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殺手準則 第七章 反客為主

10月16日,陰轉多雲

一處的調查方向已經遠離了周成祖,現在他就像縮在殼裡的烏龜,警覺、敏感,卻時不時地試探著前方,我不會這麼輕易就放走他。

昨天下午以慰問警員為理由去了周成祖家,見到了他的妻子。她年紀看起來只有三十齣頭,身材和容貌都保養得很好,衣著華貴,言談舉止十分文雅,不難看出她出生於富貴人家。恐怕這也是周成祖能夠成為首席法醫以及他不願意被妻子發現他有外遇的原因吧!不過,我喜歡叫它「動機」!

她雖然表現出對周成祖的愛和信任,可是在短短十幾分鐘的談話中,她總是習慣性地拉著頭髮,這樣的女人一般都比較任性,絕不是知道丈夫外遇還能忍氣吞聲的女人;在問及是否能夠接受周成祖特殊的工作性質時,她抱怨警署總是讓他值夜班,有時候連過節也要加班。

但據我所知,夜班幾乎由劉家傑負責,偶爾范國懋也會值夜班,唯有身為首席法醫的周成祖上班時間比普通警員還固定,可是在他妻子口中,則變成了他用三和周五都要值夜班,如果我的記憶沒出問題的話,第三起案件的疑犯不是每周三和周五必到受害者公寓嗎?

周成祖知道我打聽到這些的話,一定會非常緊張吧!

他會讓我成為第五具屍體嗎?

TMX市白虎警署,法醫鑒證處

柏皓霖和平時一樣以研究法醫心理學為由來到法醫處,正好遇到周成祖剛推回一具屍體,柏皓霖上前問道:「周醫師,死者嘴裡有字條嗎?」

「沒有,已經好幾天沒出現了。」周成祖道。

「真奇怪,他以割喉的方式殺了一名無辜的流浪漢,然後就這麼銷聲匿跡了?」柏皓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走到周成祖旁邊,「范醫師,你覺得呢?」他突然問正在辦公桌前寫屍檢報告的范國懋。

范國懋停下筆,想了想柏皓霖的問題,才道:「也許他已經停止作案了。」

「為什麼?到目前為止警方的視線都沒有在他身上停留,他很安全,為什麼突然停手?」柏皓霖追問。

「死了?或是離開了TMX市?」周成祖接過話。

「或者說,他已經達到了他想要的目的?」柏皓霖望向周成祖,毫不避諱地與他雙目對視。

周成祖也盯著柏皓霖,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但他的瞳孔略微放大,鼻孔微張,柏皓霖看出他不僅緊張,而且正在極力壓制心中的憤恨。

「你們慢慢聊,我去交屍檢報告。」范國懋似乎沒有發現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拿著剛完成的報告離開了法醫處。

「柏醫師,我聽內子說你曾到過寒舍?」范國懋一走,周成祖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是啊,尊夫人告訴我周醫師每周三和周五都要值夜班,可是在我的印象中,周醫師一向是準時下班的?」柏皓霖微笑著反問。

「難道男人做每一件事都需要向女人報告嗎?」周成祖輕蔑地說。

「當然不,只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第三名受害者私會情夫的日子也是周三和周五,啊,現在想來周醫師你差不多也是一米七三吧?年齡也和嫌犯差不多,這會不會是巧合呢?」柏皓霖露出驚訝和質疑的表情。

「哈哈哈!」周成祖突然放聲大笑,「柏醫師你的想像力真是太豐富了!」

「是啊,我那微不足道的想像力在周醫師所做的事面前卻顯得是多麼蒼白無力。」柏皓霖目光凌厲地盯著周成祖。

「柏皓霖,你什麼意思?」周成祖拉下臉,喝問。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柏皓霖冷笑道,「周醫師,天網恢恢,你逃不掉的!」

「柏皓霖,說話要有根據,別以為趙署長看重你,你就可以肆意誹謗!」周成祖的眼瞼和鼻子周圍的肌肉不住抽動,已然動了殺機。

「我會找到證據的。」柏皓霖冷冷地甩下一句,徑自離開了法醫處。

柏皓霖的一番話令周成祖怒不可遏,他咬緊牙,強迫自己冷靜,將法醫處的門反鎖後,走到電腦旁,新建一個WORD文檔,在上面打出兩個字:「妒忌」。

當晚,柏皓霖替巡警部整理完一個通過詢問和觀察透視疑犯心理的學習方案,才發現已經臨近十點,他將文件放好,拿上外套離開了已經人去樓空的警署大樓。

柏皓霖和往常一樣乘坐電梯來到警署大樓的地下停車場,由於已經下班,停車場里只停放了十來輛警車和極少數停留在此的私家車,柏皓霖徑自向自己的車走去。

離車只有十步之遙時,柏皓霖拿出車鑰匙,隨著「嘀嘀」的兩聲響,車鎖被彈了起來,柏皓霖走過去,打開車門。

就在柏皓霖正欲上車的前一秒鐘,他從車窗反射的影像中看到周成祖正向自己撲了起來,他手裡拿著一個注射器!

