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落入太上老君界 欺心國

悟空這一場長夢,不知睡了多久,只依稀記得自己剛在天庭通明殿前與如來賭鬥,出了那掌心之界後,被如來拋了出來,接著腦後受了一下重擊,便再無知覺。

「好卑鄙的佛祖!」悟空仍以為是如來做了手腳,在心中痛罵了一句,便睜開眼站起身來。

好山,好水,好一處逍遙勝境。

咦?此處……如此陌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須知在那西遊世界中,處處有靈氣存在,縱有些貧瘠之地靈氣稀薄,但也不至一絲全無。此刻悟空所在之地,竟一絲靈氣也尋不見。

悟空見自己此刻正站在一座高山之頂,山腳溪水潺潺,崖壁上布滿青苔,又生出許多奇花異草,將這座小山點綴得格外繽紛。

悟空放目遠眺,見距此不遠處有一處小鎮,便施展身法飛了過去,他法力剛剛一動,便覺得有些不對頭。

原來,此地沒有靈氣,這一身法力只是流逝,卻無補充,這般揮霍,乃是坐吃山空。想到這裡,悟空不經意間查探體內造化,這一內視不打緊,卻是大吃一驚。

自己體內原本分了許多造化,《道德經》的一團,《逍遙遊》的一團,平日里修鍊得來的又是一團……而此刻,這些造化盡都混在了一起,變成一團凝實的淡紫色光團,且精純無比,都如先前那《道德經》《逍遙遊》類的造化一樣。

是誰將自己投入此界,又改了自己的造化本源?這人是友是敵?造化之變是福是禍?

帶著這些疑問,悟空不敢再飛,唯恐遇險時造化用罄,他匆匆落到地上,仍順著原來的方向向那座村鎮走去。

他自學藝以來,幾時有過在地上行走的經歷?沿著山間野路,鼻間嗅著青草花香,眼中望著青天碧水,別有一番愜意。

這裡究竟是何處,自己怎會從天庭來到這裡?乍看時,與那西遊世界頗為相似,只是,除了靈氣稀薄之外,還有不對勁的地方,到底是哪裡呢?

悟空又走了一會兒,猛然發覺,這不對的地方便是:這裡的一切都太真實、太完美了。這天,藍得無法想像,這裡的每一株青草都翠綠挺拔,連一絲微黃也看不見,這地上的土壤,平整得如同玻璃。完美得過了頭,便是虛假。

難道,自己又被那如來擒住,丟入了另一個造出的世界?看這情形,有很大可能。

悟空又發現,這世界的天空,居然沒有太陽!沒有太陽,光從何處來呢?這頭上青天,便如同一個巨大的燈罩,將這世界罩在裡面,光,從天上來。

罷了罷了,既然有村鎮,應該有人存在,自己先去問問,再尋找這世界的玄虛吧。此時,悟空已經開始懷疑,此地並非如來所造。

他沒有絲毫證據,只是覺得,此地與須菩提祖師的靈台方寸山頗為相似,單論造界的本事,顯然高出如來一籌。

行了半日,悟空終於到了村鎮邊緣。

遠遠望去,此處與尋常國度無異,他耳力超群,已能聽見居民交談,與西遊世界中言語亦無不同。

既是言語相通,那便好辦多了,悟空走過去,尋見一個路旁擺些雜貨的小販,先作了一揖,彬彬有禮道:「這位大哥,叨擾了,敢問此處是何地界?」

這小販頭也不抬,嘴裡道:「姑妄一言,姑妄一聽,說也無用,何必再問?」

這是什麼話?悟空見這小販無心與自己搭話,卻冒出許多奇怪言語,便又尋了一人,這人頭髮花白,布衣芒鞋,肩上挑著一個擔子。悟空上前施禮道:「敢問老丈,這裡是何地界?」這老頭看看悟空,眼睛一亮,道:「這位小哥生得好相貌,玉樹臨風英姿颯爽,不知可曾婚配?」

悟空滿臉黑線,自己化作猴兒以來,身高不足四尺,瘦骨嶙峋,哪裡能看出好看來,他急忙拱手道:「老丈取笑了,在下只是一隻猴兒,哪裡又玉樹臨風——」

周圍有幾人聽得悟空與這老頭對話,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人道:「這猴子有趣,居然當真了。」又有一人道:「哈哈,他似是個外來的,這欺心國的話,哪有一句可信的?」

悟空自然聽得真切,原來此處叫作欺心國,敢情這老頭並非故意消遣自己,卻是歷來說話如此。

悟空又對這老者道:「老丈,不知此處是何洲何府,地界方圓幾何?」這老頭道:「天洲地府,無邊無界,我活了三百多歲,也未尋著邊呢!」

悟空聽這老頭滿口胡言,苦笑一聲,便向鎮內走去。

鎮子不大,一眼便望到了頭,兩旁皆是土屋,過往行人面黃肌瘦,想來生活貧苦,只艱難維生。

又行了幾步,見一孩童手裡拿著一個熱饃,站在牆角吃得津津有味,孩童旁若無人,一顆心思全撲在那熱饃上,悟空見了這情狀,一種久違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不自覺站在一旁觀看起來。

這時,自窄巷中突然躥出一條惡狗,這狗也生得奇瘦無比,一雙眼睛閃著幽幽綠光,顯然是餓極,徑直朝著那孩童手中的饃撲了過去。

那孩童尚不自知,悟空見情勢危急,自指尖發一道真力,正中那惡狗肚腹,這惡狗「嗷」一聲慘叫,撲在黃土牆上,竟立時倒斃。

悟空擔心那孩童受驚,走過去道:「回屋去吃吧。」

那孩童見悟空模樣雖奇怪,但眼中滿是良善安撫,便點了點頭向屋裡挪步。

此時,一個水桶身材的婦人自窄巷中走出,見那惡狗倒地死了,又見近處只有悟空和那孩童,便大嚷起來:「來人哪,我的寶兒,我的寶兒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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