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土薛鎮

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呢?又或者,他是什麼東西?這恐怕只有到了土薛鎮,才有可能找到線索。

有一種說法,說的是如果有個人能識別所有的顏色,但是呈現在他腦子裡的顏色都是和現實相反打得,比如藍色的天空在他看來是黃色的,綠色的草地變成了紫色的,但是由於他對顏色的認知是來自於學習,也就是說他實際看到的黃色被家長教他認作藍色,這樣一來,他永遠也無法知道自己看顏色是相反的,永遠都以為自己是正常的,而別人而已無法發現他這一問題。

這是個很有趣的問題。

憂鬱我們無法進入對方的思維當中,因此,我們怎麼知道我們所看到的、聽到的東西和其他人是一樣的呢?儘管這並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傳遞資訊,但是,我們傳遞資訊時所交換的「相同資訊」真的相同嗎?

例如紅色,你看到的紅色和我看到的是一樣的嗎?

我無法知曉,恐怕地球上沒有人明確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就一如我們永遠都不清楚別人腦袋裡做的夢,哪怕別人描述給你聽了,你也想像不到他腦海里的畫面,夢是抽象的東西,和顏色一樣具體而又不真實。

如果真的想要進入別人的夢境世界,以當前的科學環境來看,就需要催眠。

我知道一位朋友,她的催眠術非常精湛,甚至能夠集體催眠,讓複數的人做同一個夢。聽了蘇青的故事後,自己本來是想,若實在不行,就將那個朋友介紹給她認識的,在催眠術的幫助下,蘇青的事情應該會簡單很多。

但沒有想到時間的發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蘇青在沒有任何端倪與預兆的情況下失蹤了,這更加突顯出女孩的夢似乎不僅僅是單純的夢。

更像是一種語言,或者說,是徵兆,一個超越想像力的事物直接投影在她夢裡的徵兆。

說來有些玄乎,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仍舊努力的想用科學的思維來分析前因後果。只是線索太少,既然蘇青的夢中一直夢到小時候住的家與附近的菜市場,那麼這兩個地方就一定很關鍵。

在這兩者之間,蘇青一定遇到過令她記憶深刻的狀況,可是她說自己的夢是在自己僅僅只有六個月大時開始的,這倒是令我非常疑惑,甚至有些不太敢相信,六個月大的嬰兒,根本不能獨立活動,她遭遇到狀況的時候,應該還有跟她在一起的親人才對。

用蘇青的電話跟她父母聯絡上之後,我委婉的告訴他們蘇青失蹤的事情。她的父母嚇了一跳,母親聽到後幾乎都愣了,然後就哭泣起來。

蘇青的父親還算鎮定,他用略微沙啞的語氣,嚴肅的問:「你是我女兒的朋友。」

「是。」

我點頭。

「男朋友?」

我尷尬起來,「抱歉,不是。」

「那就對了,我本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結婚,就說她怎麼就突然多了個男朋友出來。」

她的父親頓了頓,「謝謝你特意來告訴我們,我等一下就去報警。」

我撓撓頭,吞吞吐吐的又說:「蘇青的失蹤,有些蹊蹺。」

電話那頭便沉寂了下去,過了好半天才傳來聲音,「小青,跟你說過她的夢嗎?」

「說過,她的夢境有些古怪。」

我緩緩道。

「何止是古怪,她身上古怪的地方多了去了,只是小青一直都沒有意識到罷了。」

她的父親嘆了口氣,「剛才你說小青是莫名其妙失蹤的,完全沒有音訊?」

「對,她失蹤前,有跟你們聯絡過嗎?」

我問。

「沒有,我女兒大小就很獨立,做事很少跟我們商量。」

蘇青的父親聲音猶豫,「也不瞞你,我這個人不信神神佛佛的,是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可女兒身上發生過的事情真的很難用科學解釋。我猜,她的失蹤,或許跟從小就困擾她的夢有關。」

「你的意思是,蘇青的夢有問題?」

我瞪大眼睛,女孩的父親似乎知道些什麼,可是並不願意多說。

「不清楚,我也只是無謂的猜測而已,報警恐怕沒什麼用處,唉,我得想想其他的辦法。」

蘇青父親喃喃道。

「或許我能幫幫你們,畢竟蘇青也是我朋友。」

我商量道,「這樣吧,我明天到土薛鎮一趟,您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我嗎?我這個人雖然自己說有些奇怪,但是對怪異事情還是有些經驗的。」

