正文 第十七回 香閨帳底偷窺秘 名畫塵污見隱情

公孫璞替她解了穴道,問道:「沒受傷吧?」只怕那老婆婆除了點穴,還下了毒手,自己看不出來。

心念未已,只聽得韓大維果然說道:「瑛兒,你錯了。家中的金銀財寶十之八九都是人家寄存的。」

宮錦雲道:「是一壇酒。」

宮錦雲面上泛紅,說道:「我多謝你陪伴我到這裡來,本是應該對你說實話的,但這件事、這件事我卻不知如何開口——」公孫璞莫名其妙,好生詫異:「怎的這位宮兄突然間變得扭扭怩怩,似個女子了?」

宮錦雲穴道解開尚未到半個時辰,功力未曾完全恢複,心裡想道:「如果來的是韓大哥的仇家,這可怎麼是好?」要知她雖然是個膽大的女子,但想到韓大維這樣的武學高手,竟然也會家破人亡,如果來的當真是韓家的對頭,她貿然出去,只怕定然是凶多吉少。

宮錦雲道:「我與韓英是結義弟兄。」

忽聽得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道:「你們找誰?」宮錦雲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老婆婆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

瑛知道隔牆有耳,爹爹當然是不便詳細說出其中秘密的,但卻忍不住心裡的好奇,於是在父親的掌心用手指寫字:「這人是誰?」韓大維在她掌心寫了三個字:「上官復。」韓佩瑛道:「哦,原來是他。爹爹,為什麼他對你這樣好?」

老婆婆道:「你知道他有什麼仇家?」

韓佩瑛說道:「爹爹猜得不錯,是劉舵主邀他去的,不但劉舵主到了咱家,丐幫的陸幫主也來了。」韓大維道:「哦,陸崑崙這老兒也來了。哼,哼,他們倒是很看重我啦!」語氣中頗似帶有幾分憤慨。韓佩瑛好生詫異,心想:「怎的爹爹好像不歡迎他們前來探問?」

任天吾未肯放手,跟著揭開帳子,翻開床上的被褥,宮錦雲躲在床底,看見他的腳尖已差不多碰到自己的鼻子,嚇得慌忙將身子向裡面縮,心裡想道:「糟糕,等下他若是來搜床底,這卻如何是好?難道束手待斃嗎?」正想先發制人,用暗器偷偷插入他的腿彎,就在此時,忽聽得有人叫道:「韓小姐,韓小姐!」

韓佩瑛道:「爹,我要告訴你一樁事情,這樁事情或許是女兒做錯了,請爹爹原諒。」韓大維道:「什麼事情?你說吧,我不會怪你的。」

掛在牆上的一幅中堂寫得龍飛鳳舞,吸引了宮錦雲的注意,心裡想道:「這位韓小姐倒是個才女。」抬頭細看,卻原來寫的是一首詞。詞道:

兩人前後夾攻,眼看這老婆婆無法可避,不料她雙掌拍出,一掌向前,一掌向後,公孫璞驀然間忽覺有兩股力道,左右齊來,互相牽引,頓然間好像身處在一個極為湍急的漩渦中心,不由自己的給推得轉了一圈,說時遲,那時快,那老婆婆已是呼的一聲從他身旁竄過。

此時他們二人與那老婆婆之間還有十餘步的距離,宮錦雲心急,搶在前面,公孫璞反而稍稍落後。老婆婆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忽地一個倒縱,反手一指,方位算得準確之極,恰恰點著了宮錦雲脅下的愈氣穴,宮錦雲啊呀一聲,卜通倒地。

任天吾心想:「韓大維大約不會把珍寶藏在女兒的房裡,不過也是搜一搜的好!」韓佩瑛的房間里四壁都是書架,堆滿圖書,除了書架之外,只有兩個箱子,是厚實的樟木做的箱子,有大鐵鎖鎖著。

公孫璞知道宮錦雲只須休息半個時辰,便可恢複如常,心想宮錦雲武功不弱,除非是碰到像那老婆婆的一流高手,她才對付不了,想來此處也不會有第二個這樣的老婆婆了,於是說道:「好,你在韓大哥家裡暫且躲一躲,不要露面。我去去就來。」

老婆婆「咦」了一聲,說道:「你是誰?」心想:「這小子貌不驚人,本領可真是不錯。」

宮錦雲焉能給她輕易奪去?左臂一圈,掌鋒斜掠,如抓如戳,如劈如削,剎那間,變了四式掌法,只聽得「嗤」的一聲,老婆婆的衣袖給她撕了一小片,但宮錦雲給她衣袖一拂,卻是不由自己的接連退出了六七步,方能穩得住身形。

韓大維道:「當時還有另外一人在場,這人雖然希望我給西門牧野所擒,但多少還是有點維護我的。此人之志並不在於寶藏,故此在我受傷之後,他就立即迫著西門牧野將我抬回此地。西門牧野受了內傷,想來他恐怕丐幫的人來到,是以不敢在咱們家裡久留,再給那人一迫,他唯有放棄發掘寶藏之念,乖乖聽命了。」