柏皓霖驟然轉身,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周醫師,你打招呼的方式也太激烈了吧?」他面帶笑意地看著他,沒有絲毫恐慌,似乎已經料到他會在這裡出現。

周成祖戴著一副外科手套,他手中的注射器里沒有任何液體,只要它刺入柏皓霖體內,他會迅速將裡面的空氣推入,這足以引起心臟栓塞!

「柏皓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周成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周醫師,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一個大錯誤,我不是對你毫無戒備的弱女子,也不是手無寸鐵的流浪漢!」柏皓霖將周成祖的手往車窗上猛然撞去,周成祖只覺得手臂一麻,手指不聽使喚地鬆開了,注射器也掉在地上,柏皓霖不給周成祖反擊的機會,迅速抓住周成祖的頭髮往下一扯,同時膝蓋擊向他的腹部。

「啊!」周成祖畢竟不是柏皓霖的對手,他跪在地上,倦著身子呻吟著。

「周醫師,其實你很聰明,你知道如何掩蓋罪行。」柏皓霖半蹲在周成祖面前,用嘲弄的口吻道,「只可惜你太沉不住氣!我本來是沒有證據的,現在有了!」

周成祖捂著肚子,艱難地呼吸著,他全身顫抖,也不知是因為痛疼還是絕望。

「你的行為早就被我看穿了,現在我只需要打一個報警電話,一切就結束了!」警署的停車場只有在出入口安裝了監視器,沒有人會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我竟忘了你是學心理學的。」周成祖恨恨地說。

「是啊,你真不應該忘。」

「但是,你也忘了我是法醫!」周成祖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後,突然,他的左手一揚,一團白色的粉塵從他手裡撒向柏皓霖的臉部。

柏皓霖只覺得眼前一花,他本能地想往後退,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地跌坐在地。

周成祖拾起地上的注射器,陰森冷笑道:「你知道嗎?我已經愛上殺人的感覺了!」周成祖舉起注射器,獰笑著,眼裡是滿滿的殺意和難以言喻的亢奮。柏皓霖全無反抗之力,只能坐以待斃,但他此刻毫不慌張,甚至面帶笑容,腦子裡閃過一個詞:「黑吃黑」。一個黑影不慌不忙地走到周成祖身後,極快地用一條手巾捂住他的鼻子。

乙醚,柏皓霖笑了笑,中學化學就學習過的麻醉藥品。

黑影走到柏皓霖身邊,用手摸了摸他脈搏,確定他意識淸醒只是無法行動,並無大礙。便將他連同昏迷的周成祖一併扶到柏皓霖的車后座,駕車離開了警署。

城東有一座三十層高的商務中心,一樓是銀行,二樓至五樓是傢具賣場,樓上還有廣告公司、外貿公司、網路公司、律師事務所、咖啡廳、便利店、出版公司等,神秘人士不知從哪兒找出一張車證放在擋風玻璃後,然後將車熟練地開到了通往地下倉庫的專用通道。

由於商務中心結構複雜,業務往來繁多,一輛車輛進入地下倉庫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地庫里有幾個負責巡邏的保安,出入口各有一台監視器,僅此而已。

雖然地庫的安保設施不完善,但每一個單間倉庫的門鎖卻極其高端,只有輸入正確的八位數密碼才能進入,若是連續三次輸入不正確或是輸入時間超過五秒鐘,警報將自動開啟。該警報器直接連通青龍警署的防盜搶系統,不到五分鐘,就會有巡警到達現場。商務中心開業十餘年,未發生一起失竊案件,這也是商務中心不願加設保安和監視器的原因。

神秘人士將車停在了標號為C-137的倉庫門前,輸入密碼,倉庫門打開了,他將車子駛入。倉庫里的布置極其簡單,摞著裝百貨用品的大紙箱子。也許是紙箱太多,倉庫看起來十分狹小。

神秘人士走到左邊第四行第二列的紙箱前,伸手在紙箱里找到了一個遙控器。三秒鐘後,中間三排紙箱竟緩緩向後移動,打開了一道暗門。

門內是一間密室,這正是柏皓霖曾到過,並親眼看到神秘人士手刃毒犯袁建的地方!

神秘人士吃力地將周成祖拖到手術台邊,就在他剛把周成祖的手腳綁在手術台上,一個尖物抵住了他的腰部,柏皓霖的聲音從他腦後傳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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