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奉天小賊

我捧著一杯清茶,坐在一藤椅上,聽的入神。我面前坐著一個耄耋之年的老者,坐在躺椅上,半靠半坐,手上還掛著吊瓶。儘管如此,這老者說起話來,仍然中氣十足,分外清晰,他說話的口音,一聽就知道他應該是北方人。

我所在的房間,無論傢具牆面地板,均是十分古舊,但是乾淨整潔,還有淡淡的香草氣味。這老者面對窗戶坐著,窗檐上擺著數盆鮮花,上面的花朵,也是開的正艷。那鮮花我也從未見過,只感覺花朵透著一股子極為妖艷的氣勢,不禁多看了幾眼。

這老者伸出手拿起椅邊矮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我早就忍不住,小心謹慎的問道:「老爺子,那五行至尊聖王鼎到底是什麼?怎麼叫得鼎者得天下,失鼎者失天下呢?難道這個鼎里有什麼一統天下法寶嗎?」我腦子中布滿了類似阿拉丁神燈那樣,一揭開蓋子,就會飛出激光炸彈或者無敵武器的畫面。

老者輕笑一聲,說道:「哪有什麼法寶!這不過是一個傳承的信物罷了。」

我說道:「一個信物?我還是不太明白……這不是沒啥用嗎?」

老者說道:「你是新社會的人,不太了解中國還有皇帝時的觀點。這當皇帝的啊,最是相信冥冥之中,必有天意,改朝換代,定有徵兆!那五行至尊聖王鼎,就是天意的代表。從秦始皇當上始皇帝之後,這個鼎就有了,據說是始皇帝在泰山頂上封禪時,天上墜下一塊奇石,五色斑斕,便將此鼎打造而成。而後朝代更替,無不圍繞著這鼎明爭暗鬥,無論往後的唐宋元明清,無不是從前朝手中奪了此鼎,才坐穩了江山。此鼎本沒有什麼本事,但歷代皇帝哪敢有所閃失?那元朝何等強悍,就是因為找不到此鼎所在,不過幾十年光景,就天下盡失。又有傳說,明末李闖王攻入北京城,本已拿到此鼎,不知為何竟然被人偷了,輾轉到了滿族人手中,那滿族人本沒有機會奪了天下的,可得到此鼎後,似乎天意所向,平白鬧出個吳三桂、陳圓圓的風流韻事,吳三桂引了清兵入關,從此成就了清朝三百年的天下。」

我似乎有點明白了,但還是有無數疑問要問,便挑了一個,問道:「老爺子,那五行世家又是什麼人呢?」

老者笑了笑,說道:「五行世家,都是賊。」

「賊?」我一愣。

老者說道:「五行世家之說,起於漢代,據說是漢朝皇帝生怕有人把鼎偷了,就尋遍天下的既善偷又善能防偷的高手,竟發現偷盜的技術也分為五行,金木水火土,彼此能夠相生相剋,只要有五行的偷盜高手共同推斷出防盜的法子,那鼎恐怕就再也沒人盜的走了!於是,漢皇帝就和這五行盜術中的最頂尖高手簽訂契約,封他們為五行世家,專為皇家守鼎,萬世萬代不愁吃穿用度。這五行世家的稱呼傳到民間,又是另一種說法,稱他們為五大賊王。」

「賊王?」我一驚!

老者點點頭,繼續說道:「賊王可不是好當的!這做賊的人,自古以來不是為生計所迫就是貪圖享受,才進了這賊道!投機取巧,雞鳴狗盜,精於算計等等手段無不是做賊的人的拿手好戲,自然也就心胸狹窄,比不上那些綠林好漢般豪爽仗義。所以這五大世家,不僅彼此勾心鬥角,也要日日夜夜防著覬覦這賊王封號的其他賊術高手偷襲。俗話說,越是亂世,越是賊道繁榮,橫行無忌的好時光,天下的眾多惡賊,哪容得太平盛世長久不衰?甚至五大世家中人,也覺得守著這聖王鼎太過無聊。巧的是,始皇帝造這鼎的時候,引了那天降奇石中的五道光華分開,以龍嘴燈示人,龍嘴中含一珠子,和龍嘴燈同亮同滅,把珠子取出,就算相隔十萬八千里,也絲毫不會妨礙。五大世家便和皇族約定,如果代表自己金木水火土的那盞燈滅了,便不用守鼎,取了龍嘴中的珠子便走,皇族不可阻攔,若龍嘴燈又亮起來,他們拿走的那個珠子也會亮起,他們便再回來,只是鼎這個時候落在誰人手上,他們就不管了。」

我追問:「那如果珠子丟了呢?」

老者哈哈笑道:「丟了?如果誰能把這珠子從賊王手中偷去,那他就是新的賊王了!五行世家,並不是父子兄弟聚在一起,相當於每個世家都是一個幫會,也有等級師承的。」

我哦了一聲,不知怎麼想的,突然問出一句:「老爺子,你把做賊的都說的很壞,但我覺得,做賊的也有義賊吧,什麼鼓上蚤時遷啊,什麼香帥楚留香啊,不都是劫富濟貧的好人嗎?」

