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悲摧的鎮元子 脫樊籠

大鵬對陣法一竅不通,他不回頭還好,這一回過頭來,陣法即刻動了起來。面前儘是青綠色煙霧,迷離混沌一片,難以視物。

大鵬無奈,只得閉息停在當地,他唯恐那煙霧有毒,使雙翅引風扇走。使了好一陣法術,才將煙霧扇盡,眼中卻仍是虛無縹緲,不見真容。

金翅大鵬鬱悶之極,沒想到一時好奇心起,卻將自己困在了這裡。他本就性情不羈,最不喜約束,眼見這陣法非自己所能脫出,怎能不怒?

大鵬使出幾個法術試探,卻均如泥牛入海,無半點兒反應。他便心一橫,試著走了幾步,此陣雖撲朔迷離,卻無險情,顯然是一個虛陣。修行之人皆知,陣有虛實之分,虛者障人眼目,實者才可傷人。

大鵬越走膽子越大,轉了一大圈,終於將這陣形輪廓探出。此陣說虛不假,內中空無一物,但陣法邊緣,卻是實打實的殺機畢露,大鵬可不敢以身犯險,便坐下沉思起來。

第三日,陣外飛來兩人,正是鳳凰和相柳。他們兩個化身人形,相柳仍是綠瑩瑩的,比惡鬼還丑三分;鳳凰則英武飄逸,天上地下再難尋第二個如此神俊之人。

鳳凰眉頭微蹙,道:「這孩子,怎麼又到這裡來了?」

相柳怪笑道:「你家裡便沒一個安分的。」

鳳凰早已習慣相柳不陰不陽的語氣,冷冷道:「放他出來!」

相柳笑道:「這……恐怕有逆上意。此陣耗千年之功,眼看便要大成,若要救他出來,這陣便毀了。」

鳳凰道:「豈有此理,只外圍一座幻陣,哪有如此玄乎?」

相柳慎重地道:「陣法之道,牽一髮而動全身,對它的了解,你可不如我了。」

鳳凰默然無語,他於陣法一道也頗為熟稔,相柳此言並非虛張聲勢。若強行破陣救大鵬出來,即使是他,也難以承擔這個後果。只得道:「你告訴我,如何能助他出來?」

相柳道:「你應知曉,唯混元金仙之體能在此陣中暢通無阻,即使你進去也帶他不出。但若稍有外力加於陣基,此陣必毀無疑,且反噬之力無與倫比,即使以你修為,恐怕也要受重傷。但若陣中之人能至混元金仙修為,此陣還困得住他嗎?」

鳳凰怒道:「在這陣中如何修鍊?怕是一千載也到不了混元金仙!」

相柳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鳳凰想了想道:「相柳兄,可肯助我一次?」

相柳笑道:「不敢不敢,鳳凰盡說無妨。」鳳凰與相柳雖同行多年,但向來極為鄙視相柳品性,平日里一句話都不肯多說的,此刻他的幼子大鵬被困於陣中,出陣之日遙遙無期。他知道大鵬性剛易折,萬一一時衝動,那便一失足成千古恨,故此對相柳言辭間也客氣許多。

鳳凰道:「我欲投入陣中幾粒丹藥,不知對陣法可有影響?」其實鳳凰知道,以他的手段,自然可在絲毫不動陣法的前提下投入丹藥,但他唯恐相柳告密,故此賣給相柳一個人情。

相柳道:「那自然無妨。」

鳳凰取出三粒丹丸來交給相柳,道:「我於陣法之道遠不如你,還請相柳兄幫忙幫到底。」

相柳豈能不知鳳凰心意?讓自己代勞,便是封住自己之口,他接過丹丸笑道:「大鵬與我子侄無異,些許小事,自當為之。」

相柳來到陣前,將手中丹丸拋出,三枚丹丸連成一串,緩緩向陣中飄去。

大鵬正在這裡苦思良策,忽見自虛空中落下三枚丹丸來,他伸手一抄,接在手中,仔細一看,大喜過望。這三枚丹丸異香撲鼻,靈力外漾,一看便知非尋常靈丹,比起悟空給他的那粒老君仙丹,都似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時,陣外傳來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修至混元金仙,出此天陣無礙。」這聲音中似有嘆息,亦有期望,聽在心裡說不出的舒服。

大鵬目中露出堅毅神色,這人送他丹藥助他在陣內修行,又告知出陣的條件,此恩大過天。

天陣?混元金仙?好!我大鵬向來坐不住,但為了這個「天」字,我也要搏上一搏,看看我混天大聖厲害,還是你這賊老天厲害!

大鵬毫不遲疑,取了一枚丹丸納入口中,開始了有生以來第一次認真地打坐修鍊。

人間歲月更迭,陣中光陰卻如凝固一般,只有一個人,彷彿雕塑一般靜坐……

不知過了幾百年,大鵬終於睜開了眼睛。此刻的他,早先的目光如電已化作神光內斂,渾身上下看不出一絲修行的痕迹,面色也比從前更加光潤如玉。在服下了三枚丹丸之後,他又將悟空贈他的那顆老君仙丹服了,終於衝擊到了混元金仙的境界,成為當年花果山八大聖中入混元金仙境界的第一人!

