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回 有心比武求佳婿 不料飛騎遇寇兵

中年書生傲然說道:「你不是四下揚言,要與我一決雌雄的么?如今應無遺憾了吧?嘿,嘿,你能夠接我三招,未曾受傷,也算是很不容易的了,你的兵器讓你帶走。滾吧!」

卜仇天聽得他果然是華宗岱,不由得滿面羞慚,氣沮神傷,哪裡還敢多說一句。當下拾起了那判官筆,拿起那根插在地上的拐杖,長嘆一聲,轉身便走。

鐵錚等三人,都是第一次聽見「華宗岱」這個名字,不由得暗暗納罕。

鐵錚心想:「聽那卜老賊之言,這筆掃千軍華宗岱應該是個武林中響噹噹的人物,何以我從未聽過爹爹提及他的名字?」

混戰中一個軍官快馬馳來,看了一眼,說道:「怪不得這幾個小賊如此猖狂,原來是綠林盟主鐵摩勒的門人子女。好,且待我來會會鐵家劍法。」揮舞一條水磨鋼鞭,就在馬上,向鐵錚劈頭打下。

哪知華宗岱卻哈哈笑道:「鐵少寨主,你錯了。我趕跑這些人,只是為我自己,並非為你。我剛才和這些人說的話你沒聽見么,我也是要劫你的呀!」

鐵錚驚疑不定,說道:「華大俠可是和晚輩開玩笑么?」原來鐵錚一直以為這中年書生乃是遊戲風塵的奇人俠士,所說的什麼劫車之話,是戲耍那些強人的,並不信以為真。

華宗岱一臉正經地說道:「誰耐煩和你們這些孩子們開玩笑?我不是為了這八箱珍寶,來這裡做什麼?」

鐵錚亢聲說道:「華大俠要這幾箱東西,我們本來可以奉贈,可是——」

華宗岱只聽了一半,便打斷他的話語,說道:「不必啰唆,你所要說的,我早已知道啦。這是王伯通留下的寶藏,你們要拿回去給你爹爹做糧餉的是不是?哼,我可管不了這麼多,就是你爹爹在此,我也一樣要劫!我也不是什麼大俠,你別這麼叫我!」

鐵錚道:「華先生,你武功高明,我們幾個小孩子自然不放在你眼內。但你既然不講綠林義氣,定要劫車,請恕我們也不能雙手奉送。」

華宗岱哈哈笑道:「對啦,對啦!這可說到正題了。我當然不會以大欺小,鐵少寨主,你就和我這小女兒過過招吧。你們是一般年紀,這可公平得很了吧?只要你勝得了我的女兒,我就放你過去!」

鐵錚正要答話,鐵凝已跑上前來,搶著說道:「女孩子找男孩子打架,不害臊么?最公平還是我和你打!」

鐵錚道:「凝妹,別亂說話。這不是小孩子打鬧著玩的,你不是人家對手。」

鐵凝道:「這你就更應該讓我打了。你是男子漢,氣力大,難道好意思欺負比你小的女孩子么?武林高手,講究是旗鼓相當,不失身份,這規矩我也懂的。她的父親不願意佔咱們的便宜,咱們也不能占她的便宜。」她說的雖然是孩子氣的說話,但卻頗有江湖豪俠的氣概,不失是鐵摩勒女兒的身份。

那小姑娘見鐵凝天真爛漫,不覺也有點惺惺相惜之意,笑道:「小妹妹,我怕你已經打了一場,氣力不夠。」

鐵凝道:「華姑娘,你今年幾歲?」那小姑娘道:「十六歲了。」鐵疑道:「你和我哥哥倒是一般年紀,但也只比我大兩歲罷了。這小妹妹的『小』字應該去掉。這樣吧,你打贏了我,再和我哥哥打吧。因為你若能勝了我,才算得與我哥哥是旗鼓相當的一對。」

鐵凝是言者無心,那小姑娘卻是聽者有意。臉上一紅,說道:「好,我瞧你的本領很是不錯,我也不一定打得過你。我先領教領教你的高招吧!」

鐵凝「噗嗤」一笑,說道:「不必客氣,接招!」她見這小姑娘剛才對班老大他們那麼驕傲,對自己卻似另眼看待,不覺頗為得意。

鐵凝卻有所不知,這「筆掃千軍」華宗岱帶了女兒來此,不但是為了行劫,另外還有一重用意的。他要為女兒物色佳婿,因此才叫她與鐵錚比武。他們對鐵錚才是「另眼相看」。

父親的用意,女兒隱隱知曉。故此鐵凝那麼一笑,這小姑娘不覺滿面通紅。一個分神,鐵凝來得快極,倏的一劍已指到她的胸前。

這小姑娘吃了一驚,連忙躲避。鐵凝驀地收劍,道:「你怎麼不亮兵刃,你忒也小覷我了!」

華劍虹怔了一怔,只見鐵錚所跑的方向,正是他那柄長劍落下之處,及時趕到,劍未落地,便給他接下來了。

武學有云:槍怕圓,鞭怕直。這小姑娘能把一條軟鞭抖得筆直,使得大槍也似而又不減其輕靈翔動之勢,這份功力,也就可想而知的。

鐵凝心中想道:「看來她的功力似乎比我高些,但身手矯捷,她卻未必如我,我索性和她來個以快斗快!」她剛才照面一招,便幾乎使對方措手不及,遂以為自己的輕功勝過對方,卻不知對方乃是讓她三分的。

