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瘋狂的強盜

基本上,扶立太子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兄弟,不會吧,沒證據的話可不能亂說啊。」趙盾回答。其實,地球人都知道陽處父是被狐家兄弟殺的。

「怎麼說話的?先主公言猶在耳,怎麼能對不起他的老婆孩子?」趙盾嚴厲地批評了先克。

狐射姑鬱悶啊,被奪權了就已經很痛苦了,如今還要給趙盾和陽處父使喚。

「我忍。」狐射姑咬牙切齒,他決定繼續忍。

到了這個時候,趙盾突然發現一個問題:秦國人還沒有把公子雍送過來。

秦穆公,一輩子英明偉大,臨死的時候做了一件被人唾棄的事情。所以說,世界上最難保的就是晚節。

「是啊,我們有太子了,何必再從外面請呢?」有人支持。

大致回憶一下,城濮之戰前,趙衰曾經把中軍帥和中軍佐讓給郤轂和郤溱,把下軍帥和下軍佐讓給了欒枝和先軫,之後又舉薦先軫為中軍帥,再次把下軍佐讓給了胥臣。後來,又多次讓賢或者薦賢。

好人也做了,目的也達到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真的還有。

「想起來,還多虧了狐射姑當初那一頓鞭子,讓我想明白許多道理。」臾駢暗自慶幸。

所以,自古以來,所謂強盜殺人,八成以上都是偽強盜。

罪名已經安好了,大家都在猜,猜趙盾會怎樣做。

狐射姑非常惱火,他有一種被忽悠的感覺。他知道,如果公子雍回來,陽處父肯定要借題發揮,去公子雍面前搬弄是非,到時候自己的日子更難過,說不定連這個太師和中軍佐的位置都保不住。

子車氏三兄弟名叫奄息、仲行、鍼虎,是秦國有名的賢良,大概是秦穆公愛才心切,再加上那時秦國有用活人殉葬的傳統,因此子車氏三兄弟給殉葬了。

趙盾笑了笑,給了大家一個被集體雷倒的答案。

到了三月份的某一天,趙盾知道秦國人已經派人送公子雍回來了,他知道,最佳機會來了。

八月,晉襄公薨了。這意味著什麼?學生死了,師傅的地位就會鬆動。這還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機會來了。誰的機會?尋覓機會的人的機會。

「來的路上,我看見路上似乎有強盜。」家人說。

「怎,怎麼辦?」陽處父跟趙盾商量。

「這個事情要請狐射姑來商量了,畢竟他是老臣,見多識廣。」趙盾建議。表面上,他是很尊重狐射姑的。

「狐太師為什麼跑了?」梁益耳問。他故意問,因為他對趙盾不滿。

「太師,你看在目前的情況下應該怎樣做?」趙盾請教,很真誠地。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國際上,楚國一直虎視眈眈,隨時可能來報仇;國內呢,主公去世,太子夷皋太小。如果太子繼位,國家很可能會動亂。依我看,我們不如從文公的兒子中挑一個來做國君。」別說,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狐射姑這個時候很鎮定。

慢慢地,大臣們給煩得受不了,而且聽多了之後,漸漸覺得穆贏的話有些道理,母子倆看上去又很可憐。

說起來,秦穆公還走在晉襄公的前面。臨終時,秦穆公下了最後一道命令:子車氏三兄弟為我殉葬。

臾駢的高尚情操受到廣泛讚揚,連趙盾也驚詫於臾駢的智慧。

「我看,就公子雍吧。」趙盾先發制人,他跟公子雍關係不錯,如今是自己提出來把公子雍弄回來的,自己的地位一定更鞏固,「公子雍歲數最大,喜歡做善事,能力又強,現在他在秦國做到了亞卿。他要是回來,我們等於又多了秦國這個強援,多好?」

什麼叫大度?什麼叫寬宏?什麼叫政治智慧?趙盾展現給了大家。表面上,趙盾一番好意,讓你全家團圓;實際上,把你全家送走,封邑自然沒收,讓你想回來都沒機會了。

不管怎樣,狐家兄弟放鬆了警惕。

續鞫居是怎樣殺死陽處父的,史書沒有記載。不過續鞫居不會傻到明目張胆去殺人的地步,他也會扮強盜。而且,陽處父基本上是一個文人,不需要太高的高手就可以幹掉他。

「快,回家。」狐射姑下令。

「不,絕對不可能,狐太師是我尊敬的人,他絕不會幹這種下三爛的事情。莫非,他去看望他姥姥了?對了,當年在北翟的時候,他就說過以後想去那裡養老。唉,落葉歸根啊。既然這樣,我們也就不攔著他了。臾駢,你辛苦一趟,把狐太師的家小和財產給狐太師送過去。」

