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詭異棺材店

許裁縫一直很鬱悶,因為他的隔壁便是老王的棺材店。

對於這個無兒無女、老婆還死得早的單身漢而言,裁縫鋪與家裡的那隻狗幾乎就是自己的全部。

據說從五十多年起,老王的父親就將棺材店開在了隔壁。三十年前他繼承了裁縫店,老王繼承了棺材店。本來還相安無事的,可自從許裁縫的妻子難產死掉,妻兒都無法保全時,他就將滿腔的憤怒拋灑在了隔壁的棺材店裡。

全庄的人都說,棺材店晦氣,只要挨者他的邊就會倒楣。從前許裁縫也不覺得自己有多晦氣,但是那一晚,他死妻絕後越想越覺得是棺材鋪的死氣沾再了正在生產的妻子身上,被陰人拉去當了替死鬼。

妻兒死後的頭七,許裁縫喝了幾瓶烈酒,趁著夜晚來到棺材店前,撒上燈油。正要點火的時候,居然被老王發現了。平時還算和睦的鄰居頓時廝打起來,最後鬧到了村長家。

村長也想不出辦法,只能盡量調解,事情最終不了了之。

棺材店沒燒成,許裁縫心裡的怒火倒是燃燒了二十多年。他想方設法地想要弄倒棺材店,可是老王的棺材鋪至今仍舊開在他隔壁,像是無聲的嘲諷。

夜不語住在報恩庄的第二個晚上,基本就是在許裁縫的神神叨叨中渡過的。

這位老實巴交的好客老頭不斷的講述過往,喋喋不休,煩得夜不語幾乎快要捂住了耳朵。青峰倒是笑嘻嘻的,看起來十分有耐心,不過從他抓緊的雙手看,估計也到了忍耐的極限。

這隻天然呆的妖魔,看來也怕人嘮叨。

好不容易等許裁縫去歇息了,夜不語這才走到窗戶前,將窗打開。夜色沉沉,無星無月,就連一絲微風也感觸不到,很難向外邊不遠處便是無邊的塵暴。這個報恩庄,怎麼看都覺得透著一絲詭異。

夜不語想畫一些紙符備用,可想了想,還是算了。他瞥了自己的妖怪僕人一眼,「青峰,你覺得報恩庄,究竟哪裡有問題?」「不知道。」

青峰老實的搖頭。

「我覺得,或許棺材店有問題。」

夜不語也沒指望自己的白痴僕人會回答,自顧自道:「這個小地方總共也才百多人,今天看了看小孩很少,我都搞不清楚這村子究竟是怎麼繁衍下去的。棺材鋪開了五十多年,也不知道有多少生意做,可許裁縫嘴裡的老王,倒是至今都過得挺滋潤。越想越覺得有問題!」「要不,我偷溜進去看看?」青峰主動請纓。

「也好,我在家等你。」

夜不語轉過身,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腹黑。

如果他現在的表情被青峰看到了,絕對會毛骨悚然,因為每當這傢伙這麼笑的時候,自己總是會倒霉。

可惜獃獃的青峰沒注意,只是在主人的示意下從二樓內側的窗戶跳了出去,輕飄飄的落到了棺材店的後院中。

夜不語看著僕人的身影消失在店內,搖了搖頭,走到破爛的板床前躺下,一時間思緒萬千。

不知為何,他總有股危險的感覺,彷佛這安寧恬靜的報恩庄,無時無刻無處不隱藏著未知的危險,就連空氣里乾燥香甜的氣息,也蘊含殺意。

真要困在這裡半年,估計絕對沒有好下場。何況,半年後外界的風暴真的就會煙消雲散嗎?他靜靜的呼吸著,悄聲無息,桌子上油燈不時爆出輕響。大約半個時辰,青峰迴來了。

「主人,棺材鋪沒異常。」

妖怪僕人稟告道。

夜不語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揮了揮手,「那就先睡覺吧,明天再說。」

獃獃的青峰「哦」了一聲,手上青芒一閃,整個人都懸浮在半空中。他悠然地躺在無支撐的空氣哩,另夜不語好一陣羨慕。破爛木板的硬度和臭味,實在令人難受。

第二天一早,他倆還沒起床,就被一陣哭天喊地聲驚醒了。

「什麼事!什麼事!」青峰被嚇得從空中掉在了地上,痛得不斷揉著自己的臀部。

夜不語站起身,推開窗戶看了一眼。只見馬幫的馬駝頭正憤怒的扯著一個村民痛罵不止,被罵的村民早已經嚇得驚慌失措,滿頭都是冷汗。

十多個馬幫成員義憤填膺,而商人們只是站在外圈看熱鬧。離馬駝頭不遠處的地上,用麻布遮蓋著一具屍體。

夜不語從來都是過目不忘,他細細辨認了一下,馬幫中的人只少了一個叫做東子的青年。看來昨晚死掉的人,就是東子。

奇怪,這個東子牛高馬大,身體壯碩得很,那麼大的風暴都沒把他給弄死,怎麼在這有吃有喝有助的報恩莊裡,就突然死掉了?不光是夜不語迷惑不解,就連僕人青峰也「咦」了一聲:「主人,有古怪。那具屍體上溢滿死氣,駭人的很。」

