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一回 長老自殘施怪術 魔頭得逞奪奇花

猛鷲上人連忙叫道:「柳兄,這位是尊勝法王的高足,鐵木真大汗的金帳武士,都是自己人。請你幫一個忙。」猛鷲上人被武林天驕夫妻攻得幾乎喘不過氣,好不容易才斷斷續續地把話語說得清楚了。其實最需要幫忙的是他,只是他不好意思向柳元甲求援,於是抬出了尊勝法王與蒙古大汗的招牌,含含糊糊地只說請他幫忙,卻不指明要他幫誰。從上下的語氣聽來,似乎是要他幫宇文化及,骨子裡則是希望柳元甲前去幫他。

柳元甲隨著太乙之後來到,對猛鷲上人等人來說,固然是喜出望外;但對柳元甲來說,他聽了猛鷲上人這一番話,也是感到了意外之喜。你道為何?原來柳元甲自從他的哥哥柳元宗還俗之後,他自知罪孽深重,即使柳元宗肯饒他一命,蓬萊魔女也不肯放過他。柳元宗愛女情深,蓬萊魔女不肯放過他,柳元宗終須也會改變主意,取他性命的。當今之世,柳元甲最最懼怕的就是他的哥哥,這也是他要騙取公孫奇的毒功秘笈的原因之一。即使如此,他也怕練成了那兩大毒功仍然敵不過他的哥哥。

如今他聽得宇文化及是尊勝法王的弟子,又是鐵木真大汗的心腹武士,不由頓然一喜,心裡自思:「鐵木真大汗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將來代金而興的必定是他。當今之世,能夠與我哥哥匹敵的,也只有鐵木真大汗的國師尊勝法王。我何不趁此機會結交此人,將來可以託庇於鐵木真大汗與尊勝法王,那就不怕我的哥哥與笑傲乾坤這一些人了。何況這還是求得榮華富貴的好機會。」

雲紫煙揮劍急攻,赫連清雲從旁側襲,和她緊緊配合。太乙給她們迫得步步後退,強忍著氣,心裡想道:「等下再叫你們知道我的厲害!」太乙的功力遠在她們之上,雖然只是以單掌應敵,給她們聯手迫退,但退而不亂,還可以應付得來。

柳元甲的大摔碑手比宇文化及的混元一炁還要霸道,幸而雲紫煙的輕功不弱,給他掌力一震,登時一個「細胸巧翻雲」,借著這股猛力,整個身子反彈起來,半空中一招「鷹擊長空」向柳元甲刺下,柳元甲焉能讓他刺中,左掌的劈空掌力接續發出,把雲紫煙震蕩出三丈開外!

猛鷲上人見柳元甲不來幫他,心頭暗恨,心想道:「這姓柳的也不是好東西,只知趨炎附勢。好,將來再慢慢地炮製他。」

猛鷲上人正自吃緊,武林天驕忽地放鬆了他,叫道:「武大哥,咱們都來掉換對手。清雲,你去與雲姑娘聯手;武大哥你來斗這個禿驢,我和這姓柳的老賊算一算賬。」於是赫連清雲和雲紫煙合斗神駝太乙,武士敦則替換了武林天驕,與猛鷲上人交手。

猛鷲上人剛自鬆了口氣,武士敦已是補上空檔,呼的一掌打來。猛鷲上人「嗖」的竄起一丈多高,五指如鉤,向武士敦的天靈蓋抓下。武士敦喝聲「去!」掌風震蕩,猛鷲上人在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斜斜落下。武士敦也接連蹬、蹬、蹬地退了三步。原來猛鷲上人那一抓,乃是他的殺手絕招之一,五指鷹揚,冷風疾射,就似發出了五枝無形的冷箭,刺向武士敦的五處大穴。故而武士敦也不能不給他迫退幾步,避開他的鋒芒。

這一招雙方都沒有佔到便宜。猛鷲上人「噫」了一聲,似乎有點驚詫。兩人一退復進,這次是猛鷲上人先行出招,一個「大擒拿手法」,雙臂箕張,招里藏招,式中套式,猛撲過來。武士敦上半身的三處關節、七處穴道,都在他的掌指擒拿之下。這樣複雜奧妙的大擒拿手法,倘若用普通的招數化解,無論如何總會有一兩處防禦不到的地方會給他抓著。武士敦喝一聲:「好!」不退不閃,也不出招化解,卻是和他對搶攻勢,硬攻過去。只見他身形一斜,手腕一繞,把全身成了側立的弓形,兩掌平推似箭,力猛如山。掌力大於指力,這一下硬碰,倘若猛鷲上人不變招的話,雖然可以扭傷武士敦的關節,但本身也必定要被武士敦的掌力震傷。

猛鷲上人不愧是一派的武學宗師,就在這雙方都是如箭在弦,一觸即發之際,驀地化抓為劈,軒眉繞掌,雙掌如環,一衝一繞,疾如閃電。在掌法之中仍然藏有擒拿手法,不過卻是以掌力為主,左掌那一繞一扭,則是助攻了。

