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紀九千七百九十九,是一個特殊的年份。
這一年,許多邊域小城迎來許多大人物,開始演變為一方重鎮。
這一年,落靈城從暗流涌動中擺脫出來,已經成為一方重鎮。
這一年,魔域北方五族有四大聖子入選魔王宮,被傳為美談;其中,燃靈少主麥少飛修為跌落,卻被魔王宮某長老格外看重收為關門弟子,是美談中的奇談。
這一年,道盟宣昭天下,大肆搜羅一些奇人異事,用意不明。
這一年,魔王宮宣詔天下,並且二次開啟夢離之地,用意同樣不明。
這一年,靈魔兩語許多地方,開始出現山君弟子的身影。
這一年,一些沉寂多年的上古世家開始活躍,紛紛出現在世人面前。
這些都是大事,是世人都知道其發生,但未必知道其因何發生的大事。在這些大事發生的同時,世界上還有許多人們不知道的大事,也在同時發生。
……
……
比如,夢離之地的某個深處,一個被十三條鐵鏈鎖住的黑影瘋狂咆哮,每一次咆哮都令整個大地為之顫抖。寂靜的夢離之地到處發生劇變,一些陣法被損毀,一些山峰被推平,一些峽谷變成了高原。
隨著他的咆哮,那十三根鐵鏈不住顫抖,無數七彩符文閃耀或是湮滅,久久不能平息。
久久不息,最終卻還是平息了下來;黑影咆哮得夠了,便停了聲,嘴裡喃喃念叨些什麼,無人能夠知曉。
……
……
再比如,道盟與戰盟之間的一些大人物,在某地舉行了一次非同尋常的會晤,期間還曾爆發出爭吵。
爭吵最後平息了,大佬們帶著怨氣紛紛離去,留下一地殘骸。
他們的份量太重,沒有什麼地方能夠承受他們的怒火。
……
……
還比如,魔域某個不為人知的所在,一條略顯虛幻的身影帶著一名臉有瘢痕的女子來到這裡,並且定居下來。
她們的關係很奇特,似主僕又似姐妹,似師徒又似朋友,安安靜靜,不涉秋毫。
此時她們不知道,因為她們的不出現,將會在未來造成怎樣的風波。
……
……
還有一件事,是所有人都知道它要發生,且知道其準確時間的大事。
再過不到半年,也就是來年五月,道院將會開啟山門,迎來百年一次的重要收徒。
無數俊傑躍躍欲試,無數宗門、家族、勢力紛紛行動起來,從各個方向各個角落彙集到各個招生地點,準備一試身手。
……
……
這些是大事,或者暫時算不上大事,卻對將來有著重大影響,變成大事的事。然而無論怎麼事,都不能與另外一件事情相比。
那是一件小事,幾乎沒有人知道的小事。
一件發生在紫雲國的小事。
一名白衣青年從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鑽了出來,來到了紫雲國,來到紫雲城。他就像一隻蝴蝶翻越了籬笆,悄悄飛入一片花園,開始翩翩起舞。
散葉飄然入水,沾染几絲漣漪;漣漪四方傳遞,漸化洪海浪濤。
……
……
靈域大陸有很多國度,紫雲國是一個特殊的國度,不是因為他的面積,不是因為他的人口種族,也不是因為它有多少宗門大派。事實上,天雲國幾乎是靈域最小的一個國家,或者說他根本不是一個可以稱為國的地域。
紫雲國沒有皇帝,沒有軍隊,人口稀少,資源奇缺,連個像樣點的靈脈都沒有。
這樣的地方,雖然有些散落家族,卻不會有什麼宗門大派;倒不是他們不想,也不是因為他們不願,原因只有一個,他們不敢。
這裡有座山,名日紫雲山,紫雲山是道院的總部所在。
僅此一條,足以威懾天下。
……
……
紫雲城是一個安靜祥和的城市。
它坐於群山,周圍環水,面積不大不小,人口不多不少;若從空中看去,漫漫清波圈繞一片綠地,分明是一座綠碧青翠的幽島。島嶼上青煙渺渺,鳥鳴聲聲,竹樓青瓦時現,少年嬉笑常聞,儼然一副世外桃源、與世無爭的模樣。
周圍既然環水,便有渡船,操槳之人有少女有老翁,少女歡悅活波老翁滄桑睿智,來往行人或與之攀言打探,或望著那一片青綠靜靜凝思,無論作何選擇,總能找到自己的樂處。
總而言之,這裡挺好,真的挺好。
……
……
新年已過,陽春漸開,紫雲城漸漸熱鬧,從四面八方趕來諸多人等,紛紛渡水入城,尋找各自機緣。
人多了,擺渡的生意自然就好;生意好,船家的笑容也變得更加開朗。與之對應的,是非也隨之增加。
這不,那裡一名船家正與幾名渡河者發生爭執,顯得很不愉快。
……
……
這裡是一個渡口,岸上很多人,水裡很多船,此外渡口上有一個早該腐朽卻怎麼都不肯腐朽的大木牌,木牌上寫著幾排縱橫睥睨的紅字:渡河三規!
