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三回 新人輩出交英俠 毒計頻施襲丐幫

武士敦悄悄地進了分舵的大堂,只覺有一股濃香,嗅了令人有懶洋洋的感覺。武士敦見多識廣,知道是一種可以令人筋酥骨軟的迷香。武士敦內功深湛,無須解藥,運氣一轉,便即消除了煩悶之感。當下雙足倒掛屋檐,從後窗偷望進去。

大堂燈火如晝,只見有十多個丐幫弟子,被反縛了雙手,人人都是怒容滿面。其中一個錦袍老者,武士敦認得乃是分舵的正舵主曲山。有兩個金國的軍官把守門口,另一個瘦長的漢子則正在盤問曲山。

曲山怒道:「胡說八道,誰相信你的鬼話?」那瘦長漢子哈哈笑道:「你還以為我騙你嗎?試想若不是有你們的人向我通風報信,我怎能知道你們這個地方?你要知道這個姦細是誰嗎?」曲山道:「是誰?」那瘦長漢子一個個字地吐出來道:「就是你們丐幫的幫主武士敦!」

武士敦大吃一驚,心道:「我不除麻大哈,果然留了後患。好,且看這廝還要怎麼誣衊我?」原來這個瘦長的漢子不是別人,正是麻大哈的大師兄古雲飛。桑家堡之役,古雲飛敗在文逸凡的判官筆下,與麻大哈一同逃走的。麻大哈知道丐幫的大都分舵舵址,想必是他已經告訴了古雲飛。

曲山罵道:「胡說八道!武士敦怎麼不成器,也不會投降你們金虜!」

古雲飛笑道:「也不能說他是投降,他這是借刀殺人!」曲山道:「武士敦身為幫主,他要借刀殺人?殺他的本幫弟子?你這鬼話,想來騙我?」

古雲飛哈哈笑道:「曲老頭兒,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武士敦不把你除掉,他豈能安居幫主之位?」

曲山道:「我礙著他什麼了?」這次沒有再罵古雲飛,語氣之間,似乎對古雲飛的說話已相信了幾分。

古雲飛冷冷說道:「你自以為對他沒有妨礙,他卻是把你當作心腹之患。你是魯長老的大弟子,排行僅次於尚昆陽的大弟子風火龍。尚昆陽去世之後,幫主之位本來應傳給風火龍的,風火龍給武士敦所迫自殺而死,在丐幫的第二代弟子中,輩份最高的就是你了。你縱然不想與武士敦爭奪幫主,但武士敦對你能不猜忌?至少他也怕你不聽他的號令,還能夠讓你再做分舵之中地位最高的大都舵主嗎?」

曲山說道:「好,就算是武士敦懷有異心,假手於你,要把我除掉。但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古雲飛道:「我是不屑武士敦所為,所以想放你一條生路,只要你依從於我。」曲山問道:「你要我答應什麼?」古雲飛道:「寫一封書信,再把你丐幫的令符交給我。」

曲山道:「寫什麼?」古雲飛道:「北方各處分舵唯你的馬首是瞻,你給他們下一道命令,叫各分舵的五袋以上的弟子都撤過黃河以南。」

武士敦聽到這裡,心裡暗罵:「好狠辣的一條毒計!」要知北方的丐幫五袋以上的弟子都撤過黃河以南的話,各處分舵群龍無首,勢將陷於土崩瓦解的境地,那也即是說要消失一支抗金的重要力量了。

曲山冷笑道:「你與武士敦既然有那麼深厚的交情,你何不求他下這道命令?」

古雲飛道:「實不相瞞,這也正是武士敦的主意。可是他一來怕北方的丐幫分舵不肯聽命於他,二來他也不願以幫主的身份公然下這道命令。」

曲山道:「這真的是武士敦的主意?」古雲飛道:「武士敦要北方的丐幫聽命於他,只有將五袋以上的弟子召集了來,才能就近約束,各處分舵的舵主,他也能隨意更換。你應該明白了吧!這是他整頓丐幫、肅清異己的唯一妙法。」

曲山說道:「什麼整頓丐幫,這分明是向你們金虜投降。無論你怎麼說,我總不相信武士敦竟會如此!」

古雲飛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事實就是如此!在你以為這是投降,在他則只是想保全權位。你別以為他殺了完顏亮,就不能再向朝廷借刀殺人。你要知道今上是巴不得他殺了完顏亮的,要不然今上怎能以弟繼兄?所以武士敦與官府串通,這一點也不稀奇。武士敦本來就曾經在御林軍做了十年,多少朝廷的高官都是他的相識。」

古雲飛所說的「朝廷」當然是指金國的「朝廷」,所說的「今上」,亦即是指金國的新君完顏雍。曲山道:「哦,他不敢公然出賣本幫弟子,卻要假手於我么?」古雲飛道:「這也不然。他實是要假手於我,把你們大都的三位舵主除掉的。這道命令,他也是要我迫你寫的,寫了之後,才把你們殺掉。不過,如今我為了替你們打抱不平,願意放你們逃生罷了。這道命令,你還是要寫的。」

