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兇嫌與三推斷 第五節

晚上10點,宮布布終於自外面回來了,這幾天白日里總不見她的人。

「累死了!」她扔下包包,扭動腰部和肩膀,順勢整個人陷進了沙發中。累是累了點,但是,有很大的收穫,這是最能夠舒緩心情的興奮點。

這回不僅能夠破案,還能寫出一篇出色的報道。前天去報社主任那裡請假,主任坑坑窪窪的臉上一副不相信的神情,似乎寫著「說什麼去找破案線索,肯定是藉機出去玩吧,我還不知道你們這些80後女生。」

最終,她跟主任立下軍令狀:「到時候,保證給你一個交代。」

「那我就等著你的出色報道。」主任的眼光仍舊半信半疑,不過還是同意了她外出兩天。

宮布布摸摸自己的肚子,口乾舌燥,腹中空空。她咬牙爬起來打開冰箱,拿出一瓶果汁,咕咚咕咚地猛喝起來。

「小布!」卧室傳出老爸的吼叫,帶著一股濃濃的燥郁。

宮布布推開卧室門,見宮政背對著門正在抽煙,背影極其憔悴,屋內此時早已布滿淡淡的煙霧。看來老爸是為案件在犯愁。本來宮政已經在宮布布嚴厲監督下戒煙,但是每當被疑難案件困擾,就不得不抽煙解壓。

「不是說好戒煙的嗎?怎麼又抽了?」宮布布捂住口鼻,發出鼻音。

「你這幾天到底幹嗎去了?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很異常啊!」宮政沒有理睬宮布布的話,反過來質問她。

「嗯。去了趟湖州,又去了趟揚州。」

「是嗎!有什麼收穫?」宮政掐滅煙,滿懷希望地瞧著寶貝女兒的臉,想聽聽意見。

「這個嘛,暫時不能告訴你。保密!」宮布布吐了吐舌頭,在老爸面前故作神秘。

「哼!你這丫頭,也搞不出什麼名堂。」

老爸那麼淺薄的激將法,怎麼可能令狡猾的宮布布上當呢?宮布布笑眯眯地,就是一個字也不說。在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之前,千萬不要妄下定論,否則,極容易丟臉出糗。在這點上,她與老爸宮政截然不同。

她看到桌上畫得亂七八糟的紙,這是老爸這幾日的研究成果,最後的結果仍然是問號。她拿起那些紙,邊看邊問:「怎麼樣?誰是兇手?」

「明知故問!斷定誰是兇手,早逮起來,還用再推理!」

「不錯啊!」

宮布布拿起其中一張紙,上面羅列著三名兇嫌的嫌疑:潘永利:

寄信時間5月8日、9日,他在杭州開會,已證實。杭州離湖州車程1小時,離揚州車程3小時,自駕車有足夠的時間往返寄信。

第一名死者張天寶被害時間5月13日下午3點至5點,潘永利在人民醫院,3點半離開,之後無法證明行蹤,有足夠的殺人時間。第二名死者孫建被害時間5月15日下午5點至6點,他在本市參加醫藥行業會議,陪同人員證實他在場,前後離開座位2次,一次上廁所,僅5分鐘,一次接電話,十幾分鐘,故而無足夠殺人時間。

韓千尋:寄信時間5月8日、9日,他在本市上班,上午8點至下午5點。本市離湖州車程3個半小時,離揚州車程5個半小時,自駕車,夜間有足夠的寄信時間。第一名死者張天寶被害時間5月13日下午3點至5點,他在瑪利亞醫院做手術。第二名死者孫建被害時間5月15日下午5點至6點,他已經下班,有足夠的殺人時間。

田嚴:寄信時間5月8日、9日,他在溫州義診,同寢人員證明白天及就寢時間皆在,未曾長時間離開。溫州離湖州車程4小時,離揚州車程7小時,其無自駕車,乘坐其他交通工具用時更長,前往湖州往返起碼10小時,前往揚州往返起碼20小時,故而無寄信時間。第一名死者張天寶被害時間與第二名死者孫建被害時間,他已退休,都在家中,無不在場證明,有足夠殺人時間。

「這麼說,三個兇嫌都有三個不同的不在場證明。」

宮布布已經找到一個關鍵的線索,從這些詢問記錄來看,寄信的時間5月8日、9日,潘水利在杭州,韓千尋在本地,田嚴在溫州。

宮政撓撓後腦,一言不發。

宮布布再看其他的紙,畫著草圖,上端寫潘永利的草圖大致如下:

市工人文化宮(會議地點)→通濟公園(第二名死者被害地點)(往返半小時)

5分鐘(上廁所)+15分鐘(打電話)<半個小時(往返時間)

5分鐘(上廁所)+15分鐘(打電話)+20分鐘(女孩離開時間)>半個小時(往返時間)——此式成立,但是往返時間是連續、不可間斷,如何能夠作案呢?

