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回 簫心劍氣

但他已是欲罷不能。

她只能旁敲側擊:「夫人,知、知道嗎?」

「你才是狗娘養的雜種,你才是烏龜王八蛋!」檀羽沖忍不住和他對罵了,車繚一聽,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她心亂如麻,對著她的父親,也不知說些什麼話才好了。

老佟道:「夫人最喜歡牡丹,我已經不能為她料理牡丹,有你得我的衣缽,我也希望你能夠代替我的職務,一輩子跟隨夫人,但,一來天有不測之風雲,世事往往是人難料;二來這樣做也未免太委屈了你了!」

「能成曲調就好,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吧。現在你先去找老佟和蘭姑。」

那大孩子道:「你怎知道這些蝴蝶已經死了?」

不過,要她「忘記得乾乾淨淨」,那卻是她絕計做不到的。只是她又怎能把心事都向父親說了?在父親充滿愛意,充滿懇求的目光注視之下,她也只能違心地點一點頭了。

「豈有此理,你怎能這樣欺負我!」她在掙扎,但卻怎能掙脫對方的掌握。

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她在花園外聽到有如黃鶯出谷的簫聲,不知不覺就走進園子去了。園門是虛掩的。

車繚淡淡說道:「我知道不是你教他內功。老褚,我不怕得罪你,你所學的少林派內功雖然是各大門派之冠,但你卻似乎尚未得到少林派內功的上乘心法。」

「他是遼國的王子——」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叫道:「王子,這怎麼可能——」

「可笑我當時什麼也不懂,還以為他真的是變什麼戲法。」

車繚道:「這是一種卸力的功夫。其實,只要有人指點你,你現在就可以運用這種功夫的。」

車繚道:「是哈必圖。」

但此時動手已經遲了。

檀羽沖道:「咦,你怎麼知道?」

月下花前,聽自己喜歡的人吹簫,對她來說,也還是第一次。本來應是賞心樂事,但可惜他的簫聲也像他的心情一樣,帶有幾分憂鬱。

牡丹盛開,蝴蝶在花叢飛舞。

車繚道:「這孩子也算不錯了,居然能夠令我的衣袖起一道皺痕。好,再來,再來。」

他也因為很難見到妹妹而覺得「不好」,但現在他擔心師父一到節度使衙門,以師父的武功,只怕就要弄成「玉石俱焚」,因此他不能不盡量說完顏夫人的好話,連他本來覺得是「不好」的,也要說成「好」了。

車繚不理會他,也不待他把話說完,陡地又是一聲大喝:「你這小鬼頭太過可惡,連我都幾乎著了你的騙!今日你再不說實話,我就斃了你!」大喝聲中,雙掌齊飛,掌風恍若狂飈,周圍十數丈內,沙飛石走,樹葉紛紛落下。

「沒有。」完顏夫人素來不喜歡多話,只答了兩個字。

「手下留情」這四個字只說得一半,車繚那一掌已是重重的打在檀羽沖的胸膛上。

時光倒流,回到三十年前。

那書生仍然沒有出手,繼續吹簫。

他閉上眼睛,卻聽不見檀羽沖的慘叫聲,「難道這孩子已經變成一團肉嗎?」忽聽得車繚笑道:「老褚你怎麼嚇成這個樣子,看來這小鬼頭的膽子似乎比你還大得多。」

書生微笑道:「我知道這人對你還算不錯,我沒傷他。這把緬刀棄之可惜,你收下來就當作是師父給你的見面禮吧。」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她無法抗拒他那種充滿期待的目光,她輕輕點了點頭。

「你叫他們給我準備一輛馬車,但不必給將軍知道。」

心頭一清醒,他急忙躍出圈子,和那書生保持三丈開外的距離,繞身游斗的打法雖沒改變,但只是跟著對方的身形移動了。

為了耶律玄元,為了丈夫,也為了她自己(雖然她沒有計算在內),她都必須設法消弭那「難以預測的災禍!」

褚岩道:「沒有。我離開衙門的時候,完顏將軍正在園中設宴,請他賞牡丹花。」

車繚冷笑道:「你沒師父?你以為你還能騙得過我?」檀羽沖道:「我沒騙你。說老實話,我是很希望找到一個好師父,可惜沒找到。」這幾句話倒的確是他的老實話。車繚冷笑道:「哦,你還沒有找到師父嗎?那麼你的內功是誰教的。」

