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火炙金融

錢掌柜從地面中鑽出,他身處地下,又恢複了潛地龍一脈摸金盜墓的本性,一雙眼珠子中賊光四射。錢掌柜從地下帶上來的油燈十分的小巧,只有巴掌大小,用玻璃罩子蓋住豆丁大小的火苗,光亮不足一根蠟燭,但對錢掌柜這樣的盜墓賊,已經足夠。當時那個年代,手電筒之類的照明器具,還是十分稀罕的玩意,必須以火光照明。潛地龍一脈擅長盜墓,經常在地底穿行,知道墓穴之中,氧氣稀少,供人呼吸都難,哪有多餘的空氣點起火苗更大的燈具照明,所以經常備著這些氧氣消耗極少的燈具,稱之為「豆芽燈」。

錢掌柜綽號潛地鼠,可不是浪得虛名,除了鑽地打洞的本事,行事也是萬分小心。錢掌柜上了地面,靜靜蟄伏了片刻,才站直了身子,無聲無息的向梯子走去。他本想就此從梯子上爬上,鑽出後廚,可鼠性中行事小心的習慣使然,鼻子深深嗅了嗅,下意識的退了回來,繞著屋子一轉,就很快注意到了不妥之處。

屋子裡原本掛在牆上的油燈沒了。

錢掌柜心中一緊,手一晃,把豆芽燈弄熄了,屋中頓時漆黑一片。錢掌柜眼力極好,稍稍適應了一下,便看到地道深處有絲絲光亮透出來,暗叫一聲:「裡面有人!莫非是那小媳婦他們!」錢掌柜一把將腰間的寬沿扁刀抽出,持在手中,定了定心神,略略打量了一眼地道內,就毫無聲息的鑽了進去,立即就和黑暗融為一體,不見蹤影。

火小邪賣力挖掘,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可水妖兒微微皺眉,有點心神不寧,總是回頭望向黑暗處。火小邪胳膊酸痛,略略停了一下,鬆了松筋骨,看到水妖兒的樣子,問道:「水妖兒,怎麼了?」

水妖兒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中發慌,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們。」

火小邪說道:「你可別嚇唬人,這裡已經夠慎人的了。」

水妖兒說道:「我們下到這個洞里,也二個多時辰了,一直沒有人來打擾,你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火小邪擦了擦汗,說道:「可能沒有人想到,我們兩個在下面吧。」

水妖兒說道:「如果有人下來,我一定會察覺到。可從剛才開始,我感覺卻一直很糟糕,總是覺得有人在黑暗中盯著我們,但什麼都發現不了。」

火小邪驚道:「什麼人這麼厲害?」

水妖兒說道:「也許只是我的錯覺罷了,畢竟五行之中,土克水,水家人不擅於在地下坑洞中活動,若是碰見有土家本事的人,還真是不好對付。」

火小邪問道:「這裡不會有土家的人吧?」

水妖兒看了看黑暗之中,說話聲音漸大,說道:「起初我看到這個巨坑殺象,以為這個落馬客棧的錢掌柜等人是土家的門生,後來仔細一想,土家人犯不著用如此下做的本事對付我們,看這裡的坑道布局,只象是研究盜墓的摸金賊所為,呵呵,盜墓倒是土家賊術裡面的一個分支,要論盜墓,土家可是所有盜墓賊的聖祖先師了!」

火小邪耳朵一豎,眼睛猛睜,他也覺察到黑暗之中有人存在。火小邪面色一緊,正想說話,水妖兒已經一下子站起身來,指著黑暗中叫道:「藏著偷聽的那賊!出來吧!!」

黑暗中有人嘿嘿嘿陰沉沉笑了三聲,說道:「怪不得張四爺要玩命抓你們,感情你們是水家的人!」

一條黑影閃出,並不上前,只是靠在地道彎折的角落處的明暗交差之處,正是潛地鼠錢掌柜。水妖兒把油燈一提,把錢掌柜照的清楚。

原來這潛地鼠錢掌柜,從地道入口尋著微弱的光線尋來,走過四岔路口後,就隱隱聽到了挖掘之聲。錢掌柜一路尋來,並不聲張,直到接近火小邪他們挖掘的地方,才躲在地道彎折處的黑暗中,縮成一團,把呼吸都調整到極其微弱,偷偷觀察他們的動靜,並不著急動手。

想要做一個上層次的賊人,極好的耐心是必備要素之一,只要能對自己有利,哪怕躲在險惡之處十天半月,也能心平氣和的不為所動。前面所說的東北四大盜之一的黑三鞭,別看他動氣手來,風風火火的,其實他的耐心也是一等一的足夠,他和火小邪趴在佛堂之上,張四爺他們沒來之前,眼看著女身玉就擺在下面,仍然靜若泰山,一動不動的趴了大半夜時間。就連黑三鞭前期做準備的功夫,都是耐心十足,潛入奉天城近一個月時間,找三指劉問張四爺家中的消息,細細推演全盤計畫,一絲一毫都沒有馬虎。錢掌柜在十年前也是名震東北的潛地龍一脈中的頂尖人物,論耐心只比黑三鞭更高。