雙掌相交,只聽得「蓬」的一聲,接著「嗤」的一響,猛鷲上人倒縱出一丈開外,武士敦則被他撕爛了一幅衣襟。原來武士敦是以雙掌之力和他硬碰,而猛鷲上人則因用了擒拿手法助攻,故此在掌力的比較上稍稍吃虧。但他乃是掌指兼施,在招數上卻又稍稍佔了便宜。一個要倒縱退避,一個被撕爛衣裳,大家都吃了點虧,算起來還是打成了平手。

猛鷲上人倒吸一口涼氣,心裡想道:「想不到這些後輩英雄,一個強於一個,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了。」

武士敦也是不由得不心頭微凜,想道:「這禿驢與武林天驕夫婦打了半天,居然還能夠硬接我的大力金剛掌,我竟自討不到他的半點便宜。」

雙方都是不敢輕敵,交手的情形又與剛才大大不同。兩人並不近身搏鬥,猛鷲上人倒縱出一丈開外之後,就在原地發掌,一掌劈出,隱隱挾著風雷之聲;武士敦雙掌一合一張,也是遙遙發掌。兩股掌力在中途一撞,登時捲起了一股旋風。

過了一會,赫連清雲與雲紫煙仍然是從牆頭跳出來。武士敦頗為失望,心想:「聶家母女不肯開門見客,此事只怕是有幾分不妥了。」林天驕問道:「交涉辦得如何?」

武林天驕道:「好,最好把笑傲乾坤也一同請來。但我想請問,在這二十多天的時間之內,咱們做些什麼?」

武士敦是以剛猛的打法對付猛鷲上人,另一邊,武林天驕與柳元甲卻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打法。

柳元甲的功力不在猛鷲上人之下,他的綿掌功夫乃是武林一絕,柔中寓剛,有擊石如粉之能。以往武林天驕與他幾次交手,都是不免稍處下風,這一次武林天驕用新創的「落英掌法」來對付他,落英掌法輕靈飄忽,正是綿掌的剋星。

柳元甲不知他新創的落英掌法的奇妙,見他上來,冷笑說道:「你這小子,放著現成的貝子不做,卻來武林爭雄,幾次三番與老夫搗亂。嘿嘿,可惜你還差幾年火候,不配做老夫敵手。回去再練幾年吧!」

武林天驕是貝子身份,自有一種雍容華貴的氣度。武士敦也是身材魁偉,氣宇軒昂。酒家的主人一見就知道這兩人不是俗客,連忙親自招呼,給他們在角落裡加了一張桌子。這是主人央求附近的幾桌客人靠緊一些,臨時擠出來的空位。主人十分抱歉,說道:「我怕兩位客官久等,沒奈何只好如此安排,實在是怠慢貴客了。」武士敦笑道:「我們是來喝酒的,不是來玩地方的。只要有酒可喝,擠一些還高興呢。好,你給我們來一壇竹葉青。」主人說道:「是,是。嗯,客官,你說的是一壺還是一壇?」一壇酒最少乃是十斤,主人只道是自己聽錯了。武士敦笑道:「不錯,是一壇,要三十斤一壇的。」主人大吃一驚,問道:「你們還有朋友未到?」武士敦道:「就是我們兩個人。主人,你放心,我們不會吃霸王酒的,先給你酒錢就是。這一錠元寶夠不夠?」主人眉開眼笑,接道:「客官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怕兩位喝不了一大壇酒。至於酒錢么倒用不了這許多。」武士敦道:「算了,有多就賞給酒保吧。」

柳元甲大怒,左掌一晃,引開武林天驕的目光,右拳劈面搗出。武林天驕使出「風刮落花」的身法,柳元甲的右拳左掌全都打空了。柳元甲心頭微凜:「這廝的輕功的確大為精進了!」反手立即又是一掌,武林天驕騰身飛起,說道:「還有一招,用心打吧。過了三招,就沒有你的便宜了。」這一招他避得恰到好處,柳元甲的掌鋒剛剛從他的腳下削過。

柳元甲也真厲害,算準了武林天驕落下的方位,搶過去先佔了有利的形勢,待他身形一落,柳元甲倏地平地拔起,便是一招「舉火撩天」,掌插他丹田要穴。武林天驕人在半空,諒他躲避不了。即使是用「鷂子翻身」的身法衝擊下來,那也是勢非還招不可了。

柳元甲是個武學大行家,不出他的所料,武林天驕果然是用「鷂子翻身」的身法;但出乎他的意料的卻是:武林天驕並沒還招。

一般的「鷂子翻身」是直線下落的,武林天驕的「鷂子翻身」卻是斜飛出去,恰恰避開了柳元甲的這一招「舉火撩天」。但雖是避開了,他的丹田亦被掌風所觸,感到隱隱作痛。武林天驕心道:「好在我只是說讓他三招,再讓多一招可就不行了。」要知柳元甲的功力尚在他之上,他讓這三招實已是竭盡平生本領。為了爭一口氣,幾乎傷在柳元甲掌下。

武林天驕果然感到有點意外,說道:「我和西歧鳳雖然相識,卻不很熟。真想不到他會來探我。可是有什麼緊要之事吧?」

柳元甲如影隨形,跟蹤追到。武林天驕喝道:「三招已過,我還招了!」柳元甲是前輩身份,意欲讓回三招,話未出口,武林天驕閃電般的一掌已是打了過來,這一掌無聲無息,看似漫不經意,毫不著力,掌力一到,卻似暗流洶湧,突如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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