宮錦雲哪裡知道,原來這間房間就是韓佩瑛的繡房。

公孫璞本來不滿意宮錦雲的所為,覺得宮錦雲暗地裡偷人家的東西很是不對。但後來宮錦雲告訴了他這「九天回陽百花酒」的功用之後,他心裡一想救人要緊,也就樂意與宮錦雲同行了。

這間房間分明是一位年輕小姐的繡房,宮錦雲思疑不定,暗自想道:「莫非這是韓大哥姐妹的房間?但他卻從沒有對我說過他有兄弟妹妹。這間房間倒是正合我意,不管它是誰的,我在這裡歇息片時,料也無妨。」要知宮錦雲是個愛美的少女,當然是喜歡這樣的一座「香閨」。

且說宮錦雲那晚偷了奚玉瑾的「九天回陽百花酒」,便即日夜兼程,一心想要趕到洛陽與她的「韓大哥」相會,壓根兒就不知道她心目中這位瀟洒風流的「韓大哥」卻正是和她一樣的女子。

韓佩瑛哪裡知道,宮錦雲與公孫璞此時已經到了她家。

韓佩瑛這次回來,見了這幅畫像,想把它撕爛,但在她內心深處,對谷嘯風雖有恨意,卻也並非全無好感,是以終於沒有撕爛,只是把它丟在地上。

不料一到韓家,卻見到了一片瓦礫場,瓦礫場中只有幾個土饅頭,活人卻是一個不見。

韓佩瑛想起一事,說道:「爹,西門牧野既然殺了咱們的家人,何以他不取那批寶藏?」韓大維笑道:「你爹爹不會輕易給他打傷的,他用化血刀傷我之時,也曾給我打了一掌。」韓佩瑛道:「哦,原來他也受了重傷?」

韓佩瑛心想:「爹爹說的這人,一定是這堡壘的主人了。這人能夠迫使西門老魔聽命,武功必定也是很高。唉,現在只有盼望宮錦雲與公孫璞會來找我了。」

宮錦雲道:「我在韓大哥家中等你。你不用擔心我,我沒受傷,一個人也不見得就有人能夠將我吃了。」

那老婆婆忽地哈哈一笑,說道:「你不必去找他了,你就交給我吧!」

宮錦雲道:「我知道韓大哥有個仇家,我是想來幫忙他的。」

那老婆婆怔了一怔,隨即恍然大悟,心道:「原來他說的是韓佩瑛這小妮子,敢情這小妮子是在外面喬裝男子,把這兩個小子騙過了。」

宮錦雲氣血未舒,需要一個幽靜的地方調勻氣息。同時她又是心亂如麻,須得好好的想一想。

兩人一路同行,宮錦雲的一縷情絲雖然仍是緊緊的系在韓佩瑛身上,覺得若是拿公孫璞與她的「韓大哥」相比,公孫璞遠遠不及「韓大哥」的瀟洒風流、知情識趣;但在另一方面,也漸漸的不知不覺的為公孫璞的純樸性格所吸引,覺得他也並不怎麼討厭了。

公孫璞吃了一驚,心裡想道:「哪裡鑽出來的這個老婆婆,恁地了得!」要知道老婆婆的衣裳上並無半點泥污,顯然不是匿伏瓦礫場中的了。她從外面進來,公孫璞練過「聽風辨器」的功夫,事先竟然沒有發覺,其本領自是可想而知。

韓大維嘆了口氣,說道:「因為只有我知道他的為人。瑛兒,你倘若能夠脫險,出去之後,可不許和別人說起他是我的朋友。」韓佩瑛道:「孩兒懂得。」但其實她是不懂的,她只道爹爹是不願意泄漏這寶藏的秘密而已。

宮錦雲大吃一驚,心道:「難道韓大哥已經遭了那老魔頭的毒手?」兩人放聲大叫:「韓大哥,韓大哥!」

宮錦雲女子的身份已給那老婆婆揭破,此時倒在公孫璞的懷中,不由得羞得滿面通紅,低聲說道:「是愈氣穴。」

韓大維聽得西門牧野的腳步聲已經去得遠了,這才低聲道:「瑛兒,你不必自疚,爹說這話也並非騙你歡喜的。」韓佩瑛大喜道:「那人當真是意欲如此?」韓大維道:「他是想留給另一幫人,卻也正是殊途同歸,所以我想他是不會怪責咱們的。」言下之意,當然是說那人願意用來打蒙古韃子的了。

宮錦雲剛剛躲好,只聽得「乓」的一聲,那人已經推開房門,走進房中,冷笑道:「好雅緻的房間,想必是韓佩瑛這丫頭的香閨了。」宮錦雲心道:「原來這位韓小姐名叫佩瑛。」她偷偷從床幔的縫隙看出去,只見那人的腳步向梳妝台移動,拿起了那捲畫軸。

這次他們不過受阻片刻,迅即又追上來。老婆婆心裡想道:「這小子難纏得緊,他和宮昭文的女兒聯手,雖然也未必就能勝得了我,但我想保全這壇九天回陽百花酒,卻是難了。」

韓佩瑛當然料想不到以後所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她給西門牧野的弟子誘騙去會父親,被關在石牢里;而對她患了單相思的宮錦雲卻來到了她的房間。

韓佩瑛知道父親這話是說來給西門牧野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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