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詭森

人為什麼會喜極而泣?

專家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們認為,歡笑和哭泣是兩個類似的心理反應。馬里蘭大學巴爾的摩縣分校心理學家,《笑:一項科學調查》一書的作者羅伯特·普羅文說:「在高度情緒喚起狀態下,兩種情況都會發生,不管你是否處於興奮狀態。」

我們總認為哭泣是悲傷的表現,但事實上流淚是一種非常複雜的人類反應。邁阿密大學巴斯康帕默眼科醫學院的牙科教授李·達夫內說:「痛苦、悲傷,一些情況下的極度高興等多種情緒都能引發哭泣。它只是我們的一種進化方式。」

情緒可以爆發出來是件好事,因為不管是歡笑還是哭泣,都能抵消皮質醇和腎上腺素的影響,緩解壓力。因此如果你發現自己喜極而泣,沒必要大驚小怪。

而我們一行六人,現在卻是有喜極而泣的情緒。根據依依的路線,不能避免的是一定要越過那個三米多高的圍牆。

這也是依依為什麼需要六個人的原因,因為她需要足夠的人來搭建人梯。假設每個人的平均高度是一點七米,腿長一米左右,如果要搭建三米的高度,一共需要三個人。

畢竟只有第一個人的身高是完整的,其餘人只能坐在下邊一人的肩膀上,可用高度只剩下了七十厘米。除開搭建人梯的三人,剩下的三人爬上牆後,可以將人梯給拉上來。

這個人梯的度是經過了緊密的考慮和計算,就連我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聰明。

有人或許會奇怪,如果只是三米的圍牆,或許用不了六人,四個人就足夠了。

人梯三個,剩下一個上了牆就能拉人。可實際情況遠遠不是這樣。

最關鍵的是依依。她畢竟是女孩,沒有力氣當人梯,更沒有力氣將其餘人拉上來。

如果只是四人或者五人,就必定要在圍牆下捨棄最底下搭建人梯的那一個。

可是,參加這個行動的都是拚命想要活下去的,有誰會願意被捨棄?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排列組合問題。其實如果要有繩子的話,一切都很好解決。可依依等人在學校混跡了半年,也沒能找到足夠牢固的繩索。

萬人坑離圍牆一共有五百多米遠,一路上遇到了許多的校規,依依等人準備的很充足,全部都順利破解掉了,破解的手法很是有點新意,在這裡不一一表述。

來到那高聳的圍牆前時,正好十二點十一分。

「快,按計畫行動。」依依吩咐著。

經歷了萬人坑的事件,她對我的態度懷柔了很多,路上也將自己的計畫開誠布公的講了出來。在她的行動里,跨越圍牆是計畫的最後一步,也是最關鍵的。

我聽完後,適當的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見,她虛心的聽著,覺得似乎比較好,便採納了。

圍牆的高度和周圍的環境完全出於她半年來空閑時間的目測,天知道有多少的變數。之所以選擇這一處,也是出於遠離校門的考慮。

校門口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校警每隔不久就會輪流繞著圍牆走一圈。

而十二點半,正好是換班期間,之前的半個小時便是校警最漫不經心的時間段,十二點正,校警甲會從辦公室出來,開始繞著牆走,由於交接班的緣故,他會走的很快。

十多分鐘後經過我們要翻越的那段圍牆,再過十多分鐘回到辦公室交班。然後別一個人繼續繞圈子巡查。

所以對我們而言,現在這個地方是時間最充裕的,足足有半個小時能夠逃亡。

來到牆下後,很快每個人都各就各位,開始以最快的速度搭建人梯。胥陸長的最強壯,身高也是最高的,自然在人梯的最下層,其次是張國風和李康。

最愛嘰歪的宋茅第一個爬了上去,我用手托著依依纖細的腰肢用力一送,將她穩穩的托上了胥陸的肩膀上。女孩子的身體果然不適合做體力運動,特別是只會讀書不愛運動的她。依依吃力的靠著自己的力量往上爬了一米多,這才拉到了宋茅的手。

那傢伙一用力便將她給拉上了牆頭。

其後我也很順利的爬了上去。

然後便是拉人了。

我們三個人先將李康拉了上來,當作人梯的胥陸這時候起了大作用,他用力將中間的張國風舉起來向上送,令我們能緊緊的抓住他的手。

終於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張國風的整個人都被當作了延長的繩索,站在牆頭的四人用力抓住他的雙手扯住不放。而胥陸輕輕向上一跳,抓住了他的腿,順著他的身體吃力的向上爬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們所有人都感覺手變得麻木的時候,胥陸終於也爬了上來。