修為高登一個台階,金翅大鵬放眼觀望,仍是看不出陣法的端倪。他想起那個神秘的聲音,幾百年來這個聲音不知在他頭腦里迴響了多少遍,他能聽得出來,此人絕非虛言。

他運功全身,毫不遲疑地向陣法撞去,這一刻他以混元金仙之體全力施為,那是何等威力?可孰能料到,撞在陣上,竟然無聲無息,直接穿了出來,便如這陣法不存在一樣。

大鵬愣了一下,這便出來了?然後便覺眼前豁然開朗,又是這座山,又是這片金天銀地,闊別已久了!

他轉過去看了看困了他幾百年的陣法,仍是半點兒端倪也尋不見,若依他往常性情,定要在此搗亂一番,但困了數百年,一身暴戾之氣已消磨得差不多,隨著修為的突飛猛進,漫長的修身養性也使得他冷靜許多。大鵬本就是絕頂聰明之人,他想了又想,布置此陣之人高深莫測,自己還是暫莫魯莽,待尋出線索再來不遲。

何況對這陣法,他委實也說不出究竟是恨多一些,還是感激多一些。

九峰之上,有無名玄雷,威力極大,大鵬掂量掂量自己此際的修為,雖增長許多,但要渡過那恐怖的玄雷,恐怕也要費一番周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若是那上面再有厲害陣法,自己可真的熬不起了。

大鵬既已決斷,便毫不遲疑,奔四大部洲而去。

大鵬原本就速度奇快,加之混元金仙之身,此際在這罡風之中飛翔也遊刃有餘,展翅間便是六七萬里,若假以時日,深入了解罡風運行規則,恐怕九萬里之遙也不是不可能。但他此時有許多事要做,豈能在此耽擱?

待到進了北俱蘆洲地界,大鵬驚喜地發現,一個展翅已有十萬八千里之遠。他不知道,在這個空間內,一次瞬移十萬八千里,乃是極限。非但悟空的筋斗雲是如此,縱使混元至聖施展,也不會超過這個速度,只不過看誰施法更快而已。

灌江口,二郎神與眾兄弟架鷹御犬,正要出外狩獵,忽見遠天一個極微小的黑點,瞬間便到眼前,二郎神定睛一看,大吃一驚:「大鵬兄?」

大鵬笑道:「正是,顯聖真君,久違了。」

二郎神仔細端量一番,大鵬初時也與他修為相仿,如今卻看不出深淺,於是贊道:「大鵬兄好造化,想必定有非凡際遇。」

大鵬道:「什麼造化?險些喪了命。」

二郎神也不便深問,直接道:「大鵬兄來此,可是要尋訪當年花果山的兄弟?」

大鵬道:「真君所言甚是,若知一二,還望不吝告知。」

二郎神笑道:「當年的花果山,如今可不得了,現下他們割據西牛賀洲齊天嶺,已與天庭、靈山分庭抗禮了。」

大鵬驚道:「怎會如此厲害,莫非那幾個比我更厲害了?」他不知悟空入三界之事,自然也不知出來了許多上古人物。

二郎神為難道:「這……若細說起來,恐怕三言兩語也道不清楚,不如大鵬兄親自己去看看,自然便知個中根由。」

大鵬道:「好,多謝顯聖真君了!」

「客氣客氣。」二郎神自知留不下大鵬,便拱手相送,「大鵬兄若有閑暇,可過來共飲一杯。」

大鵬已作勢騰身,聽二郎神這話,回過頭來笑道:「顯聖真君,恐怕我可沒有你這般享清閑的福氣嘍。」說完只一閃身,便憑空不見。

二郎神見大鵬修為倍增,心中唏噓道:「齊天嶺今日又要熱鬧了,唉,我若不是身份所限,與他們一同笑傲天下,那是何等暢快之事。」

二郎神越想越是意興索然,打獵喝酒這些平日里饒有興緻的事,此際看來卻是萬分無聊。於是尋個由頭自回真君殿去了。

牛魔王正在齊天嶺一處無人峰上苦修鬥技,近日裡與王禺戰了幾次,都未佔到太大便宜,心中著實有些不忿。他正一拳拳朝山石上砸去,只聽身後不遠處有人道:「蠻牛,還是這般笨樣,哈哈。」

牛魔王聽這聲音極為熟悉,回頭一看,又驚又喜道:「雜毛大鵬!這幾百年你躲哪裡去了?來來來,讓我老牛試試,看你有沒有長進!」

大鵬笑道:「你,不是我對手!」

牛魔王「呸」了一口,道:「是不是對手,試試才知!」

大鵬點點頭:「好!」說罷縱身上前,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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