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染血的嫁衣 第五章

警員的話音剛落,就看到方奕和紫茵從不遠處匆匆而來。當他們倆趕到眾人面前,秦路影他們才發現方奕的衣服顯得有些凌亂,連扣子都系錯了一顆,全然不見平常的整潔時尚,看樣子是急忙趕來。

「怎麼回事?我聽說段天明死了?」方奕還沒站穩腳步就連忙問。

項澤羽剛要回答,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看方奕,朝眾人微微點頭示意,便轉身走出幾步去接電話。

「你自己看吧。」回答方奕的人是秦路影,她閃開身讓方奕看清眼前的情形,並上下打量著方奕,挑眉道,「你們來的路上遭劫了?你怎麼弄成這副模樣?」

「我剛睡覺起來……」

方奕的話說到一半,在看到地上段天明屍體的時候,臉色刷地白了起來,未說完的話也卡在喉嚨里。他瞪大眼睛,盯著段天明已經毫無血色、略顯猙獰的臉,嘴唇動了幾下,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臉上的神情複雜。而紫茵似乎是被這場面嚇到,躲在方奕身後,不敢直視這血腥的場景。

秦路影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連片刻,拿出隨身攜帶的銀質煙盒,抽出一支點燃,夾在修長的指間,卻並不提命案的事,只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我說老同學,現在天都黑了,一般人該準備睡覺了,你卻這時才起床?難道你和大家有時差?」

方奕眼神還停留在段天明的屍體上,顯然沒有心情回答秦路影的問題,但礙於情面,還是應著,「我吃完午飯就困得要命,但約了段天明見面,本來想睡一覺再赴約,沒想到一睡就睡過了頭。」

「你說你約了段天明?」正巧接完電話走回來的項澤羽聽到他的最後一句,插話進來追問。

「不錯。」方奕嘆了口氣,頹喪地低著頭,「我上午的時候曾接到段天明的電話,他說有事和我說,我就答應他晚上六點在工作室門口見面。但可能最近為了準備發布會的事太累,午飯後我就睡著了,一覺醒來竟然已經天黑了,之後我就接到電話,聽說段天明死了。」

項澤羽抬腕看了一眼手錶,「原來段天明在等的人就是你,現在是晚上八點,我們來了大約一個小時。如果說段天明是晚上六點左右來和方奕見面,他死亡的時間應該還不超過一個小時。」

「也就是說你約了段天明,但是沒如時赴約,因為你睡過頭了?」秦路影眯起眼看著緩緩上升的煙霧,顯得若有所思,「你總是這麼能睡嗎?」

「平時我生活還比較有規律,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

「六點時天還沒黑,難道就沒有目擊者嗎?」項澤悠疑惑地問。

旁邊的警員搖了搖頭,「我們這島上人原本就少,更何況正是晚飯時間,沒發現有人那時候從這兒經過。」

「澤羽,段天明的死因你能確定嗎?」

「也許可以,但看來用不著我這個不專業的人出手了。剛才我接到電話,說是派來援助我們的法醫已經到了碼頭,你也認識,是老陳。」項澤羽轉向項澤悠,「小悠,你到碼頭去把陳法醫接來這裡。」

「放心吧,一定完成任務。」項澤悠說完,片刻不敢耽擱,轉身一路小跑離開了。

因為要等待驗屍結果,項澤羽只對現場進行了勘察,留下方奕和紫茵在工作室內等候。不一會兒,陳遠便跟著項澤悠返了回來。幾人打過招呼,都明白此刻不適合寒暄,陳遠還來不及休息,放下行李就開始查驗段天明的屍體。

「老陳,怎麼樣?」

「經初步查驗,死者全身只有頭部有一處傷口,應該是被鈍器打擊後腦,但力道不足以致命,頭骨沒有碎裂,死因是失血過多。從僵硬程度和屍斑來看,死亡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和你們預計的六點基本吻合。」

「我們剛才在拐角的小巷子里找到這個,你看看是不是兇器。」

項澤羽說著,拿出一個證物採集袋,塑料袋裡裝著個敦實的長形鎮紙,通體碧玉的顏色,恰好與它頂端凝固的鮮紅血跡形成了觸目驚心的對比。

陳遠接過來,拿在手裡打量一下,又比了比段天明腦後的傷口,「從創面的大小來看,很有可能,但還需要化驗上面血跡里的DNA做樣本比對,這裡什麼地方能取血化驗?」

「去島上的醫院吧。」項澤羽想了想回答,「正好林芸的屍體也存放在那裡,可以一併檢驗。」

一行人來到島上唯一的一家醫院,在陳遠查看屍體和進行化驗的時間裡,項澤羽對一起過來的方奕和紫茵進行了詢問。

「方先生,上午段天明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方奕想了想,「聽他的語氣好像有點慌張。」

