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回 末路窮途求故友 勾心鬥角殺連襟

蓬萊魔女躬身答道:「我來此之前,曾到光明寺見過明明大師。明明大師曾說及聶老前輩。」

孟釗道:「正是呢。青虹說我把內功心法私授與你,她要想殺我呢。大哥,你能不能給我挽回?」

孟釗道:「哪裡的話,小弟一直是唯大哥的馬首是瞻。」話雖如此,聲音已是不禁有點微顫。

孟釗眼淚籟籟落下,說道:「玉姑娘,今天你去掃墓,我也躲在墳場。你祭了你爹爹的墳,又祭了我爹爹的墳,我都看見了,我知道你還念著兩家的交情,我今晚才敢到這兒來求你。當今之世,也只有你才能夠救我的命了。」珊瑚聽他說到兩家死去的老人,心中一軟,說道:「好吧,你起來吧,我有話問你。」

笑傲乾坤道:「好,那麼是我的幸運好不好?」蓬萊魔女杏臉飛紅,佯嗔詐怒,說道:「你再說不正經的話兒,我不理你了!」

蓬萊魔女正自不知如何是好,那中年婦人走了出來,說道:「媽,你怎麼又發起脾氣來了?柳姑娘可並不是他們一路人,她和咱們可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呢!媽!天快亮了,孩子也就要醒了。你別吵吵嚷嚷的讓他聽見。」

但出乎公孫奇意料之外,孟釗在臨死之前,雖然力竭聲嘶,卻也冷笑起來:「公孫奇,你錯了!這個訣竅你是永遠也不會知道的了!終有一日,你將走火入魔,受盡諸般痛苦,比我死得更慘百倍!嘿嘿,哼哼,哈哈!」

蓬萊魔女心念未已,只聽得公孫奇哈哈笑道:「孟賢弟,真想不到你還有這手。很好,很好,我答應和你做這樁買賣了。」笑聲未了,突然一掌擊下!

公孫奇是個非常陰險的人,一察覺屋中伏有高手,便故意裝作與孟釗妥協的神氣,以作緩敵之計,然則突然將孟釗打死,叫他們來不及搶救。公孫奇之所以如此,這是因為他一來惱恨孟釗反叛自己,二來他是料定孟釗抄有一本桑家內功心法的副本的,孟釗說的那個「訣竅」,若果是真有的,也必然在這副本上可以找到。但孟釗臨終時說的那一段話卻是他意想不到的。公孫奇此時的本領可以勝得過蓬萊魔女或笑傲乾坤,但同時對付兩人,他卻還未有把握。正是:

孟釗淡淡說道:「不錯,我的武學造詣極差,但我卻知道一個你所不知道的訣竅。」

老婆婆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光明寺我是不能去的。你們母子去吧,我,我護送你們上山,我就了卻心事了。」

孟釗顫聲道:「主人,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料在敲門之後,卻沒有聽到裡面有人回答。蓬萊魔女用傳音入密的內功叫道:「珊瑚妹子,是我來啦!」估量珊瑚即使是住在深院內宅,也該聽得見了。但等了一會,裡面依然是毫無聲息。

珊瑚峭聲道:「什麼原因,從實說來!」

公孫奇道:「是嗎?你真的還願意跟隨我嗎?我也在找你,我卻以為你在躲避我呢。」

孟釗道:「你要知道這個訣竅,那也容易。你把練毒功的方法告訴我,待我練成之後,我再把那個訣竅告訴你。」

笑傲乾坤笑道:「這麼說來,你該是很幸運的了?當今之世,你是才貌雙全,你可沒有薄命呀!」

蓬萊魔女「啐」了一口道:「你是誇讚我呢還是誇讚你自己?好不識羞,我遇上了你就是我的幸運了么?」

笑傲乾坤打斷她的話笑道:「珊瑚的情形和聶氏母女可不一樣,耿照是本來有了意中人的,可不能責他對珊瑚薄情。」

公孫奇道:「哦,原來你也想學這兩大毒功?」

孟釗頹然說道:「我知道你取得了桑家的內功心法,那是再也無需我了。」

蓬萊魔女嘆了口氣道:「這結果更壞,我的師嫂臨終之時,是曾托我照料她的妹子的,我卻不能阻住青虹這頭婚事,真是愧對我這死去的師嫂了。你可知道孟釗是公孫奇的心腹下人,我懷疑公孫奇之所以能練成那兩大毒功,就是靠了孟釗去騙取桑家的內功心法的。」

公孫奇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個哈哈,說道:「孟釗,你想不到會在這裡見著我吧?」

孟釗顫聲道:「是,是!但我後悔已經遲了。就是如此,還不僅僅是青虹要想殺我呢!如今江湖上的俠義道,也有許多人知道我、我是公孫奇的、的走狗,那些人也都不會放過我的!」

蓬萊魔女給他觸動又一樁心事,不覺神色黯然,再也提不起興緻與笑傲乾坤說笑了。

公孫奇冷笑道:「什麼意思?你自己應該明白!你到這裡做什麼?不就是要背叛我嗎?嘿嘿,老實對你說吧,你們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