夜不語沉吟了片刻,「只有橫死的人身上才會遍布死氣,這個東子生前很健康。估計他臨死前很不甘心,就算是死了,靈魂也不願意離開,又或者,某些東西縛住了他的靈魂,讓他無法離開。」

「要不,去看看?」青峰遲疑道。

「走!」夜不語大手一揮,確保自己的易容法術沒有失效後,這才走出了裁縫店。

一靠近馬幫眾聚的地方,吵鬧聲顯得更大了。

「我兄弟絕對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說,到底是誰弄死了他?」馬駝頭厲聲道。

被他抓住的村民畏手畏腳,一副害怕的模樣,「我,我真的不知道。今早起來較這位小先生吃飯,他就已經沒氣了。」

夜不語用手托著下巴,微微點頭。看來東子原本是住在這個村民的家裡。

「胡說,我兄弟聲體好得很,從十四歲就跟著我跑馬。跟了我八年,從來沒生過大病,怎麼可能莫名其妙的就死了!」馬駝頭大吼,身旁的馬幫也隨即附和。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兄弟離奇的死了,足夠剩下的人人心惶惶。

村民哭喪道:「我也是好心收留他,真沒想過他會死在我家。要不,去找村長評評理,你們住我家、吃我家,我可沒收過一分錢,或得一點好處。」

馬駝頭頓時語塞。不錯,吃住了兩天,自己一夥人確實沒丁點花費。莊上的人熱情的不正常。

「我不管,人死在你家,你必須給我個說法。」

馬駝頭耍起了橫。這個莊子沒有任何武力,自己手上十多個人都是刀口上舔過血的,足夠橫掃報恩庄了。

夜不語聽來聽去感覺沒意思,便悄悄地走到屍體前,蹲下,用手掀起麻布一角,看了死去的東子一眼。屍體的臉上沒有任何痛苦,臨死前凝固的表情甚至飄飄欲仙,不知道正在做著什麼美夢。

死亡應該是突然而至,東子的死沒有任何預兆,也沒遭受過外力打擊,如果非要判斷死因的話,應該說他死在了夢裡。

死在夢中?怎麼想都有些古怪。

「主人,你看屍體的額頭。」

青峰發現了些東西。

夜不語將視線移到了東子的頭部,果然,一塊黑漆漆的顏色凝結在屍體的額部,聚而不散,像是食物腐敗後滋長的霉。他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麼?屍斑?不像,屍斑產生得沒那麼快,而且也沒那麼噁心。」

夜不語看著那塊霉變的黑塊,有些膽戰心驚,感覺就連整具屍體都變得詭異起來!東子的死,果然有些蹊蹺。他暗中從衣袖裡掏出一張紙符塞進屍體的衣服中,然後拍拍手站到了一旁。

有認識他的商人立刻湊了過來,「兄弟,有發現?」「一點發現都沒有,這傢伙臨死前不知道在做什麼齷齪的事情,連死都笑得那麼開心。」

夜不語滴水不漏的搖頭。

「是啊,死了都在笑,看得人毛骨悚然得很。」

商人嘆了口氣,「不會真的要在這鬼地方待上半年吧?我家女人不殺了我才怪!」「那有什麼辦法,只有看暴風什麼時候會停了。」

夜不語聳了聳肩,眼睛望向庄外的天空。遠處依舊一片陰霾,黃沙被黃風席捲到天空,一片烏煙瘴氣。這個小小的村子可以說是世外桃源,但更像是被困的絕地。

馬駝頭威逼了村民一番,吵吵鬧鬧了不久,村長才接到通知,顫顫巍巍的趕過來。

「先生,先生,請先將他放下。」

村長還是那副噁心的樣貌,渾身甚至散發著一股若有如無的惡臭。

夜不語掏出扇子散了散周圍的空氣,這股臭味,難聞得很,像是發酵的屍臭般。

馬駝頭見能說話的人出來了,這才將村民放下,冷聲道:「我的人死在了你的莊子上,村長,不論怎樣,你得給我個說法。」

村長也沒辦法,「先生,要不先讓棺材鋪的老王看看屍體?他入殮做了幾十年,人是什麼原因死的,看一眼就清楚得很。」

馬駝頭和幾個兄弟對視片刻,點了點頭,「也好。」

手下死得不明不白,他也想回去後給東子的家人有個交代。

吵鬧就發生在棺材鋪不遠處,老王很快便來了。他掀開麻布,檢查起屍體來。

棺材鋪老闆大約七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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