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異域聞鄉 第一百二十二章 異血引鬼胎!

陰陽峽谷惡名在外,不僅修士耳熟能詳,魔獸對它同樣忌憚不已。

以灰驢的強橫肉身,若在全盛時倒也不懼罡風猛烈;然而此時的它剛剛經歷一場痛毆,兩次施展神通更令它氣息法力紊亂翻騰;尤其是,那顆化形石在它體內溫養了數十年,如今被硬生生掏了去,焉能沒有損傷。

體虛神弱,灰驢越是靠近峽谷越覺得腿軟;那些原本可無視的狂風氣旋吹在身上,讓它覺得彷彿有千萬把小刀子在身上比劃,很不安寧。它不明白十三郎目的,便有了退意。

「少爺,咱們能不能別去峽谷。」

「不去不行。」

十三郎默認了他的稱呼,一面催動意念感受著飛蟻傳來的信息,說道:「身後那位比你厲害得多,我可對付不了。」

「有嗎?我怎麼沒察覺到。」

灰驢覺得他在危言聳聽,多半是故弄玄虛糊弄自己,說道:「不是吹牛,本座……我對危機的感應向來敏銳;剛從城裡出發時候稍稍有點不安,後來就沒事了。估摸著是哪位修士路過,應該不是沖著我而來。」

十三郎有些好奇,說道:「你的感應有沒有距離限制?還是說只是靠神念?」

「靠神念還能叫感應?你也太小看我了。」

灰驢大為憤憤,說道:「這麼和你講吧,有很多高階修士可以站到背後都讓我沒辦法發現,但他如果對我有敵意,只要以氣機鎖定我的本體,我就能感覺到。」

它得意洋洋地說:「我可是夔神血脈,血液能自動感應到危險,厲害吧!」

「危機感應?以血液感應?第六感?」十三郎內心思索,沒有提出質疑。

這種事情在普通人中也常有聽聞,更不要說修道之士。想了一下他說道:「那如果對方針對的是我,你能不能感應到?」

「這個……比較難吧,我也說不來。」

灰驢原以為會迎來幾聲嘲諷,沒想到十三郎竟如此認真,態度不覺嚴肅起來,說道:「我從來都是單身行走,沒試過這麼做。不過我猜想,要是神魂相連的話,多多少少應該有點感覺。」

神魂相連,是一種類似於認主的法術手段;魔獸與修士間血脈相融,形成一種玄奧的命理連接;換個方式比較好理解,它其實是歃血為盟的升級版。

話一出口灰驢就後了悔,沒等他再說什麼,十三郎已經咬破舌尖,彈出一顆血珠,說道:「做吧!」

「做……做什麼?」灰驢愕然說道。

十三郎淡淡說道:「我不要你認主,既然有這個本事,利用精血略做感應總能做到。」

灰驢眼中有異色閃過,吃驚說道:「借用精血施法,說不定你會受到損傷……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很厲害嗎?」

十三郎點點頭,說道:「很厲害,厲害到無法想像。快點做吧,我需要做決定。」

聽出他話語中蘊含的堅持,灰驢不敢再說什麼,張口將那可精血吸入,隨即閉目凝思,默默感應著什麼。

隨著它將精神集中,空氣中似有一股無形波動,不是法力,也不是神念,好似一種有形無質的情緒在蔓延。十三郎側坐在灰驢背後,眼中漸有明悟。

以精血感應對方的感應,難免會讓對方有所感覺。十三郎感覺自己的那顆精血好像被一股無形之力分解開,一份是純粹的物質,一份是蘊含在其中的法力,還有一份莫名的情愫,好像自己的七情六慾乃至意志都被分裂出來,並以一種不能描述的方式延伸出去。

