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引子二

皮爾托·羅格德曾經生活在鄉下,這是他從前的記憶。

但是自從小時候跟著父親來到巴黎後,鋼筋水泥的建築充斥了眼眸,再也見不到大片的綠色植物,也沒有了小夥伴間天真無邪的生活。

他在這個帶著腐朽味的社會中成長,一年級到九年級、高中、大學,就業,然後失業。皮爾托經歷了浮躁的社會所提供過的一切變遷,大學畢業後他結婚了,但是落魄的生活卻讓妻子迅速的離開。

有時候皮爾托覺得,婚姻就像橡樹上結出的兩顆種子,偶然長在一棵樹上,偶然掉落地上,偶然在一起發芽生長。有人進入森林,砍掉了不順眼的那棵,於是婚姻關係結束了。很不幸,他正是被砍掉的那棵。

沒有工作、沒有家庭,皮爾托在這個大城市中根本沒有任何生存下去的能力,他感到絕望,每天用酒買醉。不知不覺間,他用掉了最後的一分錢,借住在公園的長椅上,這樣的他,真的有生存下去的價值嗎?

今天是個不錯的天氣,已經二十八歲的皮爾托從長椅上睡醒,摸了摸不修邊幅的臉。

中午的陽光很溫暖,但卻無法為他提供活下去的衝動,他無欲無求,像個高僧似的,眨巴著眼睛,愣愣的撐著身體發獃。絕望感無時無刻不在叫囂著自己的存在,無縫不入的告訴他,自己根本不應該在這個不適應的社會中活著。

就連飢餓,也不能引發皮爾托求生的慾望。他在頹廢中沉淪,活著和死,似乎對他而言並沒有分界線。

就在這時,耳畔傳來了一陣喧鬧。皮爾托偷偷往長椅後的樹林望去,不由得笑了。不遠處有個人在光天化日下找了一根比較粗壯的枝頭,掛著繩子想要自殺。那是個年輕的男人,穿著整潔的衣服。

皮爾托暗暗盼望著他快點上吊。

一個不幸的人,或許除了看到比自己更不幸的人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了!可那該死的膽小鬼沒有令他感覺愉悅,那傢伙竟然可恥的退縮了,嘆著氣離開了公園。

他一邊咒罵著,一邊走到繩子前。那根足夠支撐體重的繩子空蕩蕩的綁在樹枝上,隨著風搖晃不定。

彷佛催眠似的,皮爾托抓住了繩子,想要將脖子伸進繩套中填補那份該死的空缺。或許死,對他的人生而言,更顯得容易。

就在皮爾托決定拋棄生命時,命運卻並沒有拋棄他。有一個富帶著磁性的中年男子聲音突然的在他身後響起。

「你是皮爾托先生嗎?」

皮爾托愕然了片刻,這才暫時放棄將頭繼續朝繩節里套,回頭看了那個聲音的主人一眼。

這個男人大約四十歲,穿著筆挺的黑西裝,這種人如果不是看電影中毒的黑幫角色扮演者,那就是個律師。

很顯然,這個人是後者。

「我叫安德森,是你叔叔的律師。他臨死前有一份產業贈給了你,麻煩你跟我辦理相關手續。」

律師說。

皮爾托愣了愣,總算徹底放棄了自殺,略有些激動的問道:「那老傢伙留給了我什麼?」

「是一個古堡,做於挪威中西部,很不錯的古堡!」

他聽到這裡頓時黯然了,古堡?自己能拿來幹嘛?現在整個歐洲的經濟都不景氣,就算那古堡很值錢,也不一定能賣出去。而古堡的維護費用,窮困潦倒的自己根本不可能付得起。

他正要拒絕,律師隨後的一句話徹底打斷了他放棄的想法。

「你的叔叔在遺囑里有一段話,說如果你想拒絕的話,就念給你聽。」

律師咳嗽了一聲,「百年之約已經開啟,古堡不能失去主人!」

皮爾托打了個激靈,潮水般的回憶覆蓋住了他的整個世界。

百年之約,是啊,百年之約已經過去兩天了,這個跟他非常遙遠的事件,本以為只是個傳說而已,但是自從父母死去後,羅格德家族就只剩下了叔叔一家與自己而已。不過才四十齣頭的叔叔正老當益壯,還有一對兒女,古堡怎麼也輪不到自己繼承才對,難道是他們家出了事?

「我叔叔怎麼了?」

皮爾托急忙問。

「不知道。」

律師搖頭:「二十七日清晨一大早,你叔叔急急忙忙給我撥來電話,讓我立刻提出遺囑執行,並叮囑我千萬不能去古堡,之後我馬不停蹄的就來巴黎找你了。」

皮爾托腦袋耷拉了下來,心中瀰漫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家族曾經預言,百年的平靜過後,暴風雨即將席捲世界。潘多拉的寶盒,會再次開啟。

希望二〇一二,不會真的是馬雅預言中的世界末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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