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回 半闋新詞幾行淚 一般心事兩逃情

北宮黝再次現出迷茫的神色,喃喃自語:「武林天驕?武林天驕!」蓬萊魔女皺眉道:「怎麼?難道你還沒聽過他的名字?」北宮黝說道:「武林天驕的大名如雷震耳,金國的武士只要是上得台盤的人物,私下裡都會談及這位武林天驕,他的事我也有所聞,可是,可是我卻不知從何說起?嗯,武林天驕,武林天驕!笑傲乾坤!」他突然把「武林天驕」與「笑傲乾坤」連起來說,蓬萊魔女聽得莫名其妙,說道:「武林天驕與笑傲乾坤有何關係?他們並不是同一個人呀!」

東海龍面色鐵青,「哼」了一聲,冷冷說道:「誰是你的大哥,北宮黝,你還有面見我嗎?」北宮黝顫聲道:「大哥恕罪。」東海龍戟指罵道:「你的所作所為,我都已知道了。你可知道人家叫你做什麼?人家叫你做北芒狗!把你看作一條金國的看門狗!英雄俠客原本不是人人可以做的,我也不期望你做什麼英雄俠客,但大是大非卻總是要顧的,一個人也總得有幾分骨氣的,你不怕辱沒祖宗,自甘作狗,我這個曾被你尊為大哥的,臉皮卻給你剝光了!」北宮黝被他罵得抬不起頭,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低聲道:「大哥,我知錯了。」東海龍又罵道:「我也曾有信給你,勸你回頭,又託過朋友勸你,你卻屢勸不醒,陽奉陰違,越陷越深,你知道什麼?哼,你這次與張定國勾結,又害死了耿元師,端的是喪心病狂,天理難容!」東海龍越罵越氣,雙眼火紅,忽地一掌擊下,將北宮黝的天靈蓋擊碎,蓬萊魔女想要阻攔,已來不及!

秦弄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蓬萊魔女點她的穴道,其實正是以本身的絕頂內功,替她打通了三焦經脈,這經脈一通,以後修習上乘內功,便可以事半功倍了。秦弄玉又是感激,又是迷茫,心中想道:「珊瑚姐姐走了,柳女俠也走了。我呢?我應該往哪兒去?」當真是天地茫茫,卻不知何處是可以安身立命之所?她翻來覆去地想了又想,終於還是決定了不變初衷,想道:「我不能讓照哥被罵作忘恩負義之人,我若是不離開他,珊瑚姐姐是決不會回頭的了。與其三人不幸,何如讓我一人把愁苦獨自承當?唉,柳姐姐,你對我的恩義,我是永遠不會忘記,但你叫我回到耿照那兒,這番好意,我卻是只能心領了。」秦弄玉心意已決,便跨上白馬,單騎北走。她準備將父親遷葬之後,再去找那玉面妖狐報仇。

欲知蓬萊魔女見了公孫奇之後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那檀道清就是因為那晚(蓬萊魔女初遇武林天驕那晚)在泰山上敗在蓬萊魔女手下,蓬萊魔女要他供出武林天驕的底細,他堅不肯說,因而自殺了的。蓬萊魔女頗為懊惱,只聽得北宮黝說道:「檀道清已死,武林天驕姓甚名誰,恐怕只有、只有完顏亮知道了。」珊瑚哼了一聲道:「那你這番話不是白說了嗎?」

蓬萊魔女道:「名字沒有什麼緊要,你不知道,也就算了。你的同僚既然常常談及武林天驕,那麼或多或少你總會知道一些關於他的事情,他是什麼身份?」北宮黝道:「他們談的多半是關於武林天驕的神奇武功,至於他的來歷,也並不怎麼清楚。」珊瑚怒道:「又不清楚,那麼你清楚的是什麼?」蓬萊魔女道:「對,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吧。」北宮黝道:「我只知道一點,武林天驕是皇……是完顏亮切齒痛恨的一個人。」蓬萊魔女怔了一怔,詫異已極,心想:「我那晚行刺完顏亮,功敗垂成,都是因為有個武林天驕在暗中保護完顏亮的緣故。完顏亮卻怎的會痛恨他?」因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蓬萊魔女向辛、耿二人告別,辛棄疾道:「這次敉平亂事,全仗柳女俠鼎力相助,以後還望柳女俠同心為國,圖復中原。」蓬萊魔女道:「將軍放心,待你們王師北返之日,我定與義軍前來迎接。」話中之意,已表示了要執行耿京生前與辛棄疾所定下的計畫,發動各處義軍,在敵後接應。只因人多口雜,故此不便明言。辛棄疾聽了,大為欣慰,一再致謝。

北宮黝盡其所知,將有關武林天驕的事情,都一一說與蓬萊魔女知道了,可惜他所知有限,仍然未能摸清武林天驕的底細。蓬萊魔女正在尋思還有什麼事情要向他查問,忽聽得一聲長嘯,宛如龍吟,蓬萊魔女吃了一驚,心道:「這是何人?難道是笑傲乾坤?」但她再聽了一聲,嘯聲的功力雖然深厚,比之笑傲乾坤華谷涵,那還是差了一截,正在思疑,已有軍士前來報告,說是有人求見耿照,話猶未了,只見一人一騎,已馳到跟前,原來是東海龍東園望。東園望翻身下馬,說道:「柳女俠你也在這兒,這更好了。」

