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一二回 異境天開窺隱秘 奇情莫解斗魔頭

洞口打開,月光照了進去,洞中景物已是隱約可辨。眾人一踏進去,登時就像進入了神話世界!全世界的珊瑚、翡翠、琥珀、玉石似乎一下子「堆」到了眼前,說是「堆」,這只是霎時的印象,仔細看時,可就要驚詫於這天開異境,神工鬼斧、匠心獨運的安排了。——那是石鐘乳構成的各種奇景!那些千奇百怪的鐘乳石,如珊瑚,如翡翠、如琥珀、如玉石,如瑪璃,如明珠,雖然不是真的,卻比真的似乎還美,給神工鬼斧「雕塑」得如獅,如虎,如美女,如夜叉,如高僧扶杖說法,如仙女翠帶迎風……種種景物,奇麗無儔!在月色朦朧之下,更顯得神秘幽美!

心念未已,忽聽得「篤,篤」的拐杖點地之聲,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已出現在他們面前,舉起拐杖指著上官寶珠說道:「怎麼你這女娃兒又來了,你的膽子可真是不小啊!」原來這個老婆婆不是別人,正是她們前幾天所碰見的那個相貌和上官寶珠的母親十分相似的老婆婆。

武士敦一掌劈去,白衣老者小臂一彎,反掌切他脈門,黑暗之中,認穴竟是不差毫釐。武士敦一個「回身拗步」,掌勢斜飛,解招還招,把那白衣老者迫退一步。但武士敦那麼剛猛的掌力,也是不過一招,便給那白衣老者輕描淡寫地化解開了。

武士敦拔出寶刀,寶刀發出的閃光照得見眼前尺許之地,眾人小心翼翼地探索前行,行了約有一里多路,仍是未曾發現有任何的建築物,也未發現人影。武林天驕說道:「這洞也不知有多大多深?奇怪,那幾個魔頭若是藏在洞中,為何不見有人巡邏?」蓬萊魔女說道:「想必是他們決計料想不到咱們會發覺這個洞的。這幾個魔頭都是一等一的武功,又由巨石封了洞門,自不怕有人偷進了。」蓬萊魔女猜得不錯,但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原來那幾個魔頭,此際正是各人忙著各人的事情。

幸虧一路沒有遇到「伏擊」,好不容易憑著記憶,摸索到了人口之處,不料洞口的那塊大石頭本來他們移開了的現在又已給人堵上。黑漆漆的透不進一點光。

石瑛冷笑道:「怎麼,你怕你的哥哥害了小南么?」

洞中的鐘乳石時不時有水珠滴下,發出「滴嗒」的聲響,裡面的太乙等人,絕對想不到會有外人進來,加上這些「滴嗒」的聲響,又等於是給蓬萊魔女和上官寶珠作了掩護,縱有些微的聲息也給掩蓋過了。

陡然間眼前一亮。蓬萊魔女抬眼看時,只見前面有一個石頭搭蓋的小房子,房中透出燈光。裡面的人也可以看得見了,一邊坐的是太乙和柳元甲,一邊坐的是聶金鈴這老婆婆和她的女兒石瑛。蓬萊魔女心裡想道:「這兩對已經變成了仇敵的夫妻,想不到竟會在這秘密岩洞里『團圓』,不知他們可有什麼話說,倒不妨先聽一聽。」

蓬萊魔女「唰」的一劍刺出,立即倒縱開去,閃避對方的反擊,同時揚起左手,喝道:「看暗器!」柳元甲哈哈笑道:「你還有些什麼伎倆,儘管使出來吧!」他看出蓬萊魔女虛捏掌心,料她只不過是虛聲恫嚇。

只聽得太乙低聲下氣地說道:「咱們都是六七十歲的人了,好壞也做過一場夫妻,如今到了暮年,還有什麼仇怨不可解的?」

太乙大怒道:「這麼說,你是存心報復的了?」

太乙道:「你我畢竟是數十年夫妻,你不幫我也還罷了,怎麼詛咒起我來?」

聶金鈴怒斥道:「胡說八道!我是、我是在恨你,你也不想想你這許多年來做了多少壞事!」

太乙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答應你從今後改邪歸正就是。往者已逝,來者可追,咱們還可以好好地過下半輩子。」

聶金鈴道:「你是要對付明明大師?你以為我會幫你?」

柳元甲皮笑肉不笑地說:「怎麼樣?今天好了點吧?」當然他是明知故問,故意氣公孫奇的。

柳元甲苦笑道:「小瑛,你真的這樣狠得下心?你不可以原諒我么?一家人何必弄得骨肉分散!」

蓬萊魔女叫道:「且慢動手!我們與老前輩素無仇冤,不知老前輩何故與我們為難?」

柳元甲柔聲說道:「瑛妹,你縱使怪我,也應該看在咱們的孩子小南份上好嗎?聽說你已經把他送到光明寺去了,是么?」

柳元甲道:「把小南接回來,咱們一家子團圓可不是好?」

數十招過後,聶金鈴仍是精神抖擻,毫無疲態。太乙反而有了難以為繼之感。激戰中,聶金鈴一拐橫掃過去,太乙的劈空掌力竟然盪它不開。「卜」的一聲,太乙的掌緣劈著了龍頭拐杖,聶金鈴身形一晃,蹌蹌踉踉地倒退了三步,但太乙的虎口亦是給震得隱隱發麻。原來以目前的功力而論,雖是太乙較高,但他的功力是在練了那桑家的兩大毒功之後,才大大增進的,新增的功力究竟是不及聶金鈴原有的功力精純。故此打到後來,此消彼長,就逐漸拉平了。

