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邀請

看過一則故事,說的是兩個旅行中的天使到一個富有的家庭借宿。

這家人對他們並不友好,並且拒絕讓他們在舒適的客人卧室過夜,而是在冰冷的地下室給他們找了一個角落。

當他們鋪床時,較老的天使發現牆上有一個洞,就順手把它修補好了。年輕的天使問為什麼,老天使答道:「有些事並不像它看上去那樣。」

第二晚,兩人又到了一個非常貧窮的農家借宿。主人夫婦倆對他們非常熱情,把僅有的一點點食物拿出來款待客人,然後又讓出自己的床鋪給兩個天使。第二天一早,兩個天使發現農夫和他的妻子在哭泣,他們唯一的生活來源——一頭奶牛死了。

年輕的天使非常憤怒,他質問老天使為什麼會這樣,第一個家庭什麼都有,老天使還幫助他們修補牆洞,第二個家庭儘管如此貧窮還是熱情款待客人,而老天使卻沒有阻止奶牛的死亡。

「有些事並不像它看上去那樣。」

老天使答道:「當我們在地下室過夜時,我從牆洞看到牆裡面堆滿了金塊。因為主人被貪慾所迷惑,不願意分享他的財富,所以我把牆洞填上了。昨天晚上,死亡之神來召喚農夫的妻子,我讓奶牛代替了她。所以有些事並不像它看上去那樣。」

所以說,有些時候事情的表面並不是它實際應該的樣子。如果你有信念,你只需要堅信付出總會得到回報。你可能不會發現,直到後來才在某一天幡然醒悟。

我現在的迷惑,正是覺得這個學校並不像它看上去的那麼簡單。所以那張紙條打在我的腦袋上時,花了好長的時間才反應過來。

紙條從我的頭髮上滑落,掉在地上,滾到了桌子底下。我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將它撿起來,而是抬頭,仔細的想要找出用它來打我的人。根據紙條飛來的方向,那人應該是在右前方位置,可等我真要找的時候,卻發現困難重重。

眼前的每一個同學的背影都是認真看書的模樣,就彷彿沒有誰無聊到理會我,更沒有誰有空搭理我。

壓下心中的疑惑,我這才用隱晦的動作,盡量不引起人注目的將紙條給撿了起來。

很小的一張紙條,像是扯下了語文課本的一個空白角落。打開後,只見裡邊露出了一行小字:「你這人動來動去的,對自己的記憶很有信心嗎?不用試圖找我,請用點頭或者搖頭回答。我看得到。」

這行字很清秀,應該是個女孩子寫的。我不信邪,再次打量過去,默默地判斷著右前方的人究竟誰會有機會丟紙條給我。女孩子的力氣不大,紙條又很小,不可能是離我太遠的人。

而我附近有可能丟紙條的範圍,大概只有四米左右。也就是說,是右前方三排,一共七個人都有機會。而那七個人中,只有兩個女孩。

我又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字條。字中規中矩,看得出這女孩練過鋼筆字。

奇怪了,一個會讓自己的女兒練習鋼筆字的家庭,至少也是書香門第,這種家庭出叛逆性孩子的可能最低了。就算叛逆,估計也比這個地方大多數小孩正常吧。

很快,我就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右前方第二排,一個身材姣好的背影上。

從這女孩的坐姿就能看出,她肯定有過練習鋼筆字的行為。她就算坐著,背部也比較挺直,這樣可以減少脊樑的負荷,更利於長時間寫字。

確定了目標,我也有樣學樣的從語文課本上找到一塊空白的地方,「唰」的一聲扯下來一小塊,然後寫上了一行字:「找到你了。看來,你也對自己的記憶很有信心嘛!我叫夜不語,你叫什麼名字?」

隨後便用力向那漂亮的背影扔了過去。

紙條越過女孩的手臂,輕輕的落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女孩的雙肩顯然猛地一顫,她似乎在強忍住想要回頭的慾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用左手將紙條擋住,右手慢慢的理開。

很快,又一張紙條便朝我飛了過來。我小心的接住。

「我叫依依。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自信自己做的很隱秘。」

我笑了笑,在她紙條的背面寫道:「秘密。不過,和我搭訕並不是為了這些無聊事情吧,說說你或者你們的目的,或許我們能各取所需。」然後扔回去。

女孩明顯又是一顫,顯得極為驚訝。她不動聲色的丟給我紙條。

「崇拜!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不說了,太啰嗦會很危險。再過九十三分鐘,下課後便是吃午飯時間,其後有三十分鐘的自由休息,到食堂後邊的花園第八棵樹下等。毀掉紙條。」

