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六耳獼猴的金箍棒 秘不宣

這一日,六耳獼猴早早便出了洞府。當他站到悟空對面,悟空便覺今日與往日不同。六耳的氣勢不再如往日一般咄咄逼人,反而給他一種凝重如山的感覺。

果然,二人乍一交手,六耳便極為謹慎,十招倒有八招是虛的,那兩招也點到為止,並不急於進攻。

悟空心中有事,自然不喜纏鬥,攻勢如疾風驟雨。二人這幾日少說也打了幾十場,彼此間了如指掌,六耳只守不攻,卻也能應付過來。

悟空知道,六耳變了打法,自然是在等待自己出現破綻。他也不在意,這幾日鑽研的許多怪招卻棄而不用,只將齊天棍法一板一眼使出,六耳卻也不能奈何。

打了許久,悟空跳出戰圈道:「今日有事,改日再來打過!」六耳嘿嘿笑道:「妄想!什麼時候讓我還回那一棍,便放你走。」

悟空不禁無語,六耳心胸竟然如此之小,自己前幾日打他那一棍,直到現在他還記得。悟空冷笑道:「我若想走,你能攔住?」

說完使出那筋斗雲,一個筋斗翻到了惡土洲。身形乍定,正想著如何去尋問道宗,只聽身後六耳的聲音遠遠傳來:「好一個騰雲法,與我這跟斗雲竟不相上下!」悟空大驚,這筋斗雲竟未將六耳甩掉!而他會的卻叫什麼「跟斗雲」?天哪,這個靈寶天尊,不會便是須菩提祖師吧!

悟空理了理思路,此事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靈寶天尊授藝於自己,叫自己在地上立起門戶,而後教他師弟太上老君的徒弟牛魔王與自己交好。憑牛魔王的個性,不惹出麻煩與天庭交惡才怪,然後這一切仇怨自然歸到自己身上,畢竟牛魔王住在花果山,而自己便是花果山之主。

只是靈寶天尊此舉目的何在?難道就是為了搞得天下大亂?還有一點未明,便是當年那斜月三星洞中諸弟子不似道門中人,卻像是佛家做派。悟空想了一圈,仍是不得要領。

見六耳獼猴緊追不放,悟空便道:「今日確實有事,你若還要打,待我了結了惡土洲之事,必定奉陪。」

六耳獼猴見悟空言真意切,便道:「好!你自辦你的事,我只跟著你便是了。」悟空苦笑道:「你跟著我作甚?」六耳獼猴道:「人類最不可信,我一轉身,你必定躲起來不見,我又去哪裡找你?」

悟空給了六耳一個好大白眼,也不說話,便去惡土洲西南尋問道宗。

此際問道峰上,卻起了好大騷亂。

嚴征與章回被帶入珠簾後,那珠簾便自台上驟然消失,下面各門派俱知此乃仙人法術,也不見怪。只是等了半個多時辰,也不見二人出來,問道宗弟子也不給個消息。

旁人不急,只為圖個熱鬧,看看問道宗的寶貝千金究竟花落誰家,急的卻是中宣城城主與霍青一眾。他們受悟空之命將章回帶來,若是不能奪魁,興許還不打緊,畢竟悟空說過不必強求;但若將人弄丟了,這事卻麻煩大了,誰知道這個不起眼的小小神仙三品與那個修為驚人的白衣書生什麼關係!

有那問道宗弟子過來端茶送水,段天德逮住機會問了兩次,弟子也只搖頭說不知。

又過了片刻,有一問道宗弟子出來道:「諸位聽好,今日招親中選,便是中宣城的章回道兄,先在這裡恭賀了。」

台下些許嘩然,聲音自然來自章氏家族那邊。這個在章家排不上數的小子,居然行了大運,可謂一步登天了。

這弟子也是奉命傳話,這番言語是雲卷舒教他的,自忖沒有什麼破綻。只因那嚴征雖自報為火雲宗中人,卻是一人前來,料想也無人關心他的去向。若有人問起,便說此人落選後心灰意冷,自後山走了便是。

哪知此時突生變故,章氏家族人群中有一長老道:「章回明明是我章家子弟,如何成了中宣城中人,貴宗怕是弄錯了吧?」

問道宗弟子哪裡知道章回是哪裡人,只見他隨中宣城一起來的,便這樣說了。只聽中宣城城主段天德道:「章家這位長老說笑了,章回明明是隨我中宣城一起來的,自然是我中宣城的人。」他本無意與章家作對,但這個章回是有後台的人物,他聽說章回勝出,心中自然大喜,此時章家要來爭人,哪裡會退讓。