「那他是否透露了找你有什麼事?」項澤羽追問。

「沒有,他說得很快,只說見面再說,就匆匆忙忙掛了電話。」

「誰能證明你下午到晚上的時間一直在家?」

「我可以。」紫茵從一旁小聲開口,「我也在家,可以為他作證,他在房裡睡了一下午,並沒出過門。」

「你是他的未婚妻,你的證詞是不能採用的。」項澤羽提醒她。

紫茵咬著唇,低下了頭不再說話。正在這時,陳遠開門走了進來,將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驗屍結果怎樣?」

「女死者是氫氧化鉀中毒而死,身上無致命傷痕,只有幾道細微的劃傷。根據你們所敘述的情形,應該是死前掙扎所致,死亡時間只能判斷出是三天內,至於具體時刻,因為停放了一段時間,局限於技術問題難以考究。男死者的情況和我在現場說的基本吻合,頭部受到重擊,死於失血過多。」陳遠說到這裡頓了頓,拿出被證物袋裝著的鎮紙,「我檢測了鎮紙上面的血跡,血跡屬於男死者,並有少量皮屑,皮屑裡面也化驗出男死者的DNA,但鎮紙上面並沒有指紋,看來是被兇手擦去了。」

「這個東西是……」紫茵看到陳遠手裡的鎮紙,忽然捂著嘴發出一聲輕微的驚呼。

「怎麼?你認識它?」

回答的人是方奕,他先是倒抽了一口氣,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隨即皺眉道:「這是我的東西,是我放在工作室辦公桌上用來壓設計圖的。」

幾人聞言都有些驚訝,項澤羽沉聲問:「你確定?」

「這是我從一個收藏家手裡買的,只此一個,絕不會有同樣的東西,所以,我敢肯定就是那個。」

「方先生,看來我們只能以謀殺嫌疑暫時扣留你了。」

「可是,方奕他並沒出過門,不可能是兇手!」方奕還沒開口,紫茵先焦急地替他爭辯。

方奕握住紫茵的手,向她微笑地搖了搖頭,安撫她道:「紫茵,沒關係,我沒殺人,警方自然會查清楚還我清白,很快我就能回去了,你先回家等我。」

紫茵雙目盈盈地看著方奕,不安地低下了頭。項澤悠送紫茵回了家,因為島上沒有看守所,方奕則被項澤羽他們送到工作室,由島上警員看守,等待尋找更多關鍵性的線索。剛趕來的陳遠,也住到了項澤羽他們三人居住的院子,以便開展工作。

項澤羽他們返回到住處再度聚齊時,已經是天明時刻,一晚沒睡的他們卻都沒有去休息,而是坐在一起各自沉默著。

「師父,你看方奕是不是兇手?」項澤悠打破沉寂開口問道。

秦路影慵懶地靠在椅子上,微微一笑,「你要讓我說,我會告訴你,方奕沒殺人。」

「路影,方奕是你的同學,你當然在心裡會有所偏袒。」項澤羽提醒她。

「我就知道會有人這麼想,所以才一直沒發表意見。」秦路影像是早料到項澤羽會這樣說,嘴上雖然抱怨,臉上卻依舊維持著微笑,「我只說一點,你們想想,兇手既然擦掉了兇器上的指紋,為什麼不索性擦掉上面的血跡?如果兇手是方奕,他乾脆一起擦掉,徹底抹去自己的嫌疑不是更好?」

「可是即使擦掉血跡,以現在的科技手段,也不難在上面驗到血的殘留。」陳遠從旁開口。

「嗯,這也不是沒可能,但憑小島上的儀器和人力水平是無法辦到的,況且兇手既然能細緻地擦掉指紋,又怎麼會隨便地把兇器扔在誰都能看到的附近垃圾箱里?」

項澤悠一拍椅子,「是有人想嫁禍給方奕!」

「那路影你覺得兇手是誰?」

「紫茵。」秦路影波瀾不驚地吐出這兩個字。

「怎麼可能?她一個失憶的女人,有什麼理由要殺了段天明?」項澤悠疑惑地問。

「那就要問她自己了。」

「她會自己坦白?」

秦路影撫了撫長發,丟了個看白痴的眼神給項澤悠,「當然不會,但我們可以讓她說,這就需要大家配合一下,分頭行事了。」

項澤羽沉聲問:「需要我們做什麼?」

秦路影柳眉一挑,向項澤羽兄弟倆鉤了鉤手,他們聚在一起,開始低聲商議起來。

下午的時候,紫茵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這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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