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回 驚人傲骨揚英氣 絕世神功克毒刀

要知桑見田生前乃是名震天下的大魔頭,死後遺下桑家堡給他兩個女兒承繼。大女兒桑白虹又把公孫奇招贅進來,桑家堡勢力大大擴張,比桑見田生前還更興旺,聲威赫赫,當真如日在中天,江湖上誰個不知,哪個不曉?

耶律元宜大吃一驚,叫道:「耿公子,不可魯莽。」便要拉他逃跑,耿照說道:「耶律大哥,多謝你救命之恩,今生我是無可報答的了。目下之事,與你無關,你們走吧。請別理我!」耶律元宜拉著他道:「你要怎麼?」耿照毅然說道:「這惡賊如此猖獗,耿某豈能不為國盡忠,為友盡義?」原來他自忖跳不過這堵牆,一時情急,便要將牆打塌,硬穿進去。他有大衍神功的底子,雖然業已受了重傷,這一擊使盡了渾身氣力,仍是不可小覷。不過,也只是打開了拳頭大小的窟窿,要想打塌這堵土坯,那還是力所不及。

薩氏兄弟以短刀配合著金鋼圈,兩兄弟攻守呼應,有如一體,公孫奇的毒掌難以打到他們身上,只好用劍攻擊他們。公孫奇武功遠在他們兄弟之上,斗到了五十招開外,饒他們兄弟配合得妙到毫巔,也只能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了。

孟老太驚喜交集,心道:「侄兒娶了這大魔頭的女兒,不知是禍是福?」但無論如何,這總是孟家一件極有面子之事。「光榮」之感蓋過了恐懼,孟老太定下神,叫道:「霆兒,出來見你哥哥、嫂嫂。秦姑娘,你是我的乾女兒,也出來行個見面禮吧。哈哈,薩老大、耿相公,大家都請出來、出來,我老婆子今晚家人團圓,一定要請你們喝幾杯才放你們走。」

桑青虹冷笑道:「毫無關係?他的大衍八式,就是我傳他的!嬸嬸,你別擰著眉毛,瞪著眼睛,我和他的事情,你侄兒都是一清二楚的。我知道他有了玉珊瑚之後,早已與他一刀兩斷啦。你的侄兒是知道了這些事情,然後向我求親的,要不然我怎會做你的侄兒媳婦?」

這剎那間,耿照神思不定,心裡倏起倏滅地轉過了無數念頭。他與孟、桑二人都有過一段瓜葛,若然見面,實在大是尷尬。但耿照又是個心地純厚的人,儘管他一向害怕桑青虹的糾纏,但對桑青虹的終身幸福仍是不能無所關心,因此,又想把蓬萊魔女對她的好意轉達。他心思不定,不覺閃閃縮縮,不敢一步就跨出房門。奏弄玉見他面色蒼白,身子搖晃,不禁吃了一驚。

薩老大說道:「多謝,多謝。孟嫂子,你的乾女兒跪久啦。」原來秦弄玉未得她乾娘理睬,兀是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這一番說話驚得眾人盡都呆了,場面尷尬之極。孟老太氣得死去活來,心道:「要是我的侄兒娶的是玉姑娘,孟家也不會這樣丟臉、受氣啦。哼,都是這姓耿的小子不好,搶了珊瑚,也害了我的侄兒。」

那老和尚稍稍躊躇,然後說道:「耿公子受的傷,老衲自當儘力。耿公子,你受的傷,依老衲判斷,是公孫奇以指力透入你的穴道,並未接觸你的身體的。應該在三個月之後,毒發身亡。如今你服了三顆陽和固本丹,毒質凝聚,外弛內張,毒發的日期要提早一個月。幸虧你今日碰上老衲,要不然再過幾天,那就進入第三個月,無法醫了。」耿照仍然是疑信參半,說道:「如此厲害?可是我受的傷是……」那老和尚道:「如今我已知道其中緣故了。你在一個月之前受傷,但因服了東海龍之葯,毒發要提前一個月。所以老衲初初給你診脈的時候,誤會你是兩個月前受的傷了。」耿照見他說得如此確鑿,這才完全信服,不禁駭然,連忙求治。

公孫奇大吃一驚,他本領確也不凡,在突然遇襲的情況之下,居然臨危不亂,使出了上乘的卸力功夫,掌心一翻,將那股力道引過一旁,但饒是如此,也禁不住斜竄三步,才穩得住身形。耶律元宜莫名其妙,「咦」了一聲,心道:「怎的這惡賊卻亂抓一氣?」正要趁此機會,趕去救援,心念未已,忽聽得「叮」的一聲,一條人影,捷如飛鳥般地越過牆頭,正好落在辛棄疾面前,攔住了公孫奇。耶律元宜定睛一瞧,這才看清是個跛了一腿的老和尚,他挾著一根拐杖,那「叮」的一聲,就是拐杖觸地所發的聲音。

孟老太莫名其妙,說道:「這位不是玉姑娘,是我的乾女兒秦姑娘。」話猶未了,桑青虹已到了秦弄玉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忽地作出惶然的神氣,笑道:「對不住,我看錯人啦。原來耿公子你又換了一位姑娘了,我還只道是玉珊瑚呢。秦姑娘,你別見怪。」原來桑青虹是成心諷刺耿照,發泄一口醋氣的。

秦、耿二人從缺口跳了進來,辛棄疾又驚又喜,叫道:「照弟,你回來了。」耿照道:「稼軒兄,你沒事么?」辛棄疾道:「幸虧了這位大師。」

耿照呆了一呆,憤然說道:「好,我走,我走!表妹,你——」秦弄玉難過之極,顫聲說道:「媽,我表哥有什麼地方得罪你啦?我表哥的人品我是知道的,他——」說到這裡,措辭甚感為難,儘管她相信得過表哥,但一來她不知道桑青虹與耿照之間的事實真相,二來她若是為耿照辯解,那豈不是要說桑青虹自作多情了?

