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回 深情豈料招奇變 藏寶原來是禍胎

展伯承吃驚道:「這人竟是獨孤宇么?」

吃過晚飯,展伯承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心煩意亂,哪能睡得著覺?

這時已是二更時分,只有一個時辰,就是三更了。劉家父子和那複姓獨孤的書生,與褚葆齡約定的時間就是三更!他們要褚葆齡裡應外合,來取寶藏。

日間的情景,在展伯承腦海中重現,尤其是最後一幕,褚葆齡臨走之時,那姓劉的虯髯漢子交給她一件東西,要她用來對付褚遂。

展伯承不由得忐忑不安,心中想道:「齡姐雖然說過決不能傷害她的爺爺,但怎知那些人安著什麼心腸?他們對這批寶藏是志在必得,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他們交給齡姐的也不知是什麼東西,要是齡姐也給他們騙了,做出無心之錯,害了爺爺,那豈不是天大的糟糕!」

「不錯,我是答應了齡姐瞞著爺爺的。但這件事太不尋常,我應該瞞騙爺爺嗎?」他幻想出許多恐怖的事情,比如說那是一包毒藥,那些人騙他齡姐說是麻藥,假她之手下毒。

褚遂澀聲說道:「小承子,你別驚慌。坐下來吧,我有話問你!」

展伯承滿面通紅,不敢作聲。褚遂緊接著問道:「小承子,你也不用瞞騙你爺爺了,你們今天到了什麼地方?」

展伯承想了又想,覺得還是告訴爺爺的好。但這麼一來,他的齡姐只怕也要恨他一輩子了!

展伯承要想勸褚遂住手言和,可是在這樣情形之下,哪裡能夠?褚遂笑聲未了,劉家父子又趕來了!

月光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站在他的面前,正是褚遂。他在自己的家中,施展輕功,悄悄的從窗口進入展伯承的房間,這真是展伯承絕對想不到的事。

那虯髯漢子笑道:「褚遂這老頭兒此時只怕正在做他的春秋大夢,哈哈,待他夢醒之時,這寶藏已是不翼而飛!」

展伯承心上似掛了十五個吊桶,七上八落,只聽得褚遂笑了一笑,說道:「你今天和齡姐玩得很高興吧?」

展伯承訥訥道:「嗯,是,是很高興。」

褚遂忽地面色一端,說道:「不見得吧?既然高興,為何你回來之後,一直就是沒精打採的樣兒!」

展伯承著了慌,急切間打不定主意是說的好還是不說的好,心裡一慌,臉色也都變了。

褚遂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但你也不能瞞我。你們今天在那假山洞裡發現了什麼東西,對我說吧!」原來褚遂已經到過那山洞查看過了,褚葆齡雖然遮掩得好,卻怎瞞得過褚遂這對眼睛?

展伯承道:「我也不知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或許是我判斷錯了也說不定,不過,我聽他們言語,他們卻是利用齡姐。」當下把那虯髯漢子與那書生的談話,摘要告訴了褚遂。

展伯承應了聲:「是。」心道:「是啊,這劉芒年紀比我大,身材也比我魁偉,也不知是他殺我還是我殺他呢?我還未曾與他試過一招,就先想著手下留情,這不是太可笑了么?」

這一抓展伯承本來是要抓碎他的琵琶骨,廢掉他的武功的。卻不知是由於心中不忍還是經驗不足,所抓的部分差了少許,捏住劉芒後肩的一團軟肉。

可是褚遂卻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不,這事情我必須和你說!這批寶藏是我準備到你十八歲的時候,就交給你的。

「我有一個心愿,要你重振家風,成為綠林中的頭面人物,這批寶藏,可以供你結交朋友,買馬招兵,做一番事業,你懂不懂?

「我不告訴你的父母,因為你的父母和鐵摩勒是至交好友,他們對你的期望和我不同,這批寶藏若是交到他們手裡,我怕他們會送給了鐵摩勒。

展伯承一來是不願殺一個已受重傷的人,二來看見劉振這副可怖的形狀,也有幾分害怕,他手腕受傷,輕功還在,連忙倒縱避開,可是劉振卻不肯放過他,如影隨形,跟蹤疾追。

展伯承滿懷感激,熱淚盈眶,說道:「爺爺,儘管我不想要,我還是非常感激你老人家的好意!可是……」

劉芒聽得此言,又驚又怒,漲紅了臉,大叫道:「褚葆齡你出來!」

褚葆齡「卜通」一聲跪倒,說道:「爺爺,你打死我吧!但,我,我卻不是想傷害你!」

這時,只要展伯承依從褚遂所教,使出「斷門劍法」。一劍削下,仍然可以把劉芒雙腿削斷,可是展伯承在劍鋒將落未落之由,腦海中忽地浮出褚葆齡的影子,似乎正用怨恨的眼光面對著他。展伯承心裡嘆了口氣,這一劍竟是削不下去。

