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回 竟有狂徒窺出浴 何來小子下游辭

赫連清雲笑道:「噴泉旁邊的清溪倒是天然的浴池,我真想跳下去洗一個澡。」

武林天驕忽地「噓」了一聲,低聲說道:「那邊似是有人,咦,好像還有人在溪中洗澡呢,我聽得嘩啦嘩啦的水響。」

赫連清雲說道:「真的有人洗澡,你不是騙我的吧?我剛剛動這念頭,你就和我開玩笑了,是么?」

武士敦面色凝重,說道:「我也聽得有人說話,聽這聲音似乎還是相識的人。」

原來他們距離那個噴泉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程,武林天驕與武士敦內功深厚,聽覺要比常人敏銳得多。清溪旁邊有人說話,他們在這邊已是隱約可聞。赫連清雲與雲紫煙卻沒有他們的功力,只聽得見潺潺的水聲。

武士敦這才知道蒙古武士是一流高手,他最初以為麻大哈武功不弱,未必會輸給這蒙古武士,如今也方始知道這估計乃是錯誤的了。但因麻大哈曾與父親串同,偷竊丐幫的機密,而且又是金國的御林軍官。雖說他們父子的陰謀早已給丐幫發現,麻大哈竊取的機密,對丐幫實際並無多大影響,但也畢竟是丐幫的對頭。武士敦心想:「讓這廝吃點苦頭也好。」

武士敦道:「不要走得太近,先看清楚了是什麼人再說。」雲紫煙悄聲說道:「是太乙和柳元甲么?」武士敦道:「聽來不是。其中一人似乎還是個女子。」

眾人都起了好奇之心,於是走入密林中,跳上一棵大樹上,枝葉茂密,正好遮蔽身形。眾人居高臨下,向噴泉那邊看去。此時不但看得見人,連聲音也可以聽得清楚了。

只見清溪之旁,有一個短小精悍的漢子,背向清溪,面前插著一根鐵杖。清溪里果然有人洗澡,而且當真是個女子,她的頭臉露出水面,正在和那男子說話。

武士敦冷笑道:「怎麼,你也要走了么?咱們才拆了兩招呢,再來,再來!」

原來這一男一女正是麻大哈與上官寶珠。

可是這蒙古武士心狠手辣,雖然是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之下迫得放開麻大哈,卻仍然要令他吃個大大的苦頭。只聽得他大喝一聲:「去!」把麻大哈高高舉起,作了個旋風急舞,竟然把他拋進了那灼熱的噴泉之中。

麻大哈話猶未了,只聽得一個人哈哈大笑,從清溪旁邊的樹林里走了出來。這個人頭帶風帽,腳蹬馬靴,披著白狐裘,看裝束是個蒙古武士。武士敦這才知道麻大哈並沒有發現他們,而是發現此人。

武林天驕道:「不錯,但那是武林朋友給我面上貼金,我可不敢以天驕自命。金國勝過我的英雄豪傑不知多少,我只是讓你知道,金國的人,宋國的人都是不好欺侮的!」武林天驕口中說話,手底絲毫不緩,接連攻了他一十八掌,這蒙古武士雖然功力深湛,但初遇「落英掌法」,卻是不懂如何應付,給武林天驕迫得步步後退。

只聽得上官寶珠格格笑道:「溪水暖和合度,洗得真是舒服。水裡還有游魚呢,我捉一尾給你,噴泉的泉水是灼熱的,放進去把它煮熟,倒可以換換口味。」

上官寶珠的暗器囊濕了水,但暗器還可用,當下取出一件暗器,把手一揚,喝聲:「照打!」蒙古武士把麻大哈舉起,擋在面前,哈哈笑道:「你打!」

上官寶珠道:「用得著你擔什麼心?我回去和媽一說,她絕不會責怪的。我叫媽自己來找。」

麻大哈道:「你媽不是說過不下靈鷲山的嗎?」

上官寶珠笑道:「她想得到公孫奇那兩大毒功,說過的話也可以收回的。我看你的師父也會來呢。」

武林天驕曾聽得明明大師提過青靈子之事,對青靈子的為人略有所知。此時無暇細問武士敦的原委,說道:「既然如此,且聽他們說些什麼?」

上官寶珠笑道:「但他們卻想不到咱們是早已串通好了,竟會結伴同來。你放心,我會勸我媽的。」

武士敦聽了他們的談話,已知道了一個大概。聽來上官寶珠的母親乃是麻大哈師父猛鷲上人的師姐。他們到這天狼嶺來要找的「那兩個老傢伙」,一定是太乙和柳元甲無疑。

上官寶珠問道:「狼牙峰上那間石屋,住的是什麼人?你為什麼要遠遠避開?你怎知道那兩個老傢伙不會藏在裡面?」

麻大哈道:「石屋裡的人是丐幫的魯長老,一來他早已不過問丐幫的事務,咱們無謂惹他;二來他畢竟是我的長輩,你知道我和丐幫已經結了仇,何苦跑去見他?咱們兩人雖然未必怕他,卻也沒把握勝他。他既然與世無爭,撩撥他作甚?」