華劍虹的鞭梢正要纏上他的劍柄,忽聽得父親說道:「虹兒,你也太不自量力,你的內力怎比得上鐵公子?」

那中年書生笑了一笑,贊道:「辛芷姑的關門弟子,果是不凡。虹兒,你要小心對付了。」

那小姑娘笑道:「孩兒不敢折了爹爹威名。」話猶未了,鞭法一變,陡然間,便似有千百條青蛇在空中飛舞,那都是她一條軟鞭幻化出來的鞭影,攻勢越來越急,當真是有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鐵凝道:「華姐姐,你不是說願意和我做朋友的嗎?何必等待他日,不如現在就和我們同走,到我們那兒玩個十天半月吧?你可以和我哥哥切磋武功,讓我也好學些本領。」

鐵凝一急,全副本領拿了出來。辛芷姑所傳的劍法奇詭無倫,配合了超妙的輕功,相得益彰,更見凌厲。這小姑娘也是暗暗佩服,心道:「要是在前兩年我和她一般年紀的話,只怕我還當真贏不了她!」

鐵凝一口氣攻了七七四十九劍,劍劍凌厲。可是這小姑娘的鞭法也是虛實莫測,變化繁多。鐵凝使出了全副本領,仍然占不到對方半點便宜。

鐵錚看得暗暗稱奇,心道:「她的這門輕功雖然未必比得上我的師父,卻也是獨創一家的了,妹妹輕功未到火候,和她僅是旗鼓相當。其他真實的本領,則頗不如她,看來只怕要糟!」

心念未已,場中兩人已到了勝負立決之際,只聽得「唰」的一響,那小姑娘的鞭梢透過了重重劍影,已是向著鐵凝的虎口「刷」了下來。

鞭梢抖得筆直,就似判官筆的筆尖一樣,鐵凝的師父是點穴的頂尖兒的高手,鐵凝雖未盡學所傳,也是行家,一看就知道對方是來點她穴道。

可是鐵凝的身形已在對方的鞭勢籠罩之下,雖然明明知道這小姑娘是用鞭梢來點她的穴道,亦已無法閃避。

鐵凝正在心想:「糟了,糟了!這回可要栽個大大的筋鬥了!」心念未已,那小姑娘的鞭梢已如蜻蜒點水,倏地掠過。鐵凝只覺虎口微微一麻,但奇怪得很,卻不似穴道被封的跡象,她的手腕還能揮劍自如。

雙方動作都快,鐵凝本能的揮劍往前一衝,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只聽得嗤、嗤兩聲,那小姑娘長鞭一收,扯去了她一幅衣襟,而鐵凝的利劍,也割斷了對方一截衣袖。

那小姑娘跳出圈子,收鞭笑道:「鐵姑娘劍法不凡,佩服,佩服!我僥倖與鐵姑娘打個平手,咱們可以不必再比試了吧?」

鐵凝知道是對方故意讓她,否則,她早已給點了穴道,還焉能有削斷對方衣袖的一劍?鐵凝心裡又是難過,又是感激,說道:「你比我大兩歲,果然是比我高明一些。好,我不是你的對手,現在你可以和我的哥哥過招了。要是你能打敗我的哥哥,我才真的佩服你。喂,你叫什麼名字?」她不肯作偽,勇於認輸,但又不是怎麼甘心認輸,一副孩子口吻,聽得那中年書生也不禁發笑。

那小姑娘道:「小妹妹,你並沒輸,只是吃虧在年紀太小。說老實話,倘若早兩年,我一定不是你的對手。我姓華,名叫劍虹。咱們不打不成相識,就交個朋友吧。」

鐵凝很滿意華劍虹對她的態度,說道:「很好,我願意和你結交。但你要劫我們的車子,這一架我們還是要和你打的。你若能憑本領勝了我的哥哥,劫了珠寶,我也不會怪你。」

鐵凝走回來說道:「好,我都已經把話說清楚了。哥哥,該輪到你出陣啦。」停了一下,忽地又在鐵錚耳邊低聲說道:「哥哥,我希望你給我出這口氣。但她曾經讓我一招,等下你也讓她一招吧,可不要把她打傷了。」

鐵錚笑道:「我理會得。咱們豈能失了爹爹的身份。」華劍虹聽不到鐵凝的耳語,心想:「這小鬼不知和她哥哥說些什麼?難道他們已是識穿我爹爹的來意?」十六歲的女孩子是剛剛懂得注意異性、情竇初開的年紀,那小姑娘想到此處,不覺雙頰暈紅。

鐵錚心中則在懷疑不定,暗自思量:「看來他們不似惡意,但卻又為何定要劫車?到底他們是好人呢還是壞人?」

鐵錚抱劍一立,說道:「華姑娘,我來領教你的高招。」

華劍虹道:「鐵公子客氣了,應該說是我向你討教才對。」

鐵凝叫道:「你們兩個都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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