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逆襲 第五章 圈套

7月9日,晴

今天是給徐東平發匿名信的第五天了,還是沒有一點動靜,文澤已經有些急了,埋怨自己當初太過謹慎,可能失去了為受害者沉冤昭雪的機會。

我雖然不像文澤那般性急,但心裡還是有些忐忑,徐東平會不會和我們一樣站在正義的一邊?還是他會為了討好李鷹,已經向他告了密?這些我們都無從得知。我真懷疑自己當初提議將此事交給他處理是否是正確的。

另外,宮婷五天內見了我三次,有些許進展;彭濤這些天也沒有動靜,和往常一樣吃喝玩樂,大概是因為前天我正式離開了警署,令他鬆懈不少吧?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柏皓霖的思路,他拿起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何文澤的聲音就從聽筒那頭傳了過來。

「皓霖,我決定了!」

「什麼?」

「我要給徐東平打電話!我不能再這麼無休止地等下去了!」

「文澤,你冷靜一點……」

「皓霖,李望龍回來了!」何文澤的聲音里夾帶著憎惡的顫音。

「李望龍回來了?」柏皓霖難以置信地重複道。

「嗯,彭濤還故意安排了我和他們父子見面。」雖然在電話的另一邊,柏皓霖也能聽到何文澤牙齒里發出的「咯咯」聲,「我忘不了李望龍當時得意的眼神,我知道,他不會罷手,不會罷手的!」

柏皓霖非常清楚,連環殺人犯在沉寂一段時間後,會變得更加殘暴,即使差點被捉,李望龍也不會息事寧人,因為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內心對鮮血的渴望,再次殺人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皓霖,他說過,還差兩人。」何文澤見柏皓霖許久沒出聲,又說,「他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不能再讓無辜的孩子成為他的犧牲品!」

「好吧,你準備怎麼做?」柏皓霖同意何文澤。

「我想給徐東平打電話說我就是那個匿名者,告訴他我知道的一切!」

「如果他和李鷹、彭濤是一夥的怎麼辦?」柏皓霖問。

「應該不會,如果他們是一夥的,李鷹怎麼會讓我知道他兒子回來的事?」何文澤道。

「因為他並不知道那個匿名信是誰發的。」柏皓霖提醒道,「不如由我先去試探徐東平如何?」

「怎麼試探?」

「文澤,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兩人一起抓到李望龍,可是李鷹等人選擇了拉攏你,對我卻沒有任何動作——既沒有對我不利,也沒有想辦法封我的口,好像是故意裝作不知道。」

「對啊!」聽柏皓霖這麼一說,何文澤這才覺得蹊蹺。

「所以我想他們一定對我有別的計畫……」

柏皓霖的話還沒說完,何文澤就急了起來:「那怎麼辦?皓霖,你先避一避吧?」

「呵呵,不用擔心。既然他們沒有對我不利,估計現在也不會奈我如何。也就是說我是明子,你是暗子,所以你應該一直隱藏起來,由我去找徐東平。」

「可是……」要柏皓霖去冒險,何文澤心裡十分過意不去。

「文澤,李望龍那麼大的事他們都沒有對我怎麼樣,留下我一定是有很重要的原因,所以不管徐東平是不是他們的人,我直接找他,對我們來說都沒有損失。」柏皓霖一字一句地說。

「那他們留下你的原因,你知道嗎?」何文澤還是不放心。

「不知道。」柏皓霖沒有說謊,他也想不出確切的原因,只是猜測可能與他父親的死有關。

「你連我們的底牌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跟他們斗?」何文澤不同意,「還是由我去比較好。」

「是啊,我們不知道我們手上的底牌,可是他們也同樣不知道。」柏皓霖平靜地說,「放心,我會隨機應變的。」

「……」何文澤思考了良久,方才勉強同意,「那好吧。唉,我真是說服不了你,總之萬事小心,有什麼事一定要與我聯繫!」

「嗯。」

TMX學府與TMX市法院、檢察院等政府部門有多項合作協議,即政府部門可以優先錄取TMX學府的優秀畢業生,同時其政府部門的資深官員也可到TMX學府作兼職講師,而徐東平就是合作協議受益人群之一。

徐東平原本就畢業於TMX學府的法學院,後因成績優異被檢察院優先錄用,現在他又回到母校為學弟學妹們講授《刑法》。

這天,他結束授課後和往常一樣到走廊的自動販賣機前,準備買一杯咖啡。他還沒來得及掏出硬幣,就有人遞上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徐教授,可以談談嗎?」正是柏皓霖。