老者看著我,突然哈哈哈笑了起來,他笑的開心,前俯後仰,嘴上也說道:「說的好!說好的!義賊!好小子!真有你的!」

我摸摸頭,不知道他為什麼笑的如此開心。

1926年1月,由於日軍入滿援奉,郭松齡被處死(注1),奉天城裡遍布日軍,到處插滿了日本鬼子的膏藥旗。奉天城大街上不時有日軍軍車橫衝直撞,疾馳而過,人人都急忙避讓,一片惶恐,日軍軍車一開過,所有人都收緊了衣領袖口,匆匆而逃。

一個街角的避風處,三個破衣爛衫十三四歲的半大小子擠在一堆,蹲在角落。奉天這個季節十分寒冷,這三個小子衣著單薄,儘管擠成一團,還都是凍的呲牙咧嘴。

居中的一個戴著狗皮帽子的小胖子說道:「媽媽的,大哥怎麼還不回來。」

旁邊一個消瘦的小子邊沖著手哈氣,邊說道:「大哥不會出事了吧,外面這麼亂。」

另一個年紀看著最小的十分肯定的說道:「大哥不會出事的。」

胖子沖消瘦小子嚷道:「老關,你這烏鴉嘴,能不能說點好話!」說著拿手擂了消瘦小子一掌。

這消瘦小子綽號就叫老關槍,中間那胖子綽號叫浪得奔,年紀最小的則綽號癟猴,這三個小子都是奉天城裡的流浪兒。

老關槍讓浪得奔一掌打的吃痛,摸著後腦罵道:「浪得奔,別打人成不?疼死了!」

浪得奔罵道:「你這烏鴉嘴,就是欠打!」

老關槍氣呼呼的,也不敢頂嘴,縮了縮脖子,三個人繼續擠成一團。

三人又蹲了一會,不斷打量著路口,浪得奔也似乎有點沉不住氣了,嘀咕道:「大哥都去了這麼久了,要不咱們也去看看吧。」

癟猴嚷道:「不行不行!大哥讓我們再這裡等著,哪裡都不要去。」

老關槍到是同意浪得奔的意見,說道:「癟猴,要是大哥真出了點什麼事,我們在這裡躲著,不是一點江湖義氣都沒有了!老浪,咱們去看看吧。」

浪得奔扶了扶帽子,狠狠抽了抽鼻涕,嚷道:「走!」說罷,已經站了起來。

老關槍也跟著站了起來,癟猴還是不起來,生生被老關槍拉起,罵道:「你這龜孫樣!數你膽子最小。」

這三人抖擻了一下精神,一前一後的鑽出街角,走上大街,剛沿著街走了沒兩步,拐角處齊刷刷奔出一隊日本兵,列隊向前奔跑。他們三人趕忙縮到路邊,看著那隊日本兵跑過,浪得奔沖著這隊日本兵的背影罵道:「小日本!得意你娘的屄!」

癟猴拉著浪得奔的衣角,說道:「老浪,快走啊,快走!」

這三人又向前哆哆嗦嗦的前行而去,轉了個彎,鑽到一巷子里,在牆邊又蹲了下來,都是神色緊張,四下張望。浪得奔抬頭看去,他們靠著的是一面極高的圍牆。浪得奔說道:「癟猴,踩著我肩膀上,到圍牆上看看。」

癟猴這時膽子到大了些,聽浪得奔招呼,站起來就要踩住浪得奔的肩頭往上攀爬。癟猴剛剛站穩,就聽到圍牆裡一陣大亂,裡面人大喊大叫:「抓賊啊!抓賊啊!在那邊!那邊!抓住他!打死他!」

癟猴嚇的一顫,腳下沒踩住,徑直從浪得奔肩頭跌下,老關槍上前扶住,也還是被癟猴身子一帶,三個人摔成一團。

這三人摔倒在地,只見牆頭一個身影一閃,一個人已經從牆頭一躍而下,正好落在他們腳邊。這個跳下的人,十五六歲的年紀,也戴著一頂破破爛爛的狗皮帽子,眼睛不大但極有神,臉上髒兮兮的,卻還掛著一道血痕。這少年落在浪得奔他們腳步,定眼一看,不禁罵道:「你們怎麼來了?」

浪得奔三人都不約而同的喊道:「大哥!」

這少年罵道:「你們怎麼不聽話!快跑啊!」

話音剛落,只見街頭路口也衝進人來,乃是五六個夥計的打扮,人人手中拎著一根燒火棍,指著他們四個嚷道:「小賊在這裡!在這裡!」說著就向他們衝來。

這少年拉起癟猴,四個人拼了命的撒腿向前跑去,身後眾人緊緊追來。

少年跑在最前,老關槍緊跟在後,浪得奔身子雖胖卻也咬牙跟上,只有癟猴落在後面。最前面那少年嚷道:「分開跑!快!老地方見!」眼看前方就是一岔路口。

可就在這時,癟猴大叫一聲,腳下一個不穩,咕隆隆滾到在地。少年、老關槍、浪得奔都是一愣,本來已經跑出七八步,回頭見癟猴摔倒,也沒有什麼猶豫,都轉身回來,齊齊上前去拉癟猴起來。

浪得奔氣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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