蒙古武士哈哈大笑,說道:「害人不成反害自己,倒省得我費許多氣力。」要知上官寶珠倘若是只顧逃走的話,這蒙古武士未必追得上她。但如今她給自己所發的毒煙迷倒,蒙古武士自可以手到擒來。

武士敦心裡想道:「原來魯師叔就在狼牙峰上,倒省得我多費力到各處峰頭尋找了。」

心念未已,忽聽得麻大哈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林子里?滾出來!」

武士敦吃了一驚,只當是已給他發覺,頗覺奇怪。因為他們藏得很好,距離又遠,以麻大哈的本領而論,是不應該發現他們的。

這一次他吹的不成曲調,但卻吹出了一股熱風。原來這暖玉簫是件寶貝,武林天驕默運玄功,從洞簫中吹出純陽罡氣,威力憑添了兩分。蒙古武士心頭一震,連忙也要運功抵禦他的純陽罡氣。這麼一來,蒙古武士的掌力也就減了幾分,在內功的較量上雙方也扯個直了。正是:

只見那蒙古武士一掌斜掠,拿捏時候,妙到毫巔,掌緣與鐵杖一觸,輕輕一帶,鐵杖已是歪過一邊。原來他用的是上乘的「卸」字訣,四兩之力能撥千斤。借力打力的功夫,武林的一流高手都是會的。但難就難在時間掌握得恰到好處,否則對付這樣剛猛的伏魔杖法,差之毫厘,就要被打得頭破血流了。這蒙古武士把「卸」字訣運用得如此神妙,武士敦也自愧不如,幾乎贊出聲來。

那蒙古武士走近兩步,哈哈笑道:「溫泉水滑洗凝脂。哈哈,好一個天仙似的美人兒,好一幅清溪出浴的畫圖!」武林天驕在赫連清雲耳邊悄聲笑道:「想不到這個相貌粗魯的蒙古武士,居然還會念一句唐詩。」赫連清雲道:「唏,蒙古韃子欺侮女人,你還好笑呢!還不快去幫她?」武士敦說道:「麻大哈的武功不弱,蒙古武士未必斗得過他。」武林天驕笑道:「那女子還未穿好衣裳,咱們怎好現在過去?而且人家是靈山派南支掌門的女兒,也不見得就非要咱們幫忙不可。」雲紫煙道:「不錯,且讓他們先斗一斗,斗不贏咱們再過去也還不遲。」要知雲紫煙曾受過上官寶珠的暗算,害得她病了一場。雖說雲紫煙看在蓬萊魔女的份上,可以不再計較舊仇。但她也不想馬上就去向上官寶珠討好。

他們在這裡小聲談論,那一邊麻大哈已是七竅生煙,怒火大發。「嗖」地拔起鐵杖,上官寶珠的衣裳放在山溪旁邊的一塊石頭上,他先把上官寶珠的衣裳一挑,叫道:「師妹,接著!」隨即一杖向那蒙古武士迎頭痛擊。

上官寶珠露出個頭,伸雙臂接了衣裳,她當然不敢上岸穿衣,只好潛入水中,借蘆葦作為屏障,偷偷穿上衣裳。

上官寶珠斥道:「滾開!」只聽得「唰」的一聲,蒙古武士著了她的一鞭。原來她早就把軟鞭卷作一團,握在手心,此時突然抖開,一鞭打下,快如閃電。蒙古武士冷不及防,著了她的道兒。饒是他內功深湛,皮肉卻也不免受傷,手背上起了一條血痕。

說時遲那時快,蒙古武士話猶未了,麻大哈的鐵杖疾擊下來,離他的天靈蓋已是不到五寸。那蒙古武士居然並不閃避,也不亮出兵器招架,空著雙手,就迎上去。這一下連武士敦也大感意外。要知伏魔杖法是丐幫的鎮幫三大武功之一,杖法剛猛絕倫,以武士敦的功力,也未必就敢空手接麻大哈的一杖,想不到這蒙古武土居然如此大膽。

雲紫煙怔了一怔,悄聲說道:「想不到是他們二人。」赫連清雲問道:「是什麼人?」雲紫煙道:「這個女子是曾經用毒針暗算過我的人,那個男子是她的師兄。他們是靈山派門下。」

蒙古武士「咦」了一聲,說道:「你這丫頭倒跑得好快呀,嘿,嘿,你喝我滾開,你自己反而先滾開了?羞不羞?有膽的你敢和我再試幾招么?」

不料這蒙古武士的手段竟是十分狠辣,麻大哈吃的不僅是一點點苦頭而已,幾乎給他取了性命。只見這蒙古武士雙掌齊飛,一掌撥開了麻大哈的杖頭,一個邁步欺身,另一掌就向鐵杖中間斬下。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本來武士敦看了他們交手一招之後,已經知道麻大哈不是這蒙古武士的對手了。但麻大哈輸得這麼快,卻也還是武士敦始料之所不及,原來蒙古人最擅長摔角之技,這個武士尤其是個中翹楚。故此一到近身肉搏,麻大哈僅是照面一招,便給對方舉起。

上官寶珠在水底穿衣,自然要慢一些,一見麻大哈遇險,匆忙扣上鈕扣,穿著濕漉漉的衣裳便跳上岸來。此時麻大哈已被那蒙古武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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