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白色的雪片在空中飛舞,道路、屋頂、樹梢上積滿了白色的雪花,夕陽映照在白雪上,泛起溫暖的光芒。此時路上行人不多,一名在雪地里奔跑的少年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少年名叫柏皓霖,剛滿十七歲,他穿著海軍藍的運動服,手裡提著一個中等大小的褐色紙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今天是他父母結婚二十周年的紀念日,他用假期在書店打工賺來的錢為他們買了一對情侶表。

他的父親是一名法官,也是他的朋友、偶像和追尋的目標,母親是家庭主婦,性格溫婉。從他記事以來,印象里父母一直非常恩愛,從來沒有紅過一次臉,去年的結婚紀念日,父親和母親在客廳中央跳了一曲華爾茲,至今歷歷在目。

「快到了!」柏皓霖看到前方兩百米處自家的獨立洋房,不由加快了腳步。

他走到前院的圍欄門前,卻沒有像以前那樣徑自推開,因為他注意到圍欄的門半掩著,好像誰忘記關上了。

柏皓霖家所在的街區治安一向很好,所以他們家的圍欄門從來不鎖,家裡人都知道進出時將插栓插上,不會忘記。

難道是家裡來客人了?

他的父親是法官,以前時常有人帶著禮物拜訪,但全被父親連人帶物地「請」出門,久而久之,也無人上門了。至於家裡的親戚,也相隔甚遠,來之前會提前打電話,不會突然來訪。

柏皓霖想不出是誰來了,他還是推開圍欄,往前走,可是剛走了兩步,他的身子卻僵住了。

不僅是圍欄門,連大門也是虛開著,他深知父親和母親絕不會如此馬虎,難道是家裡來了小偷?

柏皓霖將紙袋放在石板路旁,握緊拳頭,警惕地向前走去。

柏皓霖曾是少年武術比賽的探花,對付一、兩人不是問題。此時他擔心家人的安危,又不明白出了什麼事,於是也不報警,便自己進了屋。

若是一名尋常少年,恐怕已經大叫著衝進屋,但柏皓霖不會,從小父親就告訴他遇事一定要冷靜、多思考,所以他深知若是對方還在裡面,打草驚蛇是極為不妥的。

柏皓霖像是生怕驚動了誰似地,小心翼翼地推開半掩的門。

「吱——」門發出極輕微的聲響,這應該不足以驚動屋裡的人,柏皓霖側身進屋,一眼看見自己放在門邊的棒球棍,他將它拿起,半舉著一邊緩慢向前移動,一邊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從玄關開始,有一雙鞋印由深到淺地往裡屋延伸,從鞋印的大小來看,對方是男性,從濕度來看,對方應該來了有好一陣了,這絕不是友好人士留下的!

柏皓霖越發肯定家中來了不速之客,他咽了咽口水,握著球棍的手微微有些發汗,暗自祈禱小偷只是偷東西,沒有傷及父母的生命。

柏皓霖已移至玄關的盡頭,視野也寬了一些,當他的視線進入客廳時,赫然看到散落在地上的食材。

柏皓霖腦子裡「嗡」了一聲,他知道母親每天早上八點半鐘會準時出門採買食材,九點半以前一定會回來煲湯,這就說明事情發生在九點半左右!

那父親呢?今天父親在家休假,早上沒有出門,那麼……

柏皓霖不敢往下想,他幾乎已經猜到了最糟糕的結局,他覺得喉嚨一陣發堵,鼻尖像被針扎似的刺痛,但他竭力抑制著自己心中的不安,並不斷告訴自己: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柏皓霖強忍著眼裡的淚,又往前走了幾步,當他看到眼前的場景時,手中的球棍「咣當」一聲落在地上,全身的力氣好似被抽空一般,整個人竟「咚」地跪在地上,淚水迅速模糊了視線,無盡的絕望侵食了他的身心,他任由淚水絕堤般湧出,卻連叫出聲的力氣也沒有了。

客廳到處是散落的紙片,抽屜被打開,裡面的東西被扔了一地,就連沙發的靠背也被人掏空了裡面的枕心,丟棄在一旁。父親靠坐在沙發腿上,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浸紅了地板,在他的旁邊,母親坐在血泊里,與他十指緊扣,靠在他的肩上,眼裡早就沒有了淚水,嘴裡卻依舊哼著他們常唱的那首老情歌。

屋外的冷風灌進屋裡,滲透柏皓霖的衣服,刺入他的身心,殘忍地將這個原本溫暖、和睦的家庭帶進冰冷的地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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