我將和她聊天的紙條小心翼翼的撕成粉末狀,然後放進了兜里,腦中卻思緒萬千。

看來有壓迫就絕對有反抗,這條真理是永恆不變的。在高壓以及詭異的校規威脅下,這些學生有的人自發組織了起來,組成了或一個、或者幾個的團體。

當然,考慮到這些孩子在從前都是桀驁不馴、散漫不羈的人物,要他們組成一個大群體是根本不可能的。那麼,就我判斷,現在這個不良行為教育中心內,原本的四十二個學生,至少形成了三個以上的組織。現在各個組織開始拉我們這三個新人入伙了。

而那個扔紙條的女孩,就是某一個組織派來接觸我們的。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幾十分鐘里,又有幾個組織給我扔來了紙條,紛紛邀請我去花園中聊一聊。我數了一下,所有四十二個學生一共被瓜分為了四個組織,根據紙條聊天的結果,我大體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例如其中一個組織就直言,新人必須要加入某一個組織才能存活下去。

既然他們說的那麼有自信,恐怕是每個組織都對校規的形成以及規避有所心得了吧。

很有趣的是,所有的組織約我聊天的地方都是千篇一律,統統是食堂後的花園,只是樹不同罷了。看來,這個學校相對安全的地方,肯定是那個花園!

很快,早晨的三節課便結束了。我本以為周老師會一個挨著一個的檢驗學習結果,但沒想到他說了一句令我完全瞠目結舌的話:

「各位同學,請在各自的座位上將課文背誦一遍。」

看他冷冰冰的臉孔,似乎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樣子。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所有人已經張嘴開始背誦了。看來他們應該是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檢測方式。

我刻意打量了一下那個自稱依依的女孩,在雜亂無章的背誦聲中,她的聲音十分清脆好聽,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我閉上眼睛微微回憶了一下課文,也隨即背誦了起來。

對於背誦,我還是很有自信的。幾乎是一字不差的將課文以極快的語速背完,這才睜開了雙眼。

這時候大多數人才剛背誦完一半而已,開始的時候還不明顯,越到後邊差距就出來了。

突然聽到前邊有個男孩撕心裂肺的慘叫了一聲。

我定睛看過去,頓時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那男孩的小手指像是被什麼狠狠地割了一刀,從手上割落,掉在了地上。鮮血不斷從斷口處流出來,可周圍的人彷彿每個都沒有看到這景象似的,依然自顧自的背誦著課文。

男孩滿頭大汗,他顧不得撿起自己的手指,也是繼續背誦著。

像是他這樣的情況,在後邊的幾分鐘里此起彼伏,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幕。張國風這個小混混看起來很笨拙遲鈍的模樣,居然出乎我意料沒有掉一根手指便將課文給背誦出來了。我暗地裡數了數,好險,再錯上十個字,他就會被斬斷一根手指頭。

不好!突然,我想到了一個人,那個被我敲暈過去的夏雨。

我的視線落到了她的身上,只見她依然好好的昏迷著,上半身趴在課桌上,而十根手指頭完好無損。

我頓時疑惑了起來。奇怪,難道校規不但有次數限制而且還對沒有看到的人無效?

不對!我清清楚楚的記得,就在不久之前,在宿舍中,那個被風扇葉片割斷腦袋的男孩也並沒有看到過校規,可他確確實實的死了。

而張國風也沒有看到校規,但他違反後,依然受到了削頭髮的懲罰。

這校規裡邊,肯定還有許多我並不清楚的執行準則。

背誦聲夾雜著尖叫、痛苦的呻吟、以及鮮紅的血在繼續著,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可奇怪的是,不論地上流了多少血,地面居然都乾乾淨淨的。就彷彿寫著校規的紙張對我的唾液有著超乎平凡的吸收一般,這地面,也在吸收著血液!

終於,煉獄般的世界結束了。最後一個背誦聲也停了下來,留下的只有哀叫和呻吟。

周老師滿意的點點頭,我猛地發現,他冰塊一般雪白冰冷的臉孔上,似乎有了一絲血色:「很好,各位同學的功課完成的不錯,雖然有些同學還是愛偷懶,不過只是少數而已。下課,去吃午飯吧。」

所有人都長長鬆了口氣,就像在鬼門關前溜達了一遍,把命給撿了回來。

同學們陸陸續續的站起身,臉上依然帶著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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