武士敦正要辯白,周敢已是喝道:「武士敦你勾結金虜還配作什麼幫主?拿下!」

古雲飛笑聲未了,驀聽得霹靂似的一聲大喝道:「武某在此!」一拳打碎窗格,穿窗而入。人未到,掌先發,呼的一記劈空掌,震得古雲飛立足不穩,蹌蹌踉踉的忙向後退。

那兩個把門的武士乃是御林軍中的高手,武士敦穿窗而入,腳未沾地,那兩個武士已是雙雙撲來,兩柄大斫刀疾斬他的雙足。

武士敦雙足一撐,「當」的一聲,一名武士的大斫刀先給他踢得脫出手去。武士敦的鞋底亦給他的刀鋒劃破。但因武士敦的力道太猛。那人的刀鋒剛剛碰上,便給他踢飛,是以只能劃破他的鞋底。卻絲毫也未能傷及他的皮肉。另一名武士正在他同伴的身後,那柄大斫刀飛了過來,他的刀方才劈出,嚇得他連忙低頭,舉刀上磕,「當」的一聲,他手中的大斫刀給飛過來的那柄刀一撞,也噹啷墜地了。

前面的那個武士衝上前去飛腳便踢武士敦的下盤,武士敦身軀一矮,右掌一個「伏地斫虎」,那武士的「鴛鴦連環腿」的招數倒也了得,右腿一收,左腿又起。武士敦一掌劈空,立即一拳搗出。那人穿的是鑲著鐵片的鞋子,恰恰踢著武士敦的拳頭。這人雖是金國御林軍中的高手,卻怎敵得武士敦的神力?武士敦的拳頭給他踢著,不過火辣辣的一陣作痛,那人的一條腿已是給武士敦打折,摔倒地上,殺豬般地大叫。

另一名武士忙搶上來,武士敦霍地轉身,雙掌齊出,這武士手法倒也頗為迅捷,上盤不動,下盤一換,居然化解了武士敦的一招。

武士敦追上前去,立即又是一拳,這一拳乃用的是「劈」字訣,勢如巨斧開山,鐵鎚鑿石,拳力極猛。那武士橫掌一封,拳掌相抵,手心血肉模糊。武士敦隨掌一撥,跟著便是一個「鑽拳」,這一拳有個名堂,叫做「衝天炮」,「炮」打上盤,一拳便把這武士的下巴打得脫了臼,這名武士也跌倒地上,傷得比他的同伴更慘,只是慘叫一聲,便暈了過去。

武士敦打翻了兩個武士,古雲飛方才穩得住身形。武士敦又是一拳擊去,古雲飛怎敢與他交手,連忙閃身避開他的劈空掌力,從後窗跳了出去。

武士敦上前駢指一划,五指之力,不亞利刃,把縛著曲山的牛筋「割」斷。曲山叫道:「武幫主,快追奸徒!我給他們解開捆縛。」此時曲山當然知道武士敦是受奸人誣陷的了。

古雲飛輕功極好,武林天驕在外面把風,竟然截不住他。武林天驕怒道:「哪裡走!」隨手拾起一顆石子,便用「彈指神通」的功夫,向他的後心發射。

古雲飛聽得石子破空之聲,來勢急勁,忙把判官筆反手一撩,「當」的一聲,那顆石碎成四塊,不料石子雖然碎了,餘力未衰,一塊碎石,依然打著了古雲飛,不過沒有打正穴道就是了,古雲飛一個蹌踉,險些跌倒。說時遲,那時快,武林天驕已是如飛趕上,武士敦也趕了出來,兩頭兜截古雲飛。

古雲飛暗自叫了一聲:「苦也!」眼看難以逃脫,忽聽得嗖嗖連聲,只見有一大群人飛過了牆頭,進入園中。這是一個月暗星稀的夜晚,影影綽綽的一時間也看不清楚是什麼人。

這些人跳進來,立即便發暗器。武林天驕受暗器所阻,慢了一步。古雲飛先到了牆邊,他中了一顆鐵蓮子,但傷的卻非要害。一條黑影撲上來喝道:「是誰?」古雲飛出手如風,立即點了他的穴道,在他的肩頭一按,借力使力,把那人推倒,自己卻飛過了牆頭。

這一群不速之客約有十數人,分出兩個人救護同伴,其他的人立即散開,作扇形包圍,反而把武士敦與檀羽沖圍在當中。

路上仲少符忽地問道:「師父,我的本領可以行走江湖了么?」正是:

另一個老叫化喝道:「你是誰?」武林天驕道:「我是檀羽沖,是和你們幫主來的。」有人知道武林天驕的身份,嚷道:「檀羽沖,那不是金國的貝子嗎?你來這裡作甚?」有的人則在喝道:「什麼幫主?武士敦這廝還有面目敢到這兒來見我們!」

武士敦露出身形,朗聲說道:「周、馮兩位師兄,是我!你們誤會了。」原來這兩個老叫化正是大都丐幫的副舵周敢與馮遂。他們是在古雲飛偷襲分舵之時,未曾給迷香薰著,逃出去的,他們逃了出去,火速找了十幾個丐幫高手,又趕回來。

四空上人道:「我這徒弟名喚仲少符,他爹爹仲太符是個飽學之士,不願出仕金廷,在這山溝里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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