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古堡(上)

這個疲倦的世界總會給人難以想像的驚喜,當然,所謂的驚喜,有的時候並不總是值得喜悅的,塵世種種,一帆風順的少,受盡折磨的多。

突然想起英國浪漫主義詩人,珀西·比希·雪萊說過的那句話:過去屬於死神,未來屬於你自己。冬天已經到來,春天還會遠嗎?

我人生的春天,究竟在哪裡,這一點自己始終不敢奢望,但是挪威的秋天真的很冷,特別是荒蕪而無人煙的山區野外。

我、老女人、守護女在隨行背包中塞入一些食物,然後順著狙擊手潛伏的位置一路找了很遠。

挪威的風景很美,山巒起伏,藍天白雲猶如一幅永世流傳的油畫。但冰冷的空氣太刺激了,沒過多久,我的凍得一團紅。守護女的身體構造我一直都很好奇,她穿著單薄的白色衣裙,卻並不會涼,她精力充沛,有足夠的閑暇來照顧體力不算好的我。

在山脊上行走了很久,林芷顏和我查探著地上的腳印。那兩個自殺的狙擊手大概沒有想過自己會失敗,所以痕迹並沒有掩飾掉。

一個小時後,我們終於找到了他們的交通工具,一架小型直升飛機。

那架飛機停放在寬闊的草坪上不遠處有一棟黑漆漆的老舊古堡。我用右手遮住陽光,抬頭看了幾眼。這古堡的歷史恐怕要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經歷了千年的歲月,依舊完好無損的屹立著。

聳立在山巒峭壁頂端的古堡帶給人一股壓抑的氣息,黝黑的牆體爬滿了綠色和紫色的藤蔓,每多看一眼,我就感到一陣陣的窒息。

「這地方好像鬼屋!」

林芷顏吸了口涼氣,縮了縮肩膀。她爬上直升機檢查了一番,然後失望的搖頭,「飛機里沒有鑰匙。」

「那兩個狙擊手身上也沒有類似鑰匙的東西,應該被他們藏了起來。」

我思忖片刻,眼神一直沒有離開古堡太遠,「說不定就藏在了那個古堡中。」

「不會吧。」

林芷顏眉頭大皺,「怎麼有股陰謀的味道。」

「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苦笑起來。

何止是陰謀那麼簡單,車毀了、寂靜無人的山區附近找不到交通工具,而唯一能夠離開的交通工具卻是直升機,但是直升機的鑰匙卻很有可能在幾百公尺外那拖曳著長長陰影,散發著不祥光暈的古堡內。

太巧合了,巧合得令人沒辦法不懷疑。

狙擊手背後的勢力,難道其實一開始就想要將我們引入那個古堡中嗎?可他們究竟在謀劃著什麼?他們有什麼目的?擺在當下的最主要的問題是,我們還進去嗎?

「還是不要進去吧。」

林芷顏感覺四周陰冷無比,不由的朝我湊了湊,妄圖借一些熱量。不過她的佔便宜行為被守護女毫不留情釣打斷了,李夢月用如水的妙目盯著她,眼神溫度比絕對零度還要底。

林芷顏訕訕的笑了幾下,撇嘴道;「地上的草坪很久沒人修剪過了,古堡里大概也沒人居住。」

在山下公路上來來往往的旅人們,恐怕沒有人知曉,山脊上居然有一座如此龐大的古堡。銹跡斑斑的鐵質柵欄門、爬著老藤的牆壁,還有數不清的尖頂建築,和四座高低不一的鐘樓,怎麼看怎麼都帶有一〇二八年克努特達時代的特點。當時挪威的國王由丹麥佬兼任,所以修建的古堡有丹麥的影子。

不過林芷顏說的也沒錯,從雜亂無章的草坪看,古堡應該已經廢棄了十年以上,否則作風跟德國人有得比的挪威人,不會讓自己的家如此潦草。

「總覺得,眼前的古堡說不定和老男人有些什麼關聯。」

我用手托著下巴,沉吟道。

「怎麼可能,我覺得就是一個廢棄的城堡而已,最近經濟不景氣,歐洲古堡的主人付不起維修費、又沒辦法將其賣掉,只好被迫荒廢的情況太多了。」

林芷顏不以為然。

「我也沒辦法說清楚,可自己有股強烈的第六感,總覺得裡面會有驚人的發現。」

我向前走了幾步。

這種玄妙的感覺,真的很難解釋,例如一個母親在買菜的時候心神不寧,有迫切的想回家的慾望。她連忙跑回家一看,發現自己未滿周歲的兒子被捂在被子里,已經因為窒息而滿臉血紅,再過幾分鐘就會徹底死去。

當然,我跟老男人楊俊飛是絕對沒有什麼心靈感應的,這種想法太噁心了,但眼前的古堡,確實讓我非常在意。隱隱中,裡面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我,而這種呼喚,讓我第一時間想起了老男人。

楊俊飛說百年包裹中的神秘東西和我有關,難道眼前的古堡,其實和那東西也有聯繫?