要知桑青虹是大魔頭的女兒,父親死後,又不用她當家,一向是給寵慣的,當真是任情縱性,高興怎麼做便怎麼做,喜歡怎麼說,便怎麼說,哪理你什麼長幼尊卑?何況她嫁與孟釗,只是為了一時的失意無聊,對這個丈夫實在並未怎麼放在心上。她氣惱孟老太剛才錯把她當作玉姑娘,如今為了向耿照出一口氣,就索性把事情都抖出來,也氣一氣孟老太。對丈夫她都不在乎,對丈夫的嬸嬸當然更是不放在眼內了。

耿照雖然不很擔憂,畢竟也還是掛慮著辛棄疾的安全,當下說道:「我的一位好朋友在這店中,看來這賊人是沖著他來的,現在正和他的兩個隨從交上了手。咱們還是過去看一看吧。」

薩老大道:「耿相公,不著緊的事情以後再說吧。」他卻未想到,這是孟釗與耿照有意為難,而非耿照要與孟釗多說閑話。

辛棄疾、秦弄玉都是大吃一驚,辛棄疾道:「大師洞悉病源,想必會醫,請大師慈悲則個。」

孟老太見秦弄玉口吐鮮血,心裡也頗有悔意,但她要維持自己的尊嚴,仍是冷冰冰的不肯說一句安慰的話。

赫連清霞笑道:「凶婆子,你也撒手吧!」一個盤龍繞步,到了孟老太身邊,呼呼呼連劈三刀,刀法快如閃電。孟老太功力深厚,身手卻不如她靈活,而且她還要分出精神對付耶律元宜,登時給殺得手忙腳亂,只聽得「嗤」的一聲,刀光過處,孟老太的衣袖竟也給赫連清霞削去了一大幅,但她的拐杖沒有給打落,敗得總算不及桑青虹之狼狽。

秦弄玉「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耿照怒道:「你們何必把她迫成這樣?表妹,你謝過乾媽,咱們一同走吧。」

那老和尚說道:「不錯,但他的化血刀要想傷我,尚還不能。」將銀針在中指一刺,點點腥黑的血液,滴了下來,階前有一蓬亂草給毒血濺上,綠草也登時枯萎。眾人見此形狀,都不禁相顧駭然。

孟釗道:「公孫奇害死她的姐姐,侵奪了桑家堡,所以我和她來投奔嬸嬸,嬸嬸不必驚疑。」其實孟釗是和公孫奇串通了來騙取桑家的內功心法的,他也是有點害怕桑家老僕與他為難,識破他的騙局,故而他來投奔叔叔,不過是為了找個地方躲藏,也便於安頓桑青虹而已。同時他娶了桑青虹之後,他自己也得有個地方安住,才好專心練桑家的上乘武功。

薩老大道:「孟嫂子,何必這樣?留得一線,日後也好相見嘛!」孟老太說道:「薩老大,你於先夫有恩,我感謝你。但我孟家,卻不歡喜外人擾亂。」

公孫奇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早聽出了土牆外這幾個人的聲音,哈哈大笑道:「清霞妹子,你怎的老是與你姐夫作對,你不怕我再給你的宜哥一掌么?還有耿照那小子呢?是不是不敢進來了?」

耶律元宜亮出佩刀,刀鋒一偏,將孟老太的龍頭拐杖帶過一邊,他所使的是上乘武功的「卸」字訣,但孟老太拐重力沉,雖是八成以上的力道已給卸開,耶律元宜仍然不禁退了一步。

正要上前道謝,只見那老和尚取出一管銀針,搖了搖頭,嘆口氣道:「桑家的化血刀竟給他練到了第七重的功夫了。早知如此,我至少應該廢去他的武功,免得他多害人。」

這次孟釗來投奔叔叔,公孫奇當然也隨著他來,而且他還是先到孟家,察視了孟家的情形的。他到孟家之時,剛好聽到耿照勸他表妹同到江陰,相助辛棄疾之事。公孫奇聽得辛棄疾也在此地,不覺大喜,心中想道:「金人恨這辛棄疾有如刺骨。金主完顏亮答應讓我在山東自立為王,我若能將辛棄疾活擒,送給完顏亮,這就是一個天大的禮物了!」

耿照愕然問道:「孟大哥,你有何指教?」就在此時,忽地隱隱聽得有一聲長嘯遠遠傳來。薩老大吃了一驚,他聽得出這是他兄弟的嘯聲,他們兄弟曾經約定,誰人若遇意外,即以嘯聲示警的。那間客店與孟家相距不遠,用上傳音入密的功夫,嘯聲可以相聞。

耿、秦二人見土牆突然倒塌,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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