石瑛道:「那都是你的不好。」柳元甲道:「誰是誰非,一時間也難說得很。我現在只是想和你說小南的事情。」

原來他們夫妻倆的功力本是相差不遠的,在太乙練桑家的兩大毒功之前,聶金鈴勝他少許。如今在太乙練了這兩大毒功之後,情形恰倒轉過來,是太乙勝她少許了。桑家的毒功是天下最霸道的功夫,練之不得其法便會走火入魔,但在走火入魔未發作之前,功力卻是會突飛猛進的。幸而太乙只不過練了幾個月,走火入魔的跡象也不過剛剛顯露,要不然金鈴更非其敵。

武林天驕道:「本來還有那白衣老者與那老婆婆的,幸虧他們只是袖手旁觀。後來在你們那邊隱隱傳來了廝殺之聲,那老婆婆先走,跟著白衣老者也走。猛鷲上人和宇文化及不是我們的對手,過了百招之後,就給我們打敗了。」我們地形不熟,在這黑暗的岩洞之中,當然也是不敢去追。

石瑛眉毛一揚,說道:「那你想怎樣?」

柳元甲道:「我以為公平得很,為什麼你說不是公平?」

這剎那間,眾人都是驚喜交集,上官寶珠更是忍耐不住,張口讚歎,幾乎叫出聲來。蓬萊魔女連忙將她的嘴掩住,在她耳邊悄聲說道:「禁聲!別忘記了洞中可能藏有敵人!咱們雖然避免不了要和他們動手,卻不宜過早打草驚蛇!」

聶金鈴淡淡說道:「我不耐煩聽你們爭吵,我要與瑛兒回家了。」

石瑛心腸比母親軟,給柳元甲這麼一說,不覺眼睛有點紅潤了。太乙說道:「是呀,瑛兒,骨肉之親總是骨肉之親。我縱然有愧為父之責,咱們總有父女之情。你就幫忙勸勸你的媽吧。父女、夫妻、母子闔家團圓,這是天大的喜事,全在你們的一念之間了。」

蓬萊魔女嘆了口氣,說道:「是。咱們過那一邊的岩洞看看吧。武幫主剛才發嘯示警,恐怕他們在那邊也是遇上了強敵了。」

太乙道:「你以為我是想要怎樣?」聶金鈴道:「恐怕還是為了你自己打算吧?廢話少說,你從實道來!」

太乙笑道:「你我幾十年夫妻,我是瞞不過你。我的仇人很多,我現在雖然已練成了桑家的毒功,只怕也是應付不了。但你我若是夫妻和好,咱們一家人同心合力,就可以天下無敵了!」

蓬萊魔女無暇思索,一躍而出,剛剛跑出外面,只聽得轟隆一聲,囚禁公孫奇那間房子已經倒塌!在黑漆的岩洞之中,屋子又已倒塌,下面縱有地道,那也是找不出來的了。

柳元甲滿面通紅,「呼」的一掌迫退蓬萊魔女,回身便走。他一走,太乙也跟著走了。

老婆婆嘆了口氣,說道:「你出去吧,我也不想見你的母親了。」正是:

太乙與柳元甲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走得匆忙,忘記把燈火熄滅,但卻隨手在外面將房門反鎖了。本來聶金鈴母女已是武功消失,在這岩洞中插翼難飛,關不關門,都是一樣。但太乙因為是去對付公孫奇,不願意給她們看見,也不願意聽她們在旁邊冷言冷語,所以還是把她們關在斗室之內,不讓她們出來。

聶金鈴道:「那麼你心目中的大敵是誰?是柳元宗么?因為他的女兒蓬萊魔女要殺你們翁婿,到了緊要的關頭,柳元宗是會幫他女兒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武士敦與檀羽沖這一路暫且不表。且說蓬萊魔女與上官寶珠進了東面的「洞中之洞」,走了沒多久,就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果然是聶金鈴在和神駝太乙說話!蓬萊魔女又驚又喜,悄悄地拉了上官寶珠一把,便即施展絕頂輕功,加快腳步進去!

這其中的關鍵,太、柳二人固然不知,公孫奇也不知道。可笑他們還在爾虞我詐,各有所恃似地要挾對方,同時又怕為對方所算。

太乙打了個哈哈,說道:「我都對你實說了吧,這也是為了你的好處。你知道我已受了金主之聘,當上國師,樹大招風,若然壓服不了群雄,如何坐得穩這個位子?你我和好,一來可以闔家團圓,二來可以天下無敵,有什麼不好?你們母女受苦了半輩子,下半世也應該享福享福了!」

聶金鈴冷笑道:「多謝,這個福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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