第一條:不得上天。
第二條:不得遁地。
第三條:不得入水。
後面還有一排小字:百兩一人,請乘船以渡。
三條規矩,除了第一條是人所共知且被長輩叮囑過的之外,其它兩條聞所未聞,分明就是不準修士施展道法。
說得直白一點,這就是強賣!
……
……
「憑什麼收我十七倍的錢!」一個粗憨憤怒的聲音叫道。
說話的是個胖子,說他胖,其實並不夠準確,準確的說法是此人的身材上粗下細,正常人的雙腿頂著一坨嚴重超標的軀體,看上去……好似一把大鎚。
「因為你有兩個人那麼大。」
少女,準確說是個十三四歲的女孩,穿著一身紅衣,此時正叉腰而立,正與一個胖子爭鋒相對;其聲音清脆響亮,雖是弱質女流之身,氣勢卻不讓分毫。
「……就算這樣,難道不應該只收雙倍!」某胖子的聲音不僅憤怒,還多了委屈。
「帳不是這麼算的。」
「那該怎麼算,你算給我聽。」
「那你聽好了。」
少女輕蔑的目光望著他,掰著手指說道:「你佔兩個人的地方,這是兩倍;你有兩個人的份量,這是兩倍;你讓爺爺出兩倍的力氣,這是兩倍;你讓我的船磨損快了兩倍,這是兩倍。」
「二乘二乘二再乘二,再加本來那份,是不是十七倍?」
少女得意洋洋說道:「渡一人一百兩銀子,十七倍就是一千七百兩,給錢過河,兩清。」
胖子已經聽傻了,連旁邊的人也犯迷糊;先不說一百兩銀子的過河費貴不貴,就說這個演算法,實在是驚天地泣鬼神,足以令無數英雄折腰。
大家都在想雖說這為胖兄的體格被你描述得很生動,可坐船哪能這麼算。好在這是兩倍,如果遇到真胖子,這麼乘下去……不得付百八十倍的船資。
那得多少銀子!
還有人心裡直嘀咕,覺得紫雲城位於道院腳下,怎麼能生出這等刁民。無奈渡河三規寫在那裡,抬眼就能看到。外鄉人初來咋到,總不好上來就逞強擺闊,一來欺負船家本身沒什麼意思,萬一為了些許小事,被哪位道院高人路過看到,可不算好的開始。
兩人已僵持了不短時間,岸上的人也越聚越多;這些人多數是趕來紫雲城參加道門之試的修道之人;大家簇成一團都等著過河,心情難免焦急。雖說如今距離開試的時間還早,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是誰都明白的道理;就算不考慮這個,總在河邊轉悠也不是個事兒。
一些人開始指責胖子,還有一些人說少女的不是,更有幾人勸說講和,甚至要求那位穩坐船頭的抽煙老翁管教其孫女,各式表情各式言語,沒有片刻寧靜。
反之船家則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各個船隻極為有序的排著隊,只要第一艘渡船不發,其它人便安靜地等著。望著岸上喧囂的人群,船老大們神態淡淡,目光甚至還有些譏諷,竟是一點都不為生意著急,更別說什麼爭搶吵鬧了。
這一點都不奇怪,試想一下,渡一人便能得一百兩銀子,那些船家哪裡會為生計犯愁。不客氣點說,這些人個個都是富翁,凡人里的富翁。有活兒幹活,沒活兒歇著,何樂而不為。
「我……我沒那麼多錢。」
胖子認識到與少女抬杠恐怕占不什麼便宜,明智地選擇退讓。「我給靈石,靈石比金銀好,這總可以吧?」
這是實話,修行之人不在乎金銀,就算帶著些備用,誰會帶那麼多?由此可知,不是這些修士不願替胖子分憂,實在是別人也沒有餘糧,沒辦法充大戶。
「靈石比金銀好?誰說的?」少女瞪著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