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五〇章 生死時速

那一邊在開聯合國大會,這一邊齊莊公和欒盈就在討論怎樣把欒盈送回去。

首先從國際形勢入手。

國際方面,晉國還是霸主,無論是南面的楚國還是西面的秦國都無意與晉國作對。而聯合國各國中,儘管對晉國逐年加大進貢的額度非常不滿,卻也僅此而已,沒有任何國家敢反對晉國。

另一方面,對於荀偃和范匄的相繼執政,諸侯各國都已經很厭倦,恨不得這兩個腐敗分子早死。

綜合以上,如果欒盈回到晉國並設法剷除范匄,將是各諸侯國樂見的局勢。因此,即使得不到國際社會的支持,大家也會裝聾作啞,隔岸觀火。

而齊國將提供最大限度的支持,甚至出兵。

晉國國內方面,曲沃儘管名義上已經不在欒家的手中,但是,欒家的根基沒有動搖,曲沃城中軍民對於欒家還是非常懷念,曲沃大夫胥午也是欒盈的兄弟。

而在新絳,魏舒是欒盈的兄弟,欒盈已經跟他取得了聯繫,只要欒盈起兵,魏舒就在新絳接應。

因此,只要能夠回到曲沃,欒盈有把握立即掌握曲沃,以曲沃為基地攻擊晉國首都新絳。

機會很快就到了。

吳國向晉國求婚,於是,晉平公決定把女兒嫁到吳國去。按照周禮,吳國也是姬姓國家,兩國不能通婚。可是,吳國是蠻夷,不講究這個,而晉國也不是太講究。為了國家利益,周禮算個屁。

按照當時的規矩,大國嫁女,小國為媵。大國國君嫁女兒,兩個小國國君的女兒要作為陪嫁,也就是二夫人和三夫人。通常,應該找同姓國家的女兒做媵。可是在這件事情上,一來是同姓成婚,晉國不好去找同姓國家,怕被罵沒文化沒教養;二來,也想炫耀一下實力,不從太小的國家找,要從大國找。所以,這次的媵要從齊國和宋國找。

對於齊國來說,這本來是一件沒什麼面子的事情,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齊莊公從中看到了機會。

「欒元帥,機會來了。晉國人要我們出一個媵,那麼正好,你就混在我們送人的隊伍中回到晉國,然後潛去曲沃,從中起義。我這邊,齊國軍隊同時出動,討伐晉國。咱們兩面夾擊,一定能夠擊敗晉國,掃蕩范匄那個老狗,為你找回公道。」齊莊公找來欒盈商量。

「好,一言為定。」欒盈也認為這是個機會。

雙方商定,一旦欒盈掌權,將把晉國的朝歌割讓給齊國,作為酬謝。同時,幫助齊國兼并莒國。

商量妥當,分頭準備。

第二年春天,齊莊公派析歸父送自己的女兒去晉國,準備做媵。根據陽奉陰違的原則,其實這不是齊莊公的女兒,而是從國家大妓院隨便找了一個年輕女子,培訓了幾天,冒充齊莊公的女兒。

欒盈帶著幾名得力隨從,混在送行的人群中。原本,欒盈想要帶著州綽和邢蒯兩人,這兩人有勇有謀,非常得力。可是齊莊公打了小算盤,因為這兩個人來得早,齊莊公已經把他們編到了自己的侍衛當中,而且齊莊公很看好他們,想要留下他們。因此,齊莊公拒絕了欒盈的請求。沒辦法,欒盈只好帶了其他的人,其中一個勇士名叫督戎,勇猛程度還在州綽和邢蒯之上,只可惜有勇無謀。

送親的隊伍一路順利,進了晉國。之後,該送親的去送親,欒盈悄悄地回到了曲沃。白天不敢進城,到了傍晚,悄悄地爬城頭進了曲沃。

一行人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不用說自然是地形熟悉,直奔曲沃大夫胥午的官邸。

胥午還沒有睡,突然看見欒盈現身,嚇了一跳,連忙請進屋裡。

「元帥,你怎麼回來了?」胥午急忙問。

「我回來報仇來了,胥大夫,你要幫我啊。」欒盈也沒有遮掩,把自己怎樣回來,回來又要做什麼,簡單說了一遍。

「這個……」胥午有點猶豫,他是胥家的後人,而胥家跟欒家是有仇的,可是欒盈和他的關係一直很好。「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擔心這個事情沒有成功的可能。」

「我也知道這個事情很難,但是就算死了,我也決不後悔。想想我們欒家,世代為國,我不甘心就這樣無聲消失了。再說你們胥家,同樣也曾經是晉國顯赫的家族,你難道不想在自己手中復興嗎?」欒盈勸說。

