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怪物

大多數人都有過這樣的心理:當某個人和你立場相同時,那怕理智上會知道他在詭辯,但感情上你都會對他的言論有好感;而當某人和你立場不同時,那怕理智上覺得他說得有理,但感情上你都會對他的言論有惡感。

這種心理其實是人的共性。人總是偏好那些對自己有利、或者說自己更想看到的資訊。風暴眼理論就是描述這種心理的:處於暴風眼中的人反而更平靜,因為他們身處最危險的環境中,所以就容易選擇相信這類樂觀資訊,反而顯得平靜。

所以就算死了兩個人,馬幫和商隊的人們都睡得心安理得,酣然泰之,直到一大早被當地村民吵醒!夜不語沒有睡熟,他一直都保持著警戒。午夜,黑夜流轉著陰暗的氣氛,充斥在整個神秘的報恩庄中。突然,棺材鋪中傳來一股異樣的響動,那股響動很輕微,令人難以捕捉。

不久後棺材鋪的門被什麼東西打開了,有個黑影在朦朧的紅月中來到街口。冰冷的視線似乎在尋找什麼,然後一步一步,走到了裁縫鋪門前。黑影輕輕地摸了摸門,鋪子的板門巧聲無息的腐蝕出了一個黑洞。

它走了進去。

由於把房間讓給了客人,許裁縫就住在了一樓鋪面的後邊。聲音再小,還是被他給聽到了。

有小偷?許裁縫本能的搖頭,報恩庄就百多人,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每個人都習慣都熟悉得很。要說是外來人進來偷東西,那就更奇怪了。自己家可什麼值錢的東西也沒有!許裁縫有些搞不清楚情況,他吼了一聲:「誰啊?」屋外的聲音頓時停住了。屋內陷入了一股怪異的寂靜中。隔了一會兒,聲音再次傳遞過來,這一次卻是朝著許裁縫住的屋子走了過來。

許裁縫有些害怕,他尋著一根木棍緊緊拽在手裡。腳步聲越來越近,明明被反鎖住的門「吱呀」一聲,居然自己開啟了!有個人影用十分僵硬的姿勢再往裡邊走。許裁縫一棍子就朝那人影的腦袋揮了過去。

棍子發出硬幫幫的碰撞聲。黑影連動都沒有動,它一把拽住許裁縫的脖子,黑色的嘴咧得很大,大到幾乎能塞下成人的腦袋。許裁縫的喉嚨被掐住,只能發出痛苦的「嗚嗚」呻吟。黑影似乎對他很感興趣,單手將他舉起來,朝自己的嘴巴里塞。

那怪物真的想吃了自己!許裁縫頓時嚇得魂飛天外,就在這時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契約法術,青刃!」一道無形的衝擊波砍在了黑影的腰部。夜不語和自己的妖怪僕人從二樓走了下來,他看了青峰一眼,「青峰,纏住它,小心一點!」「主人,這玩意兒身上並沒有妖氣。太古怪了!」青峰愁眉苦臉的一躍,正好隔在了黑影與大門之間,「青刃!」白皙修長的手指間,五道青芒如同指甲的延伸般,隱晦的閃爍著青色的冷意。鋒利的青刃抓到了黑影的背上,黑影彷佛受傷的動物似的,本來還無比僵硬的動作頓時靈活了起來。

它似乎真的沒有自己的意識,也沒有和青峰纏鬥。腳在地上一抖,身體已經化出無數虛煙。

「契約法術,風!」夜不語掏出閃爍著藍色光芒的紙符往黑煙里一扔,煙霧頓時被不知從哪裡來的風吹得一乾二凈。可地上只剩下捂著脖子痛苦乾咳的許裁縫,哪裡還找得到黑影的蹤跡。

就連它是如何逃脫的,夜不語也沒搞清楚。

「青峰,它從哪裡逃出去的?」夜不語環顧四周一眼,裁縫店被那黑影翻過,東西掉落得亂七八糟。黑影似乎想要找什麼東西!「主人,我也沒明白。大門被我堵著,這裡只有一扇通向院子的窗戶。可,那扇窗戶並沒有被打開過。」

青峰的智商,並不足以推測出黑影逃遁的方式。

「它身上真的沒有妖氣?」夜不語有些懷疑。

「一丁點都沒有。」

妖怪僕人搖頭,隨即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他的實力因為姐姐受傷而被封印的話,那個小東西早就手到擒來了。現在,妖力嚴重不足,只能用最低級的青刃,就連主人的大型契約法術,也因為自己的原因無法施展。

要知道,夜不語本身沒有任何特異能力,在獵捕者中屬於廢柴一類。如果不是天大的運氣得到了青峰和雪縈這個雌雄同體的上古大妖魔,獵捕者是別想當了,還不知道在哪個偏僻地方躲著呢,哪還會光的成為頭號獵捕者的存在。