「謝謝你這麼熱心,可還是不必了。」

蘇青父親拒絕了,「我不想把你給拉下水,害了你。這件事,我們兩個老骨頭自己解決,小夥子,你就把它忘了吧,過好你自個的人生。」

還沒等我繼續開口,他自己掛斷電話,聽著手機那令人憋得慌的忙音,我皺緊眉頭,愣神了許久。

果不其然,蘇青父母絕對知道一些關鍵事情,甚至比蘇青知道的更多,他們一直在對自己的女兒隱瞞,後面又提到要自己解決……怎麼個解決法我不清楚,可是蘇青父親的語氣帶著絕望和決然,肯定沒好事。

我看著窗戶外沉沉發濃的夜色,不敢再多等,當晚就簡單的收拾了行李,在GPS的引導下,駕車朝土薛鎮開去。

通往土薛鎮的路還算順暢,雖然最近剛好是水果成熟的季節,一長串貨車結隊去那裡載要賣的時令果蔬,沿路都是高低起伏的丘陵,雖然沒有堵車,但是前進的速度也談不上快,沿著彎曲的國道一直前行,幾百公里,大概至少也需要明天中午才能趕到。

我心理有些焦急,不知道蘇青的父母打算做什麼,可總感覺有些危險。

車燈將夜色割開,前路如同蚯蚓般歪歪扭扭。很快午夜就到了,我疲倦的打了個哈欠,就在這時,夜深人靜心靈最疲倦的時刻,突然從旅行袋中傳來了一串刺耳的電話聲。

那不停起伏的電話鈴聲很陌生,不是我設定的聲音,我有些發懵,用力敲了敲腦袋才反應過來,那時蘇青的手機在響。

將車停在路邊,我將她的電話套了出來。據蘇青的友人小菊說,她這個人朋友不多,手機聯絡人基本上是客戶,除了父母和小菊外,理應很少有人會給她電話,特別是在她已經被炒魷魚的情況下。

難道是蘇青的父母打來的?

我將電話湊到眼前,剛看到來電顯示時,整個人如同電擊般呆住了!

那,來電的人居然用的是蘇青自己的號碼!也就意味著,有人用我手中的這部電話,撥通了我手裡的電話。

這可能嗎?

我皺著眉頭,看著熒幕不語了許久,電話鈴聲一直響個不停,好半晌後,我才下定決心,按下了接通鍵。

電話那頭只有「嗤嗤」的聲音,還有空洞的回應,猶如不入流的恐怖片一般,我試著說了話:「喂。」

之後,電話便掛斷了。

我撓撓頭,看著手機發獃。思維起伏不定,剛才究竟是電話出了問題,還是真有人打電話過來?如果來點不是我的幻覺,那麼就是真有人用蘇青的號碼撥通了蘇青的電話,可按理說,同一個號碼是無法撥通自己的號碼的,就算是複製卡也不行。

按下撥號鍵,通話記錄里真切的顯示著剛才的來點並不是一場夢,我用手裡的手機撥過了自己的電話,很快一串號碼就出現在熒幕上,我核對了那個神秘來電後,確認了手機號碼是一模一樣的。

自己的腦袋頓時更加混亂起來。

蘇青失蹤了,手機留在了租屋中,這是毋庸置疑的,可同時又有另一部用著同樣號碼的電話,在剛剛給我打了一通電話,這個問題完全是莫比烏斯環般,永遠迴圈沒有盡頭似的,一開始在物理上就不應該存在才對。

我摸著發痛的大腦,乾脆用自己的手機給蘇青的手機撥了一通電話。電話順利撥通了,副駕駛座上失蹤女孩的手機發出了刺耳的鈴聲。我將其掛斷後,又用她的手機回撥,沒幾秒鐘,就聽到系統空洞機械的女性提示音,果然是沒辦法撥通啊。

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怎麼想都覺得透著一種陰寒的冷意。難道蘇青夢裡的男性其實是真有其人,他在暗地裡作祟,綁架了蘇青,然後又在阻止我們去找她?

雖然蘇青從來沒有明確提及過那個男人的年齡,但是能從她的描述里勾勒出大概的範圍應該有三十多歲左右。蘇青一口咬定自己是從只有六個月大時開始做這個怪夢的,現在她已經二十六歲了,就算是三十歲的男人,放到至今也足足有五十六歲以上。

不,不對!我緩緩搖了搖頭,普通的人類沒有那麼大的能量做出這麼一連串令人脊髓發麻的事情,或許我的思維一開始就陷入了誤區里。

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呢?又或者,他是什麼東西?這恐怕只有到了土薛鎮,才有可能找到線索。

我沒敢再想太多,駕車加快速度朝著目的地進發。

在昏昏欲睡間,總算與第二天中午找到了蘇青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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