石瑛說道:「媽,我有點害怕,怕他們還會再來。你卻還要趕柳姑娘走。」

那牧童道:「哦,原來你問的是玉家姑姑,我知道她,她回來已有一個多月了。你從這裡向南走,走不多遠,在山邊有一座房子,圍牆有火燒過的痕迹的,那就是她的住家了。」蓬萊魔女道:「不知她可在家?」牧童道:「她回來之後,幾乎是成天躲在屋子裡很少出門的。今天我沒有碰見過她,想必是會在家中的吧。」

紫檀桌上有個筆架壓著一紙詩箋,墨漬猶新,蓬萊魔女拿起來一看,寫的卻是五代詞人馮延巳的一首詩。詞道:「幾日行云何處去?忘卻歸來,不道春將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車系在誰家樹?淚眼倚樓頻獨語,雙燕來時,陌上相逢否?撩亂春愁如柳絮,悠悠夢裡無尋處。」詞中表達的是一片無可奈何的寂寞情懷,這當然是珊瑚借古人的這一首詞來排遣自己胸中的愁緒。

孟釗訥訥說道:「這裡面有個,有個原因。」

蓬萊魔女道:「奇怪,珊瑚是決不會躲避我的。難道當真有這麼巧,我們一來,她又走了?咱們進去看看。」

兩人越牆而入,只見屋子裡打掃得乾乾淨淨,但卻杳無人影。其中有間房子房門虛掩,從窗口看進去,見有羅帳低垂,看這布置應是珊瑚的卧房。

笑傲乾坤道:「天下不平之事極多,咱們也只有儘力之所及替天行道罷了,話說回來,公孫奇比柳元甲比太乙都還要陰險,他那兩大毒功若是練到足夠火候,咱們要想除他,恐怕還不大容易呢。」

孟釗極力抑住心中的恐懼,不讓它在神色上表露出來,說道:「是啊,真想不到今晚能夠巧遇大哥。自從采石磯戰役之後,咱們失去了聯絡,我一直都在尋找大哥呢。」

饒是孟釗如何奸狡,掩飾得好,這一下也不由得嚇得魂飛魄散,面色登時唰的變成了白紙一般。其實公孫奇不過是嚇嚇孟釗,試探真偽的,並非真的聽見他們說話。

可是這老婆婆並不等待蓬萊魔女的回答,忽地又十分激動地叫了起來:「不,不!我不要見他,也不要見你!凡是認識他的人我都不要見。你們給我走,走!」

這一掌不但是大出蓬萊魔女意料之外,連孟釗本人也是絕對意想不到。只聽得孟釗大叫一聲:「公孫奇,你好狠!」胸口已是給公孫奇的掌力震裂,和身倒在血泊之中。

兩人談談說說,不知不覺,天色已晚,一彎眉月也已照上紗窗了,但珊瑚還未回來。蓬萊魔女正自心焦,笑傲乾坤忽道:「你聽,她回來了。咦,她怎麼不走正門呢?」

公孫奇歪斜著眼大笑道:「哦,原來你是打這門邪主意。青虹不要你了是不是?」

原來他們在密室里雖然屏息呼吸,但在剛才公孫奇與孟釗彼此勾心鬥角之際,蓬萊魔女初意是準備也救孟釗的,故此到了緊張之際,就不自覺的手摸劍柄,發出了些微聲息。公孫奇已經練成了正邪合一的內功,聽覺極其靈敏,些微聲息,他便立即察覺。

公孫奇衣袖一拂,把笑傲乾坤的摺扇引開,倏地一個轉身,又迎上了蓬萊魔女。蓬萊魔女這時正要抓著珊瑚,給公孫奇掌力一震,竟不由自主地倒退三步,說時遲,那時快,公孫奇已是先把珊瑚抓著。

笑傲乾坤輕輕一捻蓬萊魔女的手心,示意叫她不必忙著出去。蓬萊魔女登時會意,心裡想道:「不錯,這正是一個機會,可以考驗孟釗是否真的有了決心與公孫奇相絕。」公孫奇兼修正邪兩派的上乘內功,功力之深,只有在他們二人之上,故此笑傲乾坤與蓬萊魔女在密室里也不敢私語。

蓬萊魔女這才明白,為什麼上次她爹爹來時,這老婆婆也是避而不見的原因了。她是不願意再看見舊日相識之人,以免觸及心頭的隱痛。

蓬萊魔女道:「二嬸,我正是要來和你商量這件事情。我爹爹現在光明寺,還有我的師父公孫隱也在光明寺和他們同住。有他們三位老人家坐鎮光明寺,任何壞人都決不敢到光明寺騷擾的了。我爹爹的意思,想你們搬到光明寺去與他同住。他也好盡一點做大伯的職責,把侄兒教養成人。」

珊瑚又好氣又好笑,斥道:「起來,我不要看你這個醜態。你得罪了桑青虹,你向她磕頭去,我才沒工夫理你們的閑事呢。」

蓬萊魔女知道珊瑚的老家是在筇萊鄉下,黃昏時分,進了那條村子,在村口遇見一個放牛回來的牧童,蓬萊魔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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