褚遂道:「哦,她偷偷去會那小流氓,你倒還在給她說情!唉,可惜這丫頭就是不知好壞。」

展伯承十分為難,硬著頭皮道:「這個,嗯,齡姐她倒是勸過那些人不可與你傷了和氣,她,她還是疼著你老人家的。」

展伯承吃了一驚,道:「爺爺,原來你今天也到了劉家嗎?」

褚遂冷笑道:「憑我幾十年的閱歷,你們的作為,我用得著到場才知道嗎?那丫頭既然單獨進去,當然是要你把風了;你若沒有偷聽,也不知道劉家父子乃是壞人!」

劉芒心裡慚愧,可是他也絕不願給展伯承所殺,學武之人,保護自己出於本能,在這性命俄頃之間,劉芒本能的也使出了家傳絕學!

褚遂冷笑道:「原來獨孤宇居然抹下了俠義的面孔,也要來插手分贓了!」

可是褚遂畢竟是個七十歲的老人了,他的刀法又是剛猛一路,他想不到這兩個對手比他原來的估計更強,到了一百招之後,他還是未能取勝,而氣力已漸覺不濟。獨孤宇與劉振則正在壯年,劉振雖然受了點傷,但過了一百招,雙筆的招數仍然沒有絲毫破綻。獨孤宇練的是內家功夫,氣力悠長,更是越打越顯精神。

可是此際他父親在展伯承劍下正有性命之憂,他可又不能不趕上來與展伯承拚命。他咬了咬牙,避免與展伯承目光相對,單臂揮刀,衝上去便與他父親並肩迎敵。

褚遂道:「書生打扮,用摺扇作兵器,而又複姓獨孤的,除了獨孤宇還有誰人?好呀,管他什麼大俠小俠,欺負到我頭上來,我好壞也要斗他一斗!他們什麼時候來?」

展伯承問道:「爺爺,你怎麼知道他們要來?」他還沒有說到褚葆齡獻圖之事。

褚遂嘆了口氣說道:「小承子,看在你的份上,我暫且留下這丫頭的性命。待擒了那小流氓,再與她算帳,你與我把她縛了起來!」

展伯承好生佩服,心想:「薑是老的辣,這話確實不錯。爺爺只是發現寶藏被掘,以後的種種事情,幾乎都已在他算中。」

褚遂笑道:「我年已七旬,本來就該死的了。你們正在壯年,死在我的前頭,哈哈,我還有什麼遺憾?」他是想激怒劉家父子,儘快了結這場惡鬥。

褚遂看看窗外,說道:「好,那麼還有半個時辰。你的齡姐也已答應了做他們的內應吧?」

褚遂是薑桂之性,老而彌辣,聞言大怒,喝道:「小輩膽敢欺我,我褚遂縱橫湖海,幾曾向人低過頭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儘管跳躍不靈,一蹺一拐的仍是刀光霍霍,虎虎生風,便似瘋虎一般,當真是要豁出一條老命的神氣,劉振見他如此頑強,也不禁有點兒心怯,不敢輕敵大意。

「還有,聽他們的談話,殺我父母的那個仇人,可能也會來到此地尋覓寶藏,那人功力已復,我碰上他,固然要遭毒手!只怕連爺爺也要受我連累!這件事情又怎能不告訴爺爺,商量對策?」

展伯承道:「劉芒的父親交給齡姐一件東西,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褚遂道:「好呀,劉振,咱們也較量較量!」聲到人到,雁翎刀揚空一閃,就向那虯髯漢子劈去!

展伯承心道:「難道那些人已經來了?他們在使用迷香,爺爺已嗅到了?」跟著褚遂掠過一間瓦面,到了褚遂所住那間房的後窗。

褚遂喝道:「縛得緊一些!」展伯承道:「是!」心中卻不忍令褚葆齡多受苦痛,雖然將她的雙手反縛在床柱上,卻是打了兩個活結。

不錯,是有人在使用迷香,但不是劉家父子,而是他的齡姐!

展伯承喝道:「你知道要你爹爹,我難道不要顧我爺爺嗎?誰敢傷我爺爺,我就和他拚命。讓開!」

劉家父子知道普通迷香對付不了褚遂,用的是他們特製的「雞鳴五鼓返魂香」,只要吸進少許,就熟睡如泥,非到天亮不醒。醒了之後,也仍然渾身乏力,須得過了十二個時辰才能恢複精神。那時他們早已是遠走高飛了。

褚葆齡只求他們不與爺爺動手,依計而行。但內心實感不安,點了迷香之後,一直就在發抖。也幸而她在發抖,褚遂的怒氣才稍稍減了一兩分,心道:「這丫頭畢竟還未良心盡喪。」

劉振這邊三個人,獨孤宇傷得較輕,但亦已被褚遂斫了兩刀。倘若劉振父子沒有及時趕到,他在褚遂瘋狂攻擊之下,只怕當真會有性命之憂!

褚葆齡驀地一驚,回頭看時,只見她爺爺面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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