「哦,還有什麼事嗎?」耶律玄元問道。

完顏鑒道:「夫人,什麼事?」

車繚的武功是內外兼修的,不但掌力剛猛,身法也很輕靈。

此時他已經知道對方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當然是不論什麼手段都要使用了。

耶律玄元冷澀地笑了一笑,說道:「她的丈夫怎樣?」

耶律玄元作狀想了一想:「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偷摘我家的牡丹,是不是?」

萬萬花中第一流,殘霞輕染嫩銀甌。

能狂紫陌千金子,也感朱門萬戶侯。

朝日照開攜酒看,暮風吹落繞欄收。

詩書滿架塵埃撲,盡日無人略舉頭。

「哦?你的爹爹是什麼身份?」

好在那書生仍是自顧自地吹簫,並未還擊。車繚避開正面,立即展開繞身游斗的打法。罡氣不從正面襲來,他的內功所受的影響就減輕了許多。

兩小無猜,這些甜蜜的回憶如今已是如夢如煙了。

車繚斜身一閃,卻故意反手一撩,讓他的刀鋒碰著手臂。檀羽沖大吃一驚,失聲叫道:「啊呀,不好!」

書生道:「你絕不會無緣無故懷疑這孩子是檀公直的孫兒,是誰告訴你的?」

就這樣,他們交上了朋友。

車繚道:「因為我不能讓一個小孩子騙我!你聽著,我現在問你一椿事情,你必須老老實實回答我!你的師父是誰?」檀羽沖道:「就是這位褚叔叔呀。車大人,你不是早已知道的嗎?」

耶律玄元默然不語,半晌忽然問道:「你不嫌棄牡丹俗氣?」

書生笑道:「我知道你的心事。但第一,完顏鑒未必會把這件差事交給你,第二,我也有辦法叫你避過這件差事。所以目前你不必為此擔心,我想再問你一件事情。」

檀羽沖搖搖頭,說道:「我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他只比我大三歲,當時也只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大孩子罷了,當時他已經有了這樣神奇的武功,如今又過了三十年,他的武功更不知已經練到什麼境界了。哈必圖這些人怎能是他的對手?」

書生道:「完顏鑒的夫人是否也在商州?」

她又羞又惱,紅著臉罵道:「你壞透了!」轉身就走。

完顏鑒道:「這個耶律玄元三年前逃到宋國去,如今已經回來了。而且可能正是在我所轄下的商州境內!」

「倘有一天,有人盤問你的身世,你可千萬不能說出你爺爺的名字。」這句話是母親不知對他說過多少遍的!

所謂「意外」,不過是沒想到盤問他的人會是車繚,而又來得這樣快而已。

此時完顏鑒正在和妻子在卧室中密談。

那大孩子卻不讓她走,攔住她笑道:「我不打你也不罵你,還說我壞?喂,喂,咱們交個朋友好不好。我叫耶律玄元,我知道你是齊家那個野丫頭。告訴你實話吧,我早已注意你了。你喜歡扮男孩子,我覺得你很有趣。嘿、嘿,我是野蠻人,你是野丫頭,咱們不正好是一對嗎?」

他避開正面和罡氣接觸,為的就是想乘暇抵隙,一擊得手。

褚岩道:「但這孩子的母親不過是個女僕,他,他怎能和曾貴為貝勒的檀公直有什麼關係?」

書生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我不知道。」

「你爺爺呢?」書生問道。

檀羽沖比他還更歡喜,跳起來叫道:「師父,師父,你果然是我的師父!」車繚喝道:「褚岩,你聾了嗎?我吩咐你把這小雜種拿下,為何還不動手?」

現在她當然懂了,這是一門上乘的武功,那些蝴蝶只是給他的泥沙打暈的。但他灑出的這一把泥沙,竟然能夠同時打中幾十隻蝴蝶,用的力度又能夠這樣恰到好處,直到現在,她還是覺得簡直真是匪夷所思!弄不懂這樣神奇的武功他是怎麼練成功的。

武林中人講究的是恩怨分明,有仇就是有仇,沒仇就是沒仇,但他的回答竟是「我不知道」。這一回答,令褚岩不覺為之一愕。

他是因為「蘭姑」母子的事情擔著心事,故此回到房中問他的妻子的。

褚岩說道:「孩子無知,車大人你莫怪他。鄂沖,還不快向車大人陪個不是。」

耶律玄元果然沒有食言,不但教她吹簫,還教她讀漢人的詩書,教她一些比較容易學的武功,教她欣賞牡丹的「學問」。不知不覺她也養成了喜歡牡丹的僻好了。

車繚一聲冷笑,說道:「小雜種,你沒聽見我罵檀公直是烏龜王八蛋嗎?你不跟我罵,你一定是這老雜種養下來的小雜種再養下來的小小雜種!」

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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