做賊的人有耐心,並不是說他們是慢性子,該動手時,他們可要快如閃電,時機稍縱即逝,所有的耐心就為等待那動手的一刻。

以錢掌柜的身手,水妖兒的確沒有發現,全憑感覺,這感覺也稱之為「賊念」。也就是說做賊的人,如果都達到了一個境界,在某種特定的條件、場所中,是能夠互相感受到彼此的存在的。這「賊念」並不是封建迷信,更不是玄幻瞎編,而是確有可以考證的事實。古往今來的各行各業中的高手之中,也是屢見不鮮的一種情況,好比說現代社會中兩個頂尖的「炒股專家」,在操作同樣一件事情,儘管從未謀面,但彼此總能隱隱約約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水妖兒「賊念」升起,心神不安,和火小邪說話,不僅僅是說出自己的感覺,回答火小邪的疑問,其實很多話都是刻意說出來給四周的人聽的。

水妖兒說到水家、土家、盜墓等事時,錢掌柜躲在拐角處,聽的也是心驚肉跳,腦海中翻騰不息,暗哼道:「居然這麼大的來頭,還知道土王土家的事情!媽媽的,他們果然不簡單!」

錢掌柜想到此時,呼吸也驟然亂了,身子微微一動,發出微弱的摩擦聲。就這點動靜,距離又近,火小邪和水妖兒都立即發覺,錢掌柜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也不想躲著他們,站了出來。

火小邪把鋤頭一提,頓時罵道:「老雜毛,你想怎麼的?」

錢掌柜嘿嘿一笑,說道:「我想怎麼的?自然是把你們兩個抓了,綁起來送給張四爺。」

水妖兒冷哼一聲:「錢掌柜,說話好大的口氣啊。有種你過來試試?」

錢掌柜說道:「不著急,不著急,我倒有幾句話想問問?」

火小邪罵道:「廢話少說,哪個怕你?」提著鋤頭就要邁上一步。

水妖兒把火小邪一攔,說道:「錢掌柜,我先問你,你再問我!」

錢掌柜把手中的扁刀在空中一晃,丟到另一隻手,說道:「行啊,小丫頭,見你說話口氣大的很,我老人家也不和你們計較,你先問就是。」

水妖兒哼了聲,問道:「錢掌柜,你到底是什麼人?從哪裡來?要做什麼事?」

錢掌柜說道:「問得好!我不妨告訴你,我十年前江湖人稱潛地鼠,潛地龍乃是我師哥!」

水妖兒說道:「還有呢?」

錢掌柜說道:「嘿嘿,你剛才問了三個問題,我已經回答了一個,現在該我問你了!」

水妖兒說道:「行!你問!」

錢掌柜問道:「好,你這丫頭,聽清楚嘍,你剛才不是說土家土家什麼的嗎,我問你,你是否認識現在土家裡的什麼人?」

水妖兒冷冷回答道:「不認識。」

錢掌柜嘿嘿直笑:「丫頭,想清楚啦,不要說假話。」

水妖兒一隻手背在身後,袖子中唰的落下一把快刀,握在手中,正是曾經給火小邪割開木桌底梁,松下牛黃繩的那把。水妖兒計畫著,錢掌柜只要再回答一個問題,她就要先發制人!

水妖兒罵道:「不認識就是不認識。」

錢掌柜哈哈大笑:「好!不認識就好!」錢掌柜身子刷的一閃,竟又鑽回到地道中,不見了蹤影!

水妖兒一驚,隨即大叫:「好個臭賊!」拔足就追,火小邪追在水妖兒身後,罵道:「老雜毛,有本事別跑!」

水妖兒和火小邪跑到錢掌柜轉彎的那個路口,火小邪憋足了勁就要轉進去,水妖兒把火小邪一拉,叫道:「慢著!別進去!最近去就中計了!」

火小邪看著前方一片漆黑的地道,裡面寂靜無聲,絲毫不像剛剛跑進去了人的樣子。火小邪急道:「可是如果我們不追,這老雜毛爬上去,叫人下來,就糟糕了!」

水妖兒想想的確如此,緊緊皺眉,說道:「你說的也對!我看他並沒有跑遠!猴子,拿好油燈,給我照明!跟著我!」水妖兒把油燈塞進火小邪手中,手中一抖,又從袖子中亮出一把尖刀,持著雙刀,慢慢走進地道。

水妖兒全神貫注向前走去,邊走邊喊道:「錢掌柜,該我問你了,你不要耍賴!你要是跑上去叫人,那就不是英雄好漢,是狗熊!我一個小女子加一個半大小子,都把你嚇的抱頭鼠竄,還潛地龍的師弟呢!你師哥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地道前方傳來嗡嗡作響的說話聲,似乎是從牆裡透出來的:「嘿嘿,嘿嘿,小丫頭,你不用激將我!你和那小子能找到這裡,還是有點本事的!我不會上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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