珊瑚「噗嗤」一笑,扮了個鬼臉,說道:「我不是這麼說,他怎會相信我呢?」她雖然裝出頑皮的神態,面上帶著笑容,但卻是蒼白的笑容,笑聲中也帶著凄涼的意味。蓬萊魔女恍然大悟,說道:「哦,原來你是避開耿照,單獨前往江南。」珊瑚低下了頭,說道:「不錯,我是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我不願他多所猜疑,所以捏造出一個離開他的藉口。」蓬萊魔女茫然問道:「你為何如此,耿照他待你不是很好么?」珊瑚說道:「正因為他待我太好了,他待我一直就似親生的兄妹一般,我不願他因我難為。」蓬萊魔女輕輕嘆息,道:「我明白了,你不但是為了耿照,也是為了成全別人。但你心裡不難過嗎?」

北宮黝精神一振,說道:「在你們漢人中,武林第一高手是笑傲乾坤,對不對?」珊瑚「哼」了一聲,意似不以為然。蓬萊魔女卻道:「不錯,他的本領是比我高明,珊瑚你別打岔。」北宮黝才瞿然省起,連忙說道:「柳女俠,以前我未見過你的武功,只是聽得人家那麼說,把笑傲乾坤抬得太高了,你別見怪。」蓬萊魔女道:「我已經自認不如他了,怎會怪你?我不要你恭維,只要說實話,我就高興。」

東海龍嘆了口氣,道:「我的三弟四岐鳳行俠仗義,勝我多多。但二弟南宮造卻又是個不成器的東西,雖然還不至於像北宮黝那樣淪為金人鷹犬,也是作惡多端。聽說他現在江南作獨腳大盜,我此次與三弟赴仇家之約,是否保得住性命回來,還未可知,要是我不幸身亡了,就請耿相公給我帶個信兒給華大俠,請他代我管束管束我這二弟。耿相公此去江南,料想遲早會見得著華大俠。」耿照道:「邪不勝正,老前輩此行,定卜逢凶化吉,可以無憂。至於老前輩的吩咐,我自當記在心上。」珊瑚心想:「這南山虎南宮造是我的殺父仇人,你不清理門戶,我也要為父報仇的。」但她聽東海龍的口氣,對南宮造似乎多少還有點姑息的意味,他只是請華谷涵代為「管束」,並非請華谷涵「誅凶」,珊瑚心有不滿,因此也就不願將自己報仇之事和東海龍說了。

秦弄玉翻身下馬,到了蓬萊魔女跟前,說道:「珊瑚姐姐回去了么?」蓬萊魔女顧全珊瑚的心意,不想說穿,便點點頭道:「早回去了。你在路上沒有碰見她么?」蓬萊魔女知道她是來追珊瑚回去的,正想替珊瑚砌辭掩飾,說她是抄小路回城的。秦弄玉已露出欣悅的神氣說道:「幸好她沒有碰上我。我是抄小路來的,我不想給她看見。」蓬萊魔女詫道:「為什麼?」秦弄玉道:「因為我不想回去了。」蓬萊魔女更是驚奇,問道:「這卻為何?」秦弄玉說道:「柳女俠,我會告訴你的,我先求你一件事情,你可肯答允么?」

東海龍道:「我這次是替華大俠華谷涵送信來的。」蓬萊魔女上次苦苦追蹤,就是為的想見華谷涵一面,豈知連他的消息也得不到半點。如今忽然碰到了東海龍,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連忙問道:「華大俠呢?他在哪兒?你們是幾時分手的?他托你送信與誰?」

東海龍說道:「華大俠早已渡過長江,前往江南了。」蓬萊魔女道:「哦,他也前往江南,卻不知為了何事,前輩可有知聞?」東海龍道:「華大俠途中打聽到一個極為秘密的消息,據說金主完顏亮就要興兵犯宋,準備今年在臨安過中秋。」蓬萊魔女問道:「什麼時候知道的?」東海龍說了這個消息,見蓬萊魔女和耿照都並不怎樣驚異,好似已經知道了的,心裡倒也有點奇怪,當下說道:「上月十四那晚,我和他在泰山的玉皇觀住宿,玉皇觀的主持泰清道人是我的老朋友。我這次在桑家受了傷,華大俠以前與我並不相識,但他卻不但以他的絕頂內功為我療傷,還放心不下,一路送到泰山。當真是古道熱腸,令人銘感。」蓬萊魔女這才知道他們兩人並非深交,心裡有點失望,暗自想道:「這麼說來,我所要查詢的事情,那還是非見到華谷涵不可了。」

東海龍遲疑了一下,說道:「華大俠說,那日他是看在柳女俠面上,放過了公孫奇的。他說公孫奇誤入歧途,越走越遠,聽說最近還與玉面妖狐有所勾搭,只怕柳女俠還未知道。公孫奇的事情華大俠是不能多管了,他——」蓬萊魔女道:「他是要我來管這樁事情?」東海龍道:「他沒有這麼說,他只是要我將這消息帶給你。」蓬萊魔女咬著嘴唇道:「我知道了。」心裡難過得很,暗自想道:「桑青虹突然在此出現,與妖狐同在一起,我已經有所懷疑,想不到果然證實了。但願我師兄只是上那妖狐的當,井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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