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回 有膽識誇小豪傑 無情劍在大魔頭

辛芷姑心裡想道:「這人武功如此之高,卻為什麼還要蒙著臉孔,不敢見人?他在害怕什麼呢?」

展伯承悄聲說道:「來了,來了!趕快準備。」鐵凝大為緊張,掌心裡握了一把梅花針,只待那人來到門前,就發梅花針射他雙目。即使不能將他射瞎,但給他一個下馬威,也是好的。

那黑點越來越大,轉眼之間,已清清楚楚的現出身形,展伯承心道:「這人輕功竟也這麼了得,看來還在凝妹之上。倘若不幸戰敗,只怕要想逃脫也難。」展伯承倒並非膽怯,而是關心鐵凝之故。他是希望在迫不得已時,鐵凝能夠仗著超卓的輕功,獨自逃生的。

心念未已,那黑影又近了許多,鐵凝忽地悄聲說道:「咦,不對,是個女人!」

獨孤瑩仍是擔憂,說道:「只不知小還丹能不能解腐骨掌之毒?」

來人既然不是獨孤瑩說的那個「大魔頭」,鐵凝那一把梅花針當然也就沒有發出。展伯承見這女子跳過牆頭的時候,中途要用手掌一按牆壁,才能騰身翻過,已知她輕功雖然不弱,但氣力卻不是怎麼充足,所以跳不了那麼高,非得用手幫助一下不行。心裡想道:「這女子即使是呂家的敵人,料想獨孤瑩也還可以應付。」

就在他說這幾句話的時間,辛芷姑已是連攻七劍,最後一劍「嗤」的一聲刺穿了他的衣襟,但依然是未傷及他的毫髮。

呂鴻春也是像她妻子一樣,因為不知展、鐵二人的實力,恐怕敵手太強,連累了兩個無辜的孩子,故而出來助陣。他一副俠義心腸,本來就準備今晚與敵人拼一個死的。

展伯承道:「估計現在已過子時,那魔頭不知什麼時候才來,不如你進去看看是不是你的師姐?」

同樣的劍法在辛芷姑手中使出,比之龍成香、鐵凝又不知厲害了多少,蒙面人「噫」了一聲,腳未離地,身子已似游魚般的滑出一丈開外,辛芷姑那麼迅捷的劍法居然給他避開,可是也不過只差半寸未曾追上而已,劍鋒上的寒意那人卻已感覺到了。

就在此時,忽聽得一聲長嘯,嘯聲未歇,一個蒙面人已到了樹下,來勢之速,更勝於剛才那個女子。

鐵凝在展伯承耳邊小聲說道:「奇怪,這女子的輕功身法和師父教給我的竟是一模一樣!我在懷疑,莫非是我那個未曾見過面的師姐來了?」

鐵凝一聽是男子的口音,一把梅花針便撒了下去。陡然間只見金光閃爍,也未見那人揚掌,這一把梅花針已是反射上來。幸喜展、鐵二人的輕功都很了得,梅花針一撒,他們也立即騰身而起,從樹頂上跳下去,數十口金針都插在樹上。

那蒙面人哈哈笑道:「我只道呂鴻春請來了什麼樣有本領的人物,卻原來是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兒。」

空空兒夫婦一向形影不離,這蒙面人是早就聽人說過的了。今晚辛芷姑單獨到來,他已疑心空空兒只怕隨後就要跟著到的,所以一直都是有點惴惴不安。

獨孤瑩道:「寶藏沒有,要命倒有兩條!但你只能殺我夫婦二人,卻不能欺負這兩個孩子。」

辛芷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正因為這人是個胡人,所以他在與漢人交手之時,不願意讓對方看見他的面目。

蒙面人口中說話,劈空掌同時發出。展伯承急降之勢給他掌力一阻,這一劍便失了準頭。那人搶先一步,佔了展伯承將要降落的位置,想趁展伯承腳未著地,便用擒拿手法抓他腳踝。他所在的位置算得非常之准,恰恰是在展伯承的背後,此時展伯承離地不過丈許,在半空中已是難以再次翻身,改變方向。

蒙面人哈哈一笑,道:「你不說我也猜得著你的來歷。你的劍法有幾招是段家的飛龍劍法,段珪璋只有一個兒子,沒有女兒,另外就只有一個鐵摩勒懂得飛龍劍法,你一定是鐵摩勒的女兒!」但他也只是看出了鐵凝的飛龍劍法,卻看不出她本門師父辛芷姑所授的劍法。

展伯承虎口隱隱發熱,吃了一驚,心道:「這蒙面人的功力看來不在華老前輩之下。」他可並不怯懼,立即又再揮劍猛攻。

呂鴻春沉聲說道:「瑩妹,咱們不是說好了嗎?生則同生,死則同死!但好壞也得與敵人一拼!」說罷立即張弓搭箭,「嗖」的一聲,向那蒙面人射去。

呂鴻春本來是要發三枝連珠箭的,發了兩枝,氣力不加,第三枝箭尚未拉滿弓弦,已給飛回來的這兩枝箭射中,登時拋了鐵弓,「卜通」跌倒。幸而這兩枝箭在中途曾互相碰擊,呂鴻春所發的後一技箭力道全已消失,只靠蒙面人所吹的前一枝箭將它「頂」了回去,射到了呂鴻春身上,已成強弩之末,傷得不重。