「只要你不是想打聽畢業考試的試題。」徐東平一邊調侃,一邊笑著接過咖啡。

柏皓霖將徐東平帶到了一個僻靜處,拿出幾張照片,遞給他。

徐東平滿肚疑腸地接過照片,才看一眼,神情驟變:「原來,你就是……」

柏皓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

「前些天收到你的匿名信後,我就派了一名信得過的警察深入調查,但至今一無所獲。」徐平東快速翻看著柏皓霖給他的照片,「當時在場的只有你一人?」

「能夠站出來的只有我一人。」柏皓霖話中有話。

「另外,你還查到有人篡改了警署的證據,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查到的?」徐東平問。

「我知道徐教授的意思,在沒有得到檢察官簽署的搜查令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不能作為呈堂證據,是吧?」柏皓霖避開了徐東平的問題。

「雖然不完全是這樣,但大致沒錯。」

「所以我也覺得它們只能作為我為了讓徐教授介入調查這兩樁案子所收集的資料,能不能將兩起案件的兇手繩之以法,就要看徐教授的意思了。」柏皓霖的意思很清楚,他並不想繼續參與這兩樁案件的調查。

「恐怕沒那麼容易,」徐東平表情嚴肅,「你也知道你要查的是什麼人吧?」

「如果容易,也不會麻煩到你了。」

「不要說麻煩,我只是做我的工作而已。」徐東平將照片放進西裝的內包,「你下午有時間嗎?我們需要一次詳談。」

「詳談?」柏皓霖不解,「難道證據還不夠充分?」

徐東平盯著柏皓霖一會兒,笑了:「原本寫了匿名信,現在突然現身,卻又對我有戒心,你不覺得自己很矛盾么?」

「抱歉,看到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後,我現在誰也不敢相信,」柏皓霖實話實說,「可以說徐教授是目前我唯一還能相信的人。」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徐東平的神色。

「其實這樣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也一直想查處那些違法亂紀的政府官員,卻苦於沒有證據。」徐東平盯著柏皓霖,表情非常誠懇,「要扳到李鷹這樣的官員,光有證據是不行的,還要有勇氣和智慧。如果被他知道是你告發的,他一定會想辦法除去你,所以我想對你實施證人保護。」言下之意就是希望檢察院在向李鷹提起公訴時,需要柏皓霖出庭作證。

可是證人保護是一項極為嚴密的保護措施,在正式出庭前,證人沒有絲毫隱私,這是柏皓霖不希望的,畢竟他有太多秘密不能讓外人知曉,也有太多事放不下。

「沒有這個必要。」柏皓霖一口回絕,「如果真有需要我出庭的那一天,我不會逃避,但我不喜歡被人二十四小時看護。」

「那好吧,若事情有了進展,我會聯繫你的。」徐東平能夠體諒柏皓霖的心情,並沒有強迫他。

與何文澤通了電話,將自己與徐東平接觸的事告之他後,柏皓霖便去心理諮詢所,接待他唯一的客人。今天宮婷雖和以往一樣穿戴華貴,樑上卻架著一副墨鏡。

宮婷和平常一樣坐在了柏皓霖對面,身子卻不由往右移了移,斜對著他,似乎不敢正視他的眼睛。她的小動作如何能逃過柏皓霖的眼睛,只是他不動聲色,裝作沒注意,一邊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一邊隨口問:「宮女士,您與您先生談過了嗎?」

宮婷沒有說話,發出細微的嗚咽聲,柏皓霖沒有追問,只是遞上紙巾。宮婷心情平靜些後,方才開口。

「我按照你說的,這兩天把他伺候得像皇帝似的,昨天晚上見他心情不錯,就問他是不是有什麼開心的事,他剛開始不願意告訴我,被我問急了才說他快陞官了,我一聽就覺得他在說謊,與他理論起來,誰知沒說兩句,他就……」說到這,宮婷緘口不談。

「你為什麼覺得他在說謊?」柏皓霖問。

「如果真是陞官,他幹嘛不早說?幹嘛一個人偷著樂?所以一定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宮婷冷哼道。

柏皓霖在心裡冷笑著:對彭濤來說,陞官當然是見不得人的事——那是用人命換來的!

「宮女士,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您先生真有背叛你的那一天,你會怎麼做?」

「我會殺了他!」宮婷咬牙切齒地說。

「哦?」柏皓霖的語氣並不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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