胥午思考了一下,覺得欒盈說得也有道理,搏一把也未嘗不可。

「那好,你先躲在我這裡,我來召集人。」胥午同意了,之後開始具體行動。

所以,勸說一個人跟著自己冒險,一定要給他看到好處。

胥午連夜把曲沃城裡的頭面人物們召集來開會,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稀里糊塗來到了胥午的家裡。

「今天月亮好圓,心情好,所以請大家來喝酒。」胥午臨時找了個借口,總算月亮確實比較圓。

大家都笑了,這樣的節目從前好像沒有過,而這樣的天氣賞月似乎又涼了一點。

不管怎樣,篝火點起來,熱酒端上來,歌舞跳起來,大家感覺還是有點新鮮。

酒過三巡,大家都喝暖和了,胥午逐漸就把事情往正題上引了。

「唉,想想三年前的這個晚上,還是跟欒盈一起賞月啊,想不到世事難料啊。」胥午開了個頭。

於是話題開始,大家談論起欒家的事情來。所有人都認為欒家太冤,而欒盈人太好。

眼看著大家為欒家憤憤不平,漸漸地激動起來,胥午說話了。

「各位,大家都很懷念欒盈,我也一樣。我問大家,如果現在我找到了欒盈的話,我們怎麼辦?」胥午問大家。

「如果找到了主人,我們就是為他死,也死而不朽。」大家激動地說,有的人站起來揮舞雙拳,有的人流下了熱淚。

火候差不多了,胥午舉起了手中的碗。

「各位,為了欒盈,干一碗。」

「干。」

大家又是一碗就進肚,更加激動。

「大家發誓,找到了欒盈,都聽他的。」胥午說。

「我們發誓。」

欒盈款款而出。

風遺塵整理製作。

欒盈回到了曲沃,曲沃在一個晚上又成了欒盈的地盤。

一切,秘而不宣。

欒盈派人迅速與魏舒取得了聯繫,魏舒表態支持欒盈,會在新絳接應欒盈;與魏舒一樣願意幫助欒盈的還有七輿大夫。

夠了,有他們的支持,已經夠了。

實際上,更多的支持,也爭取不到。

四月十五日,天上的月亮分外的圓。

曲沃的部隊連夜行軍,第二天上午,抵達了新絳。

新絳的城門大開著,這是魏舒安排人乾的。

曲沃的部隊一聲吶喊,衝進了新絳城。新絳守軍猝不及防,倉促抵抗。

范匄早已經得知欒盈在曲沃,因此新絳城的防守加強了許多。不過,欒盈的突然襲擊是大家沒有想到的,因此難免慌亂。

欒盈的人馬並不多。遠道來襲,在精不在多。

「先去元帥府,捉拿范匄。」欒盈的思路很清晰,擒賊先擒王。

元帥府里,范匄早已經得到了消息。按理說,打了一輩子仗的人,這個時候應該沉著應對,可是范匄已經全然亂了方寸,不知道該怎麼辦。還好,身邊恰好有一個叫做樂王鮒的大夫。

「元帥,不要怕。欒盈剛從外回來,他的人馬不會太多。而且,欒家在這裡的仇人這麼多,大家都會出兵對抗他的。如今,元帥要趕緊保護主公,不要讓主公落在欒盈的手中。」樂王鮒的思路倒很清晰。

「那,那我該怎麼辦?」范匄聽了樂王鮒的話,不像剛才那樣緊張,可是還是不知道怎麼辦。

「趕快找到主公,然後到固宮堅守,一面通知各大家族到固宮聚集,圍攻欒盈。」樂王鮒還想得挺周到,心裡在說「虧你還是中軍元帥」。

固宮是哪裡?晉平公的別宮,以堅固而得名,就是為了防備不時之用的。

「那,那,我要是在去保護主公的路上遇上欒盈的人馬,怎麼辦?」范匄竟然不敢去。

樂王鮒聽了,差點沒氣得樂出來,這什麼中軍元帥啊,就是一膽小鬼啊。

「那這樣吧,打扮一下吧。」

別說,樂王鮒真是有辦法,他趕緊讓人取了一身黑色喪服給范匄穿上,叫了一輛輦車,輦車是幹什麼的?專給女眷坐的車,有棚。再特地找來兩個中年女人,也都換上喪服。范匄與兩個女人上了輦車,范匄埋著頭,假裝悲傷過度,兩個女人哭哭啼啼。

一輛女眷哭喪的車,就這麼從中軍元帥府出發了,直奔後宮而去。

欒盈的部隊掃清了抵抗,向中軍元帥府挺進。新絳的百姓聽見外面喊殺一片,都躲在家裡不敢出來。欒盈早已下過命令不許濫殺無辜,有不懂事的出來看熱鬧的或者來不及躲閃的,倒也沒有被傷害。

前面,一輛輦車駛來,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車,因為太豪華。輦車比戰車要寬很多,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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