契約法術,是夜不語的另闢蹊徑,藉用青峰和雪縈的妖力畫符才能施展,但妖怪僕人的實力降低,法術當然也施展不出來。

這一主一仆兩人都陷入了實力最低谷,好死不死又誤入這怎麼看都透著怪異的報恩庄中,真的是頭痛得要死。

夜不語在心裡再次咒罵著害自己落照這種地步的雨夢蝶,咬牙切齒、孜孜不倦。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了依然還呆愣地坐在地上的許裁縫。

「許老伯,沒受傷吧?」夜不語將他扶了起來。

許裁縫看他的模樣有點畏懼,「你是神仙?」「老伯你太搞笑了,我當然不是。我的僕人只是有些蠻力罷了,剛才聽到樓下有響聲,因緣際會碰巧就了你。」

夜不語嘴裡泛著苦澀,你妹的神仙。如果本帥哥是神仙,早一個毀天滅地的法術扔下去將報恩庄外的結界砸個稀巴爛。嗯,順便在扔個法術到雨府,讓雨夢蝶那死女人半身不遂,一輩子生活不能自理。

「那黑影是什麼?」許裁縫聰明的沒將青峰救他時手上流轉的青芒是什麼這個蠢問題繼續追究下去,他害怕的打了個顫。

「我也不知道。你們報恩庄,從前沒有出現過這種怪物?」不錯,那東西既沒有妖力也沒有鬼氣,完全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弄得自稱妖怪專家的夜不語都迷茫了。

「我活了六十多年,報恩莊裡一直都很太平。」

許裁縫顫顫巍巍的來到店鋪收拾起掉落一地的東西,沒多久,突然臉色大變,「糟糕,我吃飯的傢伙沒有了!」「吃飯的傢伙?」夜不語一愣。

許裁縫焦急地幾乎發瘋:「我裝針線的小盒子。裡邊有祖傳了幾代的針頭,沒了那些針我靠什麼做裁縫活!」夜不語皺眉,「那黑影大晚上的跑進來鬧騰,居然是為了偷針線?太不合常理了!」「怎麼辦!怎麼辦!」許裁縫在裁縫店裡走來走去,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去找鐵匠重新打一些針不就得了。」

一旁的青峰見那老頭轉圈轉得自己的腦袋都發暈了,不由插嘴道。

「許老伯,明天我們出去幫你找找看。這個莊子又出不去,東西肯定還在報恩庄中。」

夜不語安慰道。

「可是那怪物……」

許裁縫欲言又止。

夜不語指了指青峰,「你看我僕人的力氣,既然納怪物怕他,只要找到怪物,自然能將針頭幫您老找回來。你還是先回去睡一覺吧。」

許裁縫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他回了自己的屋子。

夜不語上樓,透過窗戶望著黑漆漆的外界,沉聲問:「青峰,你覺得那東西,究竟是什麼?」青峰搖頭,「不知道。」

夜不語嘆了口氣,「睡吧,說不定明天就會找到線索。」

夜色低沉,一晚上很快就過去了。

那個黑影的線索,來得比夜不語想的更突然、更快。

一大早,樓下又是鬧哄哄的場景,就連馬幫和商隊都被紛紛吵醒過來。夜不語帶著青峰走到窗戶外前看了一眼,只見報恩庄的大部分居民都集中在樓下的街道,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幹嘛,不過顯然有些人臉上露出恐懼。

當他走出裁縫店的門時,棺材鋪的老王正站在店門口,全身都在發抖。

「出了什麼事?」夜不語一邊問,一邊打量了一下四周。

棺材鋪木板門已經被撞得稀爛,但地上一點掉落破損的木頭渣滓也沒有。門上缺口向是被某種腐蝕性的東西腐蝕出來的,可那黑漆漆的痕迹,看得人不寒而慄。

「棺材店裡昨天出了怪事,據說棺材被人打開了,老王都沒敢仔細看。」

立刻有個村民回答道。

朝陽還沒照入這條街,紅色的朝霞被遠處的風暴擋住,只餘下了一丁點的火紅。整個棺材鋪內一片黑暗,看不清楚裡邊的狀況。

青峰聞了聞空氣,臉色立刻變了變。他小聲湊到主人耳畔說:「主人,我聞到了一股味道,像是某種動物的胃酸!」「你的意思是,棺材鋪和裁縫鋪的大門,都是被昨晚那黑影的胃酸給腐蝕出了一個大洞?」同樣的痕迹,在裁縫鋪上也有,夜不語不難猜測出,肯定是和昨晚襲擊許裁縫的黑影有關。

「八成是鬧鬼了!什麼鬼鬧到了我們莊子里?」身旁一個村民打著冷顫。

「你看那口棺材,昨天老王好像才將外來人的屍體放進去,用了七寸的棺材釘釘好,現在居然給掀開了。據老王說,棺材是從裡邊開啟的,似乎裡頭有東西想出來!我說,是不是詐屍?」另一個村民面露恐慌,「昨晚那人摔得七零八落的,死肯定是死了,可我們莊子又沒黑貓,怎麼就給詐屍了?」夜不語隨著那些八卦村民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