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鏡子之後

只見牆與牆間露出了只能容人堪堪側身通過的縫隙,描述起來很複雜,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鏡子是個奇怪的東西,在人類發現它之前,就已經普遍存在著鏡像了。人的大腦總是有誤區,會不約而同的將密洞、密道之類的放在書架後、壁畫後、但最普遍的,還是鏡子里。

我撓撓頭,找到堅硬的物體,一把朝對面的鏡子砸去。只聽「砰」一聲巨響,半人多高的鏡子隨聲而碎,晶瑩的碎片飛濺,噼里啪啦散得到處都是,碎塊彈落地上,冷冷的反射著無數扭曲的世界,很是異常。

我的舉動嚇了大家一條,白珊不滿的看向我,「你在發什麼瘋?」

「逃跑的地方不是在鏡子後面?」

我看清鏡子之後,是一面沒有粉刷過的牆壁。用手敲了敲,發出悶悶的聲響,一聽就知道是實心的。

「白痴,當然不是。」

白珊諷刺道:「自作聰明,你真以為自己比所有人智商都高是不是?哼,打草驚蛇了吧。」

果不其然,門外傳來了護士驚訝而慌亂的呼叫,以及隨之而來的喝罵。一群人在洗手間外使勁的撞門。不過門的品質不錯,哪怕已經變形了,仍舊沒有破。

我尷尬的再次撓頭,低著頭滿臉羞紅。出糗大了,這輩子還真沒那麼丟臉過,難道是瘋人院待久了,自己變笨了?

老狐狸周毓左右看了看,和氣的開口道:「快點吧,門支撐不了多久。」

白珊冷笑連連,她彎腰撿起一塊鏡子碎片,四處照了照,這才走到洗手台的正對面。我也撿起碎片,有模有樣的學著她的樣子打量鏡子里的世界,看了沒多久,就發現了異常的地方。

這個洗手間位於七樓的中央位置,男廁所和女廁所只有薄薄的一牆之隔,而白珊走過去的地方離不斷被撞的門只有一公尺的距離。她在牆上敲了敲,然後又仔細的看著手裡的鏡子,若有所思。

就在門鎖快要被撞壞時,她不知用什麼辦法,在所有人的驚訝視線中,將牆壁上的瓷磚掀開了!不,不光是瓷磚,白色瓷磚後面還有一層紅色的填充牆。

只見牆與牆之間露出了只能融人堪堪側身過的縫隙,描述起來很複雜,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毓和穆茹也露出無法相信的神色,他們大概跟我一樣,在七樓無時無刻不想逃走,但沒想到逃生之路居然就在女廁所,而且入口還那麼的難以形容。

根據一般牆體厚度和我的觀察,本應是隔壁男廁所的空間居然被縫隙取代了,縫隙里黑漆漆的,冒著一股驚人的涼氣,反覆一口深不見底的井。

「進去吧。」

白珊面無表情的吩咐。

我正想第一個進去一探究竟,卻被她偷偷的一把拉住了。

女孩沒有感情色彩的眸子里只有如死的冷靜,她的視線在周毓和穆茹之間巡視著。

老狐狸很識相,乾笑幾聲,用非常和平的語氣說:「還是我這把老骨頭走前面好了。有什麼危險,替我告訴我女兒,她老爹沒能回去見她最後一面。我口袋裡有遺書,請替我交給她。」

說完她深深嘆了口氣,看了穆茹一眼,「我女兒,差不多和你一樣大了,有些孤僻,逃出去後,能不能請你當她的朋友?」

穆茹剛剛從象牙塔出來,入世不深,她滿臉同情的看著這個面容和藹的老頭,咬牙說:「還是我走前面吧。」

然後就不由分說的鑽了進去。

白珊撇撇嘴,「老套的伎倆,居然還有人上當。」

我也撇撇嘴,稜角早被磨平了,怎麼可能上這種小女生才會上的當?她,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這裡沒有人敢說自己是乾淨的,也沒有一個人值得相信,但令我最意外的是白珊,她居然會拉住我。是偏心?還是打定主意想將我當作最後的炮灰?

周毓似乎因為前面有人探路,安心了許多,也沒敢再停留,跟在穆茹後面進去了。白珊第三個進入,我則摸了摸病人服,確認自己藏起來的手術刀還好好地被隱藏著,有武器的滋味很踏實,雖然一把小小的手術刀在詭異的境況中起不到任何作用,但確實能夠壯膽。

我也鑽入了那道有些不可思議、猶如黑洞般的縫隙,在自己進去的時候,不知道基於什麼原理,牆壁自己合攏了,光明頓時被黑暗吞噬得一乾二淨,就連外界的聲音都傳不進來,讓我整個人彷彿陷入了失聰狀態。

不過在牆壁合體的前一秒,自己還是稍微能看清楚,廁所的門已經破了,一大群人蜂擁著擠了進來。在前面的那些人睜大眼看著牆上的縫隙,張大著嘴,明顯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等他們反應過來後,一切都已經晚了,只能找工具砸牆壁。

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誰知道牆壁會在什麼時候被砸破呢?