第二天,陽處父和趙盾派先蔑和士會前往秦國,迎請公子雍回來。

『權力鬥爭金科玉律第三條:給人恩惠,就是在為自己的後人積累政治資本。

「我缺心眼啊?」臾駢瞪了手下一眼,問他,「你想過沒有?這麼多人不派,為什麼趙盾偏偏派我來送?他不知道我跟狐射姑有仇?」

狐射姑管不了那麼多了,悄悄派人前往陳國把公子樂接回來,到時候先佔上寶座,那叫生米煮成熟飯,你趙盾和陽處父也只能幹瞪眼。

主意是個好主意,可是保密工作沒做好。也不知道是家裡出了陽處父和趙盾的卧底,還是路上露了行蹤。總之,狐射姑派人去接公子樂的消息很快被趙盾和陽處父知道了。

陽處父死了,狐射姑跑了,晉國政治三巨頭就只剩下了趙盾一個人。趙盾非常高興,他幾乎是沒費吹灰之力就掃除了兩個最有力的對手。換一個角度說,陽處父和狐射姑的性格缺陷葬送了他們的政治前途。

趙盾沒有說話,只是用手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

奪了狐射姑的權力,而且是以羞辱的方式奪走了狐射姑的權力,陽處父算是出了一口積鬱多年的惡氣。可是,他覺得這還不夠,還要繼續羞辱狐射姑。

「嗯,不過,還是要小心一些。」狐射姑說,他總覺得有些奇怪。

先克沒有再說話,他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話說到這裡已經夠了,再說就是多餘了。

難道狐射姑沒有反擊的力量?沒有,因為對手太強大。我們來看看對手的力量。

「元帥,辦了他們?」先克看不過去了,主動找趙盾請纓。

趙盾現在的心情是複雜的,陽處父的死令他悲喜交加。不管怎麼說,陽處父對他是不錯的,沒有陽處父,自己就沒有這一天,所以陽處父的死令他傷心;另一方面,陽處父總是擺出一副恩人的樣子,而且越來越輕慢,趙盾已經感到與他相處會越來越難受,因此,陽處父的死令他鬆了一口氣。可是,趙盾沒有多少時間去想陽處父的事情,他現在必須要考慮的是怎樣應對狐射姑。

寧贏,一個聰明人。

「就是,強盜太猖獗了。」大家都說,大家心裡也都明白強盜是誰。

『權力鬥爭金科玉律第四條:除非你能置對手於死地,否則,不要把對手逼上絕路。』

為什麼這一次秦國人這麼磨蹭?他們捨不得公子雍嗎?不是秦國人磨蹭,也不是他們捨不得公子雍,而是秦國出了大事。

「跑北翟去了。」這一次是先克回答,他早就看清了形勢,「我懷疑,狐太師可能與這幾起案件的強盜有關聯,很可能是畏罪潛逃。」

「趙哥,絕密線報,陽處父是被續鞫居派人殺死的,續鞫居又是狐射姑授意的。」先克前來彙報,先克原本與趙盾的關係就很好,現在更好。而趙盾也很感激當初先克的仗義執言,他也很願意把先克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

「可惡的強盜,殺害了陽處父,又殺害了狐鞫居,由此可見,國家的治安需要整頓了。」朝廷上,趙盾這樣對大家說。現在,晉襄公死了,新國君還沒有登基,趙盾就是這個國家的老大。

趙盾決定,放棄公子雍,扶太子夷皋繼位。可是,一個現實的問題擺在面前,從前請公子雍回來也是自己,如今要放棄公子雍也是自己,這不是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就是就是,孤兒寡母的,怪可憐的。」有人附和。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狐射姑與陽處父和趙盾之間的鬥爭會很快升級。

就這樣,陽處父從歷史舞台上消失了。

晉襄公夫人穆贏在春天來到之後開始天天上朝,當然不是坐在國君的寶座上,而是坐在地上。穆贏抱著兒子,每天大臣們上朝議事的時候他們就來了,大臣們不走,他們也就不走。那麼,他們去幹什麼?

趙盾後悔了。

所有人中,荀林父是個最實在的人,雖然他也支持扶立太子,可是畢竟人家秦國已經把公子雍給送回來了,總該給人家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十月,趙盾主持安葬了晉襄公。

穆贏每天都會坐在地上哭訴吵鬧,基本內容是:放著太子不立,你們去從外面找人,太不仗義了吧?太殘忍了吧?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所有人祖宗八輩。

幾天之後,狐射姑派去接公子樂的人哭著就回來了。

狐射姑不是笨蛋,他知道一定是趙盾乾的。公子樂、陽處父和狐鞫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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