再看寫著韓千尋的草圖,大致如下:

瑪利亞醫院(工作地點)→貝萊餐館附近(第一名死者中毒地點)(往返20分鐘)

0(離開時間)

最後是關於田嚴的草圖,大致如下:

溫州(義診地點)→湖州(第一封信寄出地點)(往返10小時)

溫州(義診地點)→揚州(第二封信寄出地點)(往返20小時)

10小時(就寢時間)≤10小時<20小時

老爸這是在用畫圖法找出三兇嫌不在場證據的漏洞,從而確定兇犯。不過,似乎並沒有找到答案。

「這麼說,整件事情確實如此!」

除潘永利之前撒謊外,其他人所述的內容都得到證實,包括當年田菊和韓千尋的戀情。

但是,許多推理者都忽視一個重要的指標——程度。比如今天天氣很熱,熱被證實,卻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知道具體的溫度,才能科學地說明熱的程度。

推理的深層次就是在分析這個程度,在本案中,潘永利因戴綠帽子仇恨韓千尋的程度多深?韓千尋與田菊的戀情程度多深?田嚴對西醫的痛恨多深?等等,從而根據嫌疑人的個人性格,判斷和推導哪種程度會達到殺人的地步。

「你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暫時沒有。」

「真是想不通,三個人都有嫌疑,竟然……」

「推理是靈活的,可惜法律是死板的,只要有一個不在場的證據,它就是無罪。」宮布佈道破老爸的無奈。

「是啊!」宮政垂頭喪氣。

對不起!老爸。宮布布突然有點內疚。她已經猜到誰是兇手,但是暫時不能告訴迷茫中的老爸,因為暫時還沒有找到足夠有力的證據。

「對了,那個年輕的作家是不是去找過你?」宮政提不起精神地問道。

「那個左什麼右什麼的?」

「是啊!」宮政的語氣依舊漫不經心。

「你怎麼知道!」宮布布十分吃驚。

「我怎麼不能知道。我是警察,什麼事情能瞞得住我。」宮政有些傲然地說道。

「老爸!是不是你?你故意把他介紹給我?你想要把我趁早嫁出去?」宮布布嚷道。

宮政斜眼瞥瞥宮布布,暗含著一種不可告人的神秘性,咽了口口水。女孩總是那麼多疑,更何況是具有強大推理能力的警察女兒。說得越多,露出的破綻就越多。

「哪個父親會想早日把女兒嫁出去!傻丫頭!前幾天,那小子上門來找過你。」宮政回想起和那年輕人交談的場景。

「啊!他還居然上我們家,簡直!他簡直瘋了。」宮布布難得這般吃驚地大聲嚷嚷。

「怎麼!你看上他了?外面有男人,就不管家中的老爸了!唉!」宮政故意嘆口氣。

「你胡說什麼!哪有!誰知道他是哪裡跑出來的!我壓根就不認識他。我還以為是你故意安排的。」

「我可沒有功夫做媒婆!」宮政立刻否認,隨即狡猾地說,「不過,那小子還算不錯,品貌基本符合我未來女婿的條件。」

「你就是想把我趁早嫁出去,嫌我鬧騰。」宮布布撒嬌道。

「哎呀!我攔得住嘛!遲早要拋棄我這老頭!」

「不會的。我一輩子都陪著老爸。」

宮政從煙盒抽出一根煙,想要點上,被宮布布截住,並且,沒收桌上的煙和打火機。

「這是為你好!」

宮政聽著耳熟,忽然想起自己曾經無數次說過這樣的話。宮布布小時候經常沒日沒夜地看電視,他擔心女兒會因此近視,把電視強制關掉時,總會說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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