我在黑暗裡移動了幾步,立刻就撞在了一個柔軟的、帶有女性馨香的軀體上。白珊的背部頓時僵硬起來,下意識的反手推開我。

這傢伙居然也有女孩的天性,看來也不是沒人性嘛,我暗暗吐糟。

之間前面閃了幾下,一串火化亂濺,然後眼前就亮了起來。白珊不知從哪裡拿來了打火機和幾根蠟燭,點燃後一人遞了一根。

「這個密道我走過幾次,路線盤旋交接,一不小心就會迷路。每個人拿一根蠟燭,千萬別弄熄,聽我指揮,不然肯定會現在通道里,再也走不出來。」

也許是感覺安全了,白珊的話多了一絲人情味。

四根蠟燭在燃燒,亮度不高,只能堪堪照射到通道前後幾公尺的位置。我伸手摸了摸通道壁,觸手冰冷刺骨,就如同寒冰。

我至今都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腦袋裡充斥著一個念頭:男洗手間和女洗手間的隔牆真的有那麼厚嗎?這條通道足足有一公尺寬,再加上兩肩標準寬度六十公分的牆壁,那就寬達兩公尺二。

可自己畢竟已經在輪迴精神病院的七樓待了快一個月了,這裡能出入的地方早已觀察得細緻入微、牢牢記在心裡。

男女廁所之間的牆壁,應該只有六十公分的厚度,況且易古給我的掌上型電腦里的片面圖中,詳細的描述過七樓。雖然沒有七樓具體的位置,和究竟在行政大樓的哪個地方,但是平面設計圖中很明顯是沒有任何可以存在這條通道的牆壁。

這條密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製造時就已經存在的,還是哪個精神病人基於逃走的慾望而弄出來的?而白珊,到底是通過什麼管道知曉這條密道的存在?

越是如此想,越是感覺白珊身上又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神秘面紗。

穆茹悄無聲息的默默走在最前面,嚴謹的按照白珊的吩咐轉彎。周毓在第二的位置,他那蠟燭的手很穩當,絲毫看不出他的年齡那麼衰老,這讓我暗自警覺起來,老狐狸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或許是和外表很不相符的練家子。

走在第三位置的白珊一臉輕鬆,這女孩的性格變化很快,情緒波動也很大。她不知道偏著頭在想什麼,最多的時候都在看我們投射在牆壁上的影子,確切地說,是在看我的影子。這讓我又是一番警覺。

我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再加上四周實在很冷,而且氣氛死寂到自己都快要以為到了地獄了,於是咳嗽了一聲,開口道:「穆茹,我聽說你有個親戚曾經在輪迴精神病院待過。」

穆茹身體一僵,許久後才點頭,「這麼一說,我似乎想起來了,我確實有個親戚住進來過,怎麼了?」

「他似乎住過七樓,而且活著離開了。」

我又說。

「哼,他或許是真的活著吧!」

穆茹冷哼了一聲,掩飾著內心的想法。

我聽出了端倪,「不會就是他陷害你的吧?不然你怎麼無緣無故就被關入了輪迴精神病院里?對了,聽說你的主治醫生是易古?」

「不錯,確實是易古副院長。」

穆茹咬牙切齒的說,「那個該死的親戚,那個該死的易古!就是他們聯手把我弄進來關了一年,折騰得我差點覺得就算是哪天死了都無所謂。要不是還想著終有一天恩那個逃出去報仇,我恐怕早就自殺了!這個療養院,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易古,是副院長?」

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不錯,他確實是副院長。」

白珊點點頭,「我在這裡帶了許多年了,經常看他在行政大樓里忙來忙去,而且,他也當過我一段時間的主治醫生。他人很古板,會許多古古怪怪的治療方法。」

資訊太大,害得我的大腦已經完全混亂了,「他看起來不像是副院長,而且,他才多大年齡?」

「那傢伙看起來年輕,其實已經四十多了,中年大叔一枚,性格無趣得很。」

白珊陰笑道,「怎麼,陷害你的人就是他?嗯,如果是他的話,倒是確實有可能。那傢伙一副二十多歲的模樣,騙起人來足夠把你唬得暈頭轉向。」

我摸著腦袋,用近乎呻吟的聲音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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