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回 青衫忍濕英雄淚 黑手高懸霸主鞭

雲紫煙接著說道:「他聽說我自從那次之後,就沒有和你再見過面,也不知道你任何消息,很是失望,後來就走了。」

雲紫煙雙頰暈紅,卻苦笑道:「哪裡就談得到這個?柳姐姐,你不知道武大哥他正有為難之事呢。」

蓬萊魔女道:「武大俠,照你們的幫規,你是要為恩師服孝一年吧?十年都已經過了,那也不在乎多等一年了。」宋代崇尚儒家,很講究葬喪之禮,儒家對於父母,是要守三年喪禮的。武林中人,父母與師父的地位相等,但丐幫注重「心喪」,卻不似儒家之講究表面形式,不過也多少受了當時習俗的影響,所以師父死了,規定弟子要服孝一年,一年之內不許婚嫁。蓬萊魔女正在與雲紫煙談到她的婚事,只道她是有著這種心事,故此隨口將她打趣。

雲紫煙紅了臉道:「柳姐姐,我是和你說的正經事兒。這件事情,對於武大哥來說,比我們婚姻之事,更重十倍!」在知己面前,雲紫煙一著急,也就顧不得害羞,坦率地說了出來,也不避忌「婚姻」二字了。

蓬萊魔女道:「不敢。我想知道一些別後情形,你們各路義軍怎樣安置了的?你可以扼要告訴我么?」

武士敦嘆了口氣。說道:「柳女俠,你提起我的恩師,我是有苦說不出口。我、我已經不是丐幫的弟子了。」

雲紫煙笑道:「你別瞞我,我都已知道了。我們前幾天才見過了笑傲乾坤華谷涵呢!」

金超岳練的是「陰陽五行掌」的功夫,一掌拍出,登時寒風挑地,冷意沁肌。蓬萊魔女拂塵一揮,也帶起了一股勁風,反而向前迫近了兩步。金超岳心頭一凜,想道:「這魔女的功力竟是大進了。」喝道:「好!你再接一掌!」左掌一揚,隨著又激起了一股熱風,炙人如燙。蓬萊魔女冷笑道:「你雙掌齊出,又能奈我何哉?」拂塵掃蕩對方的陰陽二氣,右手已是挽了個劍花,一招「春雲乍展」,欺到金超岳身前,便刺過去。

武士敦道:「當時大師兄也是在場的。但師父見了完顏亮的首級,就笑死了。他安排我去刺殺完顏亮這個秘密,他並沒親口說出來。」

武士敦道:「我帶了完顏亮的首級回來稟告恩師,恩師死後,大師兄未曾接任幫主,就在靈堂之內,宣告將我逐出丐幫。」

蓬萊魔女驚愕不已,連忙問道:「這是什麼道理?照理說,你殺了金國皇帝,這是一個極大的功勞,丐幫應該立你為幫主才是,怎能反而將你驅逐出幫?」

蓬萊魔女道:「還有什麼罪過?」

蓬萊魔女道:「我越聽越糊塗了,完顏亮的首級有何不對?」

這一劍蓬萊魔女用的是她父親所授的刺穴手法,本是要刺金超岳脅下的「愈氣穴」的,金超岳身有護體神功,劍尖著體,給他的反彈之力彈得滑過一邊,刺歪少許。但雖然如此,這獨門的刺穴手法,即使不是刺正穴道,亦已破了他的內家真氣。金超岳就似一隻戳破了的皮球,泄了氣了。

蓬萊魔女雙頰暈紅,說道:「沒有。」

武士敦道:「我在金國御林軍中當了十年軍官,這都是奉了師父之命,也是由我師父安排的。但幫中上下,卻沒人知道我是負有秘密任務,只知道我是做了金虜的官。大師兄因此給我加上一條天大的罪名,說我是貪圖富貴,背叛本幫。如今看到金國戰敗,完顏亮戰死,一看大勢不好,這才捏造功勞,用假首級冒充是完顏亮,回來行騙。」

陽谷山光明寺的方丈明明大師是蓬萊魔女父親的老朋友,他們父女分手之時,她父親也曾吩咐過她,說是他要先往光明寺,再赴採薇村,若他女兒北歸之時,可以先到光明寺打聽他的行蹤,順便拜訪前輩高僧。陽谷山在山西,首陽山在甘肅,相距一千多里,但卻是在一條路上。蓬萊魔女心想:「莫非華谷涵也已知道了我父親的行蹤,急於先去會他?但他一直是在王宇庭義軍之中,半個月前才離開的,他又怎能知道我父親的消息?他又何以不逞赴採薇村等我父親?明明大師生平足不出寺,不是爹爹說起,我也不知道有這麼一位前輩高僧。難道華谷涵與他也是忘年之交?」

蓬萊魔女接著說:「所以若是由我出頭作證,只怕風火龍更要犯疑,說是武大俠要請綠林撐腰,謀奪幫主之位。而丐幫又是一向提防綠林中人插手管他們幫中事務的。」

蓬萊魔女道:「但你師父當時的態度,已足以證明你不是叛徒。要不然他早已叫人將你拿下了,還會那樣高興么?」

金超岳大吼一聲,轉身便跑。他真氣已泄,居然還能健步如飛,功力之深,蓬萊魔女也不由得為之驚駭。

武士敦嘆口氣說道:「這位長老倒是還在世上,只是亦已年老多病,似乎有點神智不清了。我的大師兄去問他,說了半天,他卻記不起當時是否曾有此事,結果還是不能證實。」

草原上就只剩下了金超岳與蓬萊魔女兩個活人,金超岳獰笑道:「好,他們都死了倒也乾淨,咱們可以免受干擾,來,來,來!你我也來決個你死我活!」獰笑聲中,雙掌一圈,疾的拍出!