「呼。」輕輕的鬆了口氣,只剩下張國風一個了。

突然,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原本負擔著一個人,還顯得比較輕鬆的手臂又猛地沉重起來,那突然的重量差點將我們全部拉下去。

「怎麼回事?」我輕聲向下叫喚著,只聽見張國風用力踢腿的聲音和壓低的叫罵。

過了好幾秒後,才從下方傳來訊息:「奶奶的,哪個混蛋抓住了我的腿?」

「是我!」一個低沉的男聲響了起來,「不想我和他一起摔下去,就把我拉上來。」

站在我身旁的依依渾身一顫,吃驚的說:「是袁柳!」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這個青梅竹馬還真是像隨意貼一樣,走到哪都貼在你周圍。」

依依氣得咬牙切齒,「估計是看到我們起床後偷偷溜在後邊跟著來的,這傢伙,以前真看不出來他還有那麼深沉的忍耐力和心機。」

「都說青梅竹馬是最了解對方的一對,我看未必,就因為太熟悉了,反而陌生了。」我聳了聳肩膀,「這件事你看怎麼處理?」

沒等回答,張國風已經怒罵道:「老大,鬆手。把我放下去,老子要跟他單挑。」

袁柳冷哼了一聲,「就算你願意,恐怕有些人也不願意吧。」

我又看了依依一眼,「上句話我收回,看來有些青梅竹馬還是很單方面了解對方的。」

「你才認識我一天,真就能了解我?」依依瞪了我一眼,吩咐周圍,「將他們拉上來,再不快點巡邏的就要發現這裡了!」

兩個人的重量沉得就像鉛塊,雖然兩者沒有可比性,但手上的疲勞卻令人十分不爽。他倆一被拉上牆頭就做出要打架的模樣,張國風捏緊了拳頭想要衝過去,被我一把給拉住了。

「老大,別拉我。老子弄死他!」他一邊大罵一邊掙扎。

袁柳斜著眼睛,根本一眼都沒看他,只是悠閑的站在一旁,冷冷的打量著圍牆上的人。

「冷靜一點,你沒看到他那副有恃無恐的討厭模樣嗎?我們真想弄死他,估計他會在第一時間大叫,讓校警注意到這裡。到時候我們都逃不掉!」我用淡然的語氣道。

袁柳的臉上這才閃過一絲驚訝,不過那驚訝掩蓋的很好,「夜不語,你這混蛋果然有些小聰明。很好,謝謝你替我解釋,口水都不用浪費了。」

「不用去理會他,這種人就算回到社會上,遲早也會被別人打死。」我轉過身,滿臉苦笑的指了指下方:「關鍵是,我們現在應該怎麼下去。」

「這一點我也有計畫。」依依也沒去理會袁柳,也許是看到了逃出去的希望,她用輕鬆的語氣道:「和上來的原理一樣,既然外牆是三米,那內牆應該不會高到哪裡去。就算摔了下去,那點高度也死不了人。計畫所有關鍵的地方都順利達成了,只要逃出校方控制的範圍,不被他們找到,我們就會活著回家。」

這番話令所有人都振奮了起來。

「真的是這樣就好了。」我嘴裡全是苦澀,「你們自己看看。」

全體人員好奇的伸出脖子看向牆外,頓時也都呆住了。

只見外牆白霧漫漫,璀璨的星光下,能夠清楚的看到遠處的森林以及起伏的山巒。這道牆彷彿像是屏障一般,將霧氣隔開,翻騰的霧氣不斷在我們腳下不遠處流動著,白色,反射著星光,濃的如同雪糕一般化不開。

牆下的深淺高度完全無法判斷。下邊,有可能只有幾米,也有可能就是萬丈深淵。

這番奇景放在旅遊景點,會是一番令遊人止步讚賞的絕妙景象,可出現在我們逃生的路線上,卻帶著一絲一絲的絕望。

「怎麼會這樣!」依依滿臉獃滯,嘴裡不斷喃喃道:「怎麼能這樣,真的就不給我們一絲一毫的生路嗎?這個學校,這個該死的學校!」

「並不是沒有生路。」我從身上掏出幾個硬幣丟了下去,反射著星輝的金屬划過一絲弧線掉入白霧中,被吞沒不見了,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你的意思是想辦法測量腳下的高度?」依依輕輕的搖了搖頭,「可怎麼測量!我們能拿什麼測量!這裡一點工具都沒有。」

從逃生的喜悅到絕望,距離不過幾秒鐘。在極短的時間內嘗到喜和哀,任誰也會歇斯底里的。依依現在的大腦,已經開始在絕望中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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