除此之外,精血中還有一種更為玄妙的成分,好似不願被分離一樣,死死纏住精血不放。而灰驢的精神越是凝聚,那股分離的力量也越強,兩相衝突,竟然發生一次對撞。

「啊……」

灰驢突然慘叫,身形一個趔趄,差點從空中跌落下來。十三郎也覺得心神一震,好似魂魄受到重擊,面色為之慘白。

「怎麼回事!」他問道。

「你怎麼知道!你的精血里到底有什麼?我又沒惡意,為什麼會反噬?」

灰驢茫然中帶著驚恐,同時還生出幾分慶幸與警惕。他雖然不明白原因,卻意識到如果自己含有惡念,想借這顆精血施展什麼手段的話,只怕反噬更加嚴重。

這麼一想,灰驢理所當然認為十三郎是有意為之,目的自然是試探。

「太過分了!這個該死的傢伙,他實在太過分了!他居然懷疑堂堂踏火夔神的人品,他居然故意陷害我!難道他不知道,咱們是師兄弟啊!雖然拐著彎……」

轉過頭一想,灰驢忽然又覺得激動。

「這傢伙的血……很不尋常耶?好像是一種了不得的寶物呢?嗯,一定是寶物;我的感覺最敏銳了,一定不會弄錯。」

「這東西……對我好像有大用!到底是什麼用呢?怎麼想不出來呢?哎呀呀,都怪我平時太懶,沒好好練習。不過我肯定,它對我有大用,一定是的……」

「不能還給他,怎麼辦呢……」

正在胡思亂想間,忽聽十三郎問道:「那你感應到沒有?」

「呃……感應到什麼?」

「啪!」十三郎抬手在它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怒道:「感應到危機沒有!別以為小爺不懂,你這其實是一種分辨!感應誰都能感應,不過有的驢能分辨,有的人卻分辨不出而已。」

「別打別打!太過分了!哎呀別打!」

灰驢好生委屈,暗想這個該死的傢伙隨時都在嘲笑,非說自己是頭驢!想我堂堂踏火夔神,焉能被如此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遲早本座要讓他知道厲害!現在……他的血……本座寬宏大量,豈能與小輩一般見識。」

暗下決心,灰驢說道:「老實講,我說不明白。」

十三郎抬起手。

「別急別急,你聽我說呀!」

灰驢連聲大叫,說道:「說不明白不是沒有感應到,只是無法分辨敵我;要知道危機感也有限制的,可能對方離得太遠,還有可能對方沒有什麼敵意;要不就是你的血沒用,根本察覺不到什麼危機……」

「我的血沒用,你的血就有用?」

「那是自然,我可是踏火夔神……別打!」

連血脈都被別人……別驢鄙視,十三郎有些悻悻,收回手說道:「快點趕路,既然不能判斷,還是躲起來為妙。」

灰驢有些不服,歪過腦袋做英勇狀,說道:「真的很強嗎?咱們倆加起來也對付不了?」

「別裝了,那顆精血送你慢慢研究。」

雖然它主動將自己納入統一陣營,十三郎卻沒有什麼領情的意思;他的面色有些凝重,說道:「剛才這麼會兒功夫,對方接近了足足三十里。」

「這麼厲害!」

灰驢嚇了一跳,隨即追問道:「現在呢?他離咱們多遠?」

「五十里。」十三郎淡淡地說。

灰驢不太相信,說道:「你怎麼知道?連我都……」

「你從城裡一追出來我就知道,他也是。」

「呃……」

灰驢認真想了想,覺得他沒有吹牛,心頭泛起驚恐,說道:「那咱們怎麼辦?怕是跑不掉啊!」

「不用跑,只要進入峽谷,我就不會怕他。」

灰驢將信將疑,暗想遁術這麼快的人,修為只怕超過元嬰。還不知道人家有沒有用出全力,這個該死的傢伙胡吹大氣,怕是沒什麼保障。

心中開始琢磨退路,灰驢說道:「可是峽谷里風暴太烈,我……咦!這是什麼?」

它的脖子上套了一個用碎骨做成的鏈子,發出叮叮噹噹的碰撞聲。本就醜陋的灰驢帶上這麼個玩意兒,越發顯得粗鄙不堪;然而奇妙的是,帶上這個骨鏈之後,灰驢明顯覺得風暴變弱了許多,而且帶著某種親和,大為不解。

「這是我用裂風獸的骨頭所制,活兒有點糙,不過挺管用。」

十三郎打量它一番,說道:「嗯,和你挺配。」

「什麼話啊!它這麼難看。」

灰驢覺得自己挺冤,忽又覺得好奇,說道:「少爺會煉器?」

「不但會,水平還相當不錯。我能將魔獸的天賦神通提煉出來附加在法器上。對了,你剛才施展的逃跑神通不錯,是什麼來著?」

「什麼叫逃跑!」

灰驢勃然大怒,暗想你侮辱我也就罷了,焉能看不起我的神通。

「那可是從火遁術演變出來的,絕對是頂級神通!將來我修為高了,練得熟了,瞬息千里不再話下。」

他著意賣弄自己的長處,說道:「我還給它取了名兒,叫踏火移形!怎麼樣厲害吧!」

十三郎這次沒有反駁,點頭認真說道:「是挺厲害,這是天賦神通嗎?」

「當然了……你……你想幹什麼!」

想到某種可能,灰驢嚇得心膽俱裂,連忙改口道:「其實也不是啦,這東西可以傳授的;想學的話,為兄可以教你。」

「還為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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