雲紫煙笑道:「他沒有再問丐幫的事情,倒是問起你來了。」

蓬萊魔女道:「你回來的時候,不是見過你師父的么?當時有無旁人?」

武士敦道:「大師兄一向的行事倒是公正平直,頗得幫眾擁戴的。」

蓬萊魔女吁了口氣,暗暗叫聲:「僥倖!」原來蓬萊魔女在他陰陽二氣寒熱夾攻之下,打到後來,亦已漸漸感到精神不濟,倘若再過百招,她即使能夠勝得了金超岳,自己也不免大病一場。

蓬萊魔女聽了他們這段悲歡離合的故事,又是感動,又是喜歡,感動的是他們相愛的堅貞,喜歡的是好友終身有托。當下笑道:「願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屬;是前生註定事莫錯過姻緣。你們等待了十年,如今已是苦盡甘來了。我也就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啦。」

蓬萊魔女心頭一跳,道:「問我什麼?」

蓬萊魔女道:「是向著哪個方向走的?」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蓬萊魔女道:「有一句話不知我該不該說?」

武士敦眼睛一亮,說道:「莫非柳女俠懷疑我的師兄……」

蓬萊魔女道:「不錯。依我看來,只怕風火龍是蓄謀將你陷害,立心逐你出幫。因為你殺了完顏亮,這是不世奇功,若然他不一口咬定首級是假的,給你加上個叛幫求榮的罪名,恐怕丐幫的弟子,就要擁戴你做幫主了。」

武士敦本是個精明幹練的人,要不然他焉能混在敵人心臟的御林軍中,十年沒有出事?蓬萊魔女所懷疑的他也早已想過了,不過他不忍說出來而已。他這個大師兄,除了貪圖權位之心較重之外,別的行為倒沒有什麼不端之處。為了顧全大局,武土敦也是不願引起丐幫的分裂的。

蓬萊魔女大怒,嗖的飛身下馬,拂塵一揚,發出她的獨門暗器,把十幾根塵尾當作梅花針,向金超岳那兩個夥伴射去。那兩個武士此時正在要制服那兩個已經重傷倒地的乞丐。金超岳發出一記劈空掌,盪開蓬萊魔女的暗器。可是也還有一個武士給她的塵尾射進了穴道。

百多里路程,蓬萊魔女無須在路上施展輕功,惹人注目,只是稍微加快腳步,當日天未入黑,便趕到了,宋金剛見她突如其來,又驚又喜。

丐幫的所謂幾袋弟子乃是用來區分級別的,五袋以上算是高級。天下的叫化子不知幾十百萬,所以丐幫「大會」只能由五袋以上的弟子參加。

武士敦道:「我被逐出幫,幫中事務,不復與聞。但事有湊巧,前幾天我碰見一位遠地來的本幫弟子,與我從前十分要好的,他尚未知我已被逐出幫,透露了一點風聲。但我卻只知地點,不知日期。」

雲紫煙說道:「當時我也奇怪,也還未知道他們是好朋友,我就上去與華大俠相認,勸他們住手。華大俠哈哈一笑,說道:『小武,你的本領可是大大的長進了呵!』武大哥也笑道:『彼此彼此,都不用客氣。咱們隔別了十年有多,打起來還是平手。』

蓬萊魔女道:「你的大師兄是風火龍吧?從前我也曾見過一面的,只是不大清楚他的為人,還正派么?」

蓬萊魔女有點詫異的神色,道:「什麼?就是涼州境內的首陽山么?」

武士敦說道:「不錯。據那位朋友說,幫中已有通告,凡是五袋以上的弟子,都要到首陽山聚會。那日我在路上遇見他,他還問我是不是要到首陽山的呢?這位朋友是七袋弟子,在一個偏僻的邊城當舵主,是十年以前從總舵調去的。他還未知道我混入金國御林軍中的事情,以為我最少也是五袋以上的弟子了,故而有此一問。我不想騙他,坦白地告訴了他,我已是本幫的棄徒。他倒是相信我的,很為我嘆息了一番,可是恪於幫規,他知道我被逐出幫之後,當然就不再告訴我聚會的日期了。」

宋金剛道:「向著江邊走的。這兩天我叫門人留意,可還沒發現他,也不知他回來了沒有?」

蓬萊魔女怔了一怔,道:「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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