蒙面人使出大力金剛掌的勁道,一掌迫退了展伯承,卻向鐵凝笑道:「你這女娃子是誰人門下?快說出來,以免自誤!」鐵凝道:「你管我是誰人門下,你想要殺害我的呂叔叔,我就要與你拼過。」

蒙面人極為自負,他倒也不是害怕妙慧神尼,但既有高手出頭,他抓向鐵凝的一招就暫時收手,以免欺負弱小之譏。

鐵凝冷笑道:「你是什麼君子?你分明是怕了我的師父。師父,他剛才凶得很呢,你可不能因他講了好話,就饒他。」

那蒙面人大笑道:「我正是要把你的爹爹引來,挫挫他的威風。好吧,你既是鐵摩勒的女兒,我可以收你作我的弟子。你拜師之後,你就可以知道我的武功勝於你的爹爹了。」

鐵凝罵道:「放屁。莫說你的武功決計勝不過我的爹爹,就是勝得過又怎麼樣?武林高手都死絕了,我也不能拜你這樣的邪派魔頭為師。」

辛芷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凝神應敵,不知不覺過了半個時辰,斗到了三百招開外。

辛芷姑的「塵劍雙絕」功夫,也是武林獨步的奇招,蒙面人一個「陰陽雙撞掌」劈出,意欲以掌力盪開對方兵刃,哪知辛芷姑來得太快,劍鋒受震,倏地反彈,便刺到了蒙面人腋下的「期門穴」。

月色雖然暗淡,但當那蒙面巾給挑開之際,辛芷姑亦已見著了他的廬山真面,雖不容她仔細看清面貌,但這人高額鷹鼻,只一看就知他決計不是漢人了。

但雖然如此,辛芷姑斗到三百招開外,兀自占不到絲毫便宜,也不由得暗暗心慌。辛芷姑是個極為好勝的人,她已經誇下海口,定然要為徒弟報一劍之仇,照樣傷那蒙面人的,倘若不能兌現,如何落得了台?

那蒙面人老羞成怒,冷笑說道:「好,你不肯做我的徒弟,我偏要你做我的徒弟。」他雙掌分敵二人,對付展伯承用的是金剛掌力;對付鐵凝則是一套極為古怪的擒拿手法。也幸而他只是意欲活捉鐵凝,鐵凝仗著輕靈的身法,居然又閃過了他的十來招。

但那蒙面人武功委實太高,時間稍長,展、鐵二人更是難以抵擋。正當鐵凝岌岌可危的時候,呂家的大門打開,走出了兩個中年婦人。一個是獨孤瑩,另一個則是剛才來的那個女子。

高手比斗,所爭不過瞬息之機。蒙面人陡然一驚,辛芷姑已閃電般的乘虛而入,只聽得「嗤」的一聲,饒是那蒙面人躲閃得快,那塊蒙面巾也給辛芷姑的劍尖挑開,左頰也給劍鋒划過,破了一道三寸多長的傷痕。蒙面人大吼一聲,轉身便逃。

鐵凝道:「那要看說他是魔頭的是什麼人?像你這樣的壞人,當然要罵我的爹爹了。」

蒙面人勝券在握,意態悠閉他說道:「呂夫人,你要代丈夫來會我么?我早已有言在先,現在也不用多說了,你把那批寶藏交出,我就給你解藥,換你丈夫一命。」

蒙面人聽風辨器的本領極是高明,這輕微的沙沙聲響聲在他的耳中,卻給他當作了夜行人的聲息。

鐵凝跑到那女人前面,一副撒嬌的神氣說道:「師父,這廝傷了龍姐姐,又要迫我作他徒弟。你老人家一定要給我們出這口氣!」

獨孤瑩豁了性命,拔劍就刺過去。蒙面人哈哈一笑,橫掌如刀,一掌便劈過來。獨孤瑩一劍刺空,只覺頭皮一片沁涼,那人的手掌幾乎是貼著她的頭皮平削過去,賽於利刃,竟把她的頭髮削去了一大半,青絲如亂草,隨著掌風飛散,登時把一個長發覆額的獨孤瑩變作了個尼姑。這還是那蒙面人意在寶藏,故而先給獨孤瑩一個厲害瞧瞧,而不是想馬上取她性命的。

三人之中展伯承武功最高,見勢不妙,連忙從側面猛攻,以解獨孤瑩之危。卻不料這麼一來,鐵凝失了聯手的相互照顧,又給了蒙面人以各個擊破的機會。那蒙面人倏地一個「移形換位」,又到了鐵凝面前,再施擒拿手法,抓她的琵琶骨。

與獨孤瑩一同出來的那個女子忽地叫道:「休得傷我師妹!」聲到人到,抖起了三朵劍花,閃電般的連襲那蒙面人上中下三路。

蒙面人雖然不俱,可是也不能不分出精神,先解她這招凌厲的劍法,只聽得「錚、錚、錚」三聲連珠聲響,黑衣女子連退三步,但鐵凝之危亦已解了。

且說旁觀的獨孤瑩、龍成香、鐵凝諸人,凝神觀看這場惡戰,心中的惶恐焦慮,只有比局中人更甚。辛芷姑已經略佔上風,只不過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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