章家長老笑道:「哦,原來是段城主,此事也不難,章家在場的子弟全都認得章回,朝夕與共三十餘載,豈會有假?」

段天德也笑道:「這倒巧了,我中宣城在場的也都認得章回,朝夕相處三十餘載,豈會不真?」這話學章家長老的語氣,卻有些不將章家放在眼裡了。

章家長老微有怒意,他章家縱橫惡土洲,除了問道宗外,何曾將別人放在眼裡?中宣城雖也有些勢力,但僅有城主段天德修至天仙七品,章家卻有兩個。

只是眼下章家老祖不在,若動起手來吃虧的必定是己方,於是這長老道:「此事甚易,將章回叫出來問上一問,自然便知根底了。」

段天德道:「好!那便去問!」

於是段天德對台上那弟子高聲喝道:「既選完了夫婿,可別藏著掖著啊,快將章公子請出來,我們一同恭賀!」

這弟子道:「段城主,章公子說了,你們先回去,他正在後殿與宗主敘話,一時半會兒怕出不來。」

段天德哈哈一笑,道:「看樣子是倒插門了。好,既然章公子發話,那我便走了。」說完對章家長老道,「章公子教我先回了,卻沒和你章家交代什麼吧?哈哈!」

段天德剛要走,便在此時,自天上降下一朵紅雲,落在高台上,卻是一名紅衣男子。此人相貌極其俊秀,眉目間殺意凜然,他一把便將台上那問道宗弟子擒住,喝道:「嚴征何在?」

這名問道宗弟子能主持如此場面,也是地仙六品的修為,此時卻絲毫抵抗能力都沒有,只覺這紅衣男子掌心極熱,自己如置銅爐之中,難熬得緊。

這弟子身處問道宗內,亦不甘示弱,道:「你好大膽子,敢來我宗門撒野——啊!」紅衣男子掌心法力吐出,一道赤炎穿膛而過,再看這名問道宗弟子,已成了一段黑乎乎的焦炭。

見者無不驚心動魄,這人是誰?敢在問道宗地界殺其弟子,此事卻鬧大了。段天德震驚之餘,忽然想到,今日以來,此間除了兩個進入第三關的人,無一離開,這人口中的「嚴征」十有八九便是那赤火體質的男子,而嚴征若是出了意外,章回……

此時,問道宗十一層落下一個身影,正是雲卷舒。雲卷舒懸空而立,心中著實駭然,這紅衣男子修為高深莫測,他卻看不出底細來,但此刻台下數千雙眼睛盯著,也不能墮了問道宗的名頭,於是倨然問道:「道友因何殺人?」

紅衣男子看也不看雲卷舒,道:「廢話少說,將我徒兒嚴征交出,或可免你一死。」雲卷舒笑笑道:「嚴征又與我問道宗何干?道友火氣不小,口氣更大——」

話未說完,紅衣男子欺身而上,伸手向雲卷舒探去,顯然與方才捉住他弟子那一式一模一樣,卻要故技重演。雲卷舒自非尋常人物,手中拂塵橫隔上去,只見一團火光自那男子手中激射而出,將那拂塵的銀絲燒得一根不剩。雲卷舒急退幾丈,躲過余火,心中大為駭然。他已多年未曾與人動手,久而久之,便生了自矜之心,以為自己雖不至天下無敵,卻也難逢對手。此番一交手,卻被人一招擊退,這卻是修道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紅衣男子冷冷道:「最後一遍,交出嚴征,否則我滅了你這問道宗!」雲卷舒心中生了怯意,已不敢再戰,只道:「你敢!」紅衣男子顯然動了真火,空中虛踏幾步,已到了雲卷舒面前,右手袍袖一揮,這袍袖上竟泛起層層藍色火焰,如一柄寬刃的藍色大刀向雲卷舒斬來。雲卷舒袖中落下一面小扇,扇面一展,變成丈許寬,此扇乃是雲家老祖賜他的法寶,防護力極強,自己縱橫惡土洲多年,也只用過一次。

只見大扇遇到這藍色光焰,卻如紙糊的一般,立時片片碎裂,落在地上卻如琉璃一般,這光焰顯然不是尋常物事。

雲卷舒見自己看家法寶尚抵不住這男子一擊,嚇得魂飛魄散,轉身便逃,只是這藍焰如影隨形,眼看便要劈下。

「手下留情!」音未入耳,一道飛劍自問道峰十一層飛下,直逼紅衣男子要害。「偷襲?」紅衣男子眼中鄙夷之色一閃,身子卻躲了開來。此劍時機準頭拿捏得恰到好處,他若一心去斬殺雲卷舒,勢必中了此劍。

只見一中年儒士自峰頂躍下,收起飛劍,先與紅衣男子施了一禮,道:「情勢緊急,道友見諒。」

紅衣男子漠然看了這儒士一眼,冷冷道:「交出嚴征。」

中年儒士道:「道友切莫誤會,嚴征小友天賦異稟,他雖比藝招親未勝,卻已被我宗老祖看中,收為關門弟子,未來成就——」

紅衣男子道:「絕無可能,適才嚴徵發出信號,我知他遇險,才來此救他,你既然騙我——好,好!」

這男子身子一轉,如一個紅色陀螺,速度極快,旋入了問道宗華廈偉棟之中。須臾間,只見問道峰第八層凡有房屋處,陣陣火光騰起,此火滔天怒焰,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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