「你不是從來都講究科學解釋,不相信玄妙層面的東西嗎?」

林芷顏見我很堅決,不由得也遲疑了起來。

「這次的事情,太撲朔迷離了。先進去看看再說吧。」

我踩踏著草坪,一步一步的逐漸朝古堡靠近,「如果你害怕的話,可以在外頭等我。」

李夢月一如既往的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她只是跟在我身後,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林芷顏嘆了口氣,還是跟了上來,雖然她對眼前的古堡實在有些恐懼,不願意接近。

已經有多少年了,回憶還是在折磨著她!古堡這東西,陰沉可怖、隨著時間和歷史的積累而充斥著無法承受的壓抑。林芷顏有自己的過去。她曾經偶然有一次跟我稍微提及過自己的小時候,她的成長就在一個陰森的古堡中,那裡帶給她的每一分記憶都是非人的痛苦。

每個人都有邁不過去的坎,一旦邁過去了,就是嶄新的人生。

我默不作聲的走到鐵門前,碩大的鐵門足足有六公尺高,站在門下的我們顯得渺小無比。這令我很驚訝,一個荒野的城堡,用得著修建如此高度的大門嗎?難道挪威巨怪的傳說其實並不是都市傳言?

高到詭異的鐵門上的銹跡已經斑駁到很難描述的厚度,門內若有若無的透出一絲窺視感,我警惕的望過去,卻什麼也沒有發現。碩大鐵門的右側還有一道正常人類可以通過的小門,不到兩公尺高,但是已經被死鎖了。

林芷顏蹲下身看了看鎖眼,搖頭道:「不行,鎖眼裡被澆過鐵汁,就算有鑰匙也打不開,還是用蠻力比較好。」

說完眼睛斜視向守護女。

「夢月,你去試試看能不能推開。」

我吩咐道。

李夢月捋了捋烏黑的長髮,柔弱的小手輕輕的搭在鐵門上,只感覺周圍猛地震動了一下。小鐵門沒有開啟,我和林芷顏正詫異著,腳底下的震動感卻突然間擴大起來。

「靠,快閃!」

我感覺腦袋上有陰影在逼近,連忙吼道。

李夢月一把抱住我的身體,輕巧的向後退了十多公尺。林芷顏身手也不慢,她罵罵咧咧絲毫沒有淑女風度的一邊逃,一邊大聲指責李夢月沒有品德,見色忘友,完全不幫自己一把!不論如何,她還是險之又險的躲了過去。

不遠處高聳的巨大鐵門居然像是腐朽的木頭般轟然倒下,砸得周圍一陣草石紛飛,轟隆隆的聲音經久不絕。

我捂著耳朵,一分多鐘後才放開,觀察起眼前的狀況。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守護女的蠻力了,明明是推小鐵門,可不到兩公尺的鐵門沒倒,倒是把大鐵門給弄塌了。這究竟算怎麼回事?難道兩個鐵門之間其實有機關?

倒下的鐵門大半陷入了泥土中,足見它的重量有多沉。

林芷顏憤憤的用羊皮靴子踩上去,踢了幾腳,發出了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大姐頭,你差點要了我的老命。」

李夢月白皙的肌膚依舊蒙著一層冰冷,她淡淡道:「不小心,手滑了。」

「我靠!要手滑成什麼樣子,才能把六公尺高十多公尺長,足斤足兩的大鐵門給弄倒!」

林芷顏不由得吐槽。

「進去吧,別拖時間了。」

我皺了皺眉頭,打斷了兩人毫無營養的對話。抬頭望望天,陽光不知道何時墮入了厚厚的烏雲中,一層灰濛濛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上,陰暗中充滿寒意,內心裡不祥的預感在這逐漸複雜的天氣下,更加的強烈了,「天快黑了。」

「切,果然有些古怪。明明還不到下午五點,怎麼天氣就惡劣到快要伸手不見五指了。」

林芷顏眨巴著眼睛,她觀察了一下四周,突然發現鐵門倒下後,周圍就變得和黃昏似的昏暗,不知是暴雨來臨前的先兆,還是挪威的夜晚降臨得比平常快。

空氣里流淌著陰鬱的氣息,剌骨的寒流隨著太陽的消失而四處漫溢,眼前的古堡更加的鬼影森森。

我率先緩慢的向前走了幾步,沒有發現異常,這才逐漸一步一步的往內走,腳踏在鐵門上,發出了空洞刺耳的聲音,刺激得心臟猛地跳動。越過倒塌的大門,站在古堡內的土地上,我才驚然發現,只不過一門之隔罷了,內外的感覺差居然有那麼大!

視線的正對面是一座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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