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步步驚險 第七十七章 明人不說暗話

十阿哥卻是嬉皮笑臉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金枝,笑道:「瞧四嫂打扮得這麼漂亮,一定是想艷壓群芳了。」

金枝聽他誇自己漂亮,不由得心裡樂開了花,口中卻是說道:「老九、老十,你們別拿我開涮了,能陪皇阿瑪看戲是天大的榮耀,自然得先在這兒等著皇阿瑪駕臨。」

八阿哥在一旁坐了下來,聞言說道:「四嫂一向懂禮儀,老八佩服,只是不知四嫂喜歡看什麼戲?」

金枝沒多想,只答道:「我喜歡看《牡丹亭》,每一回演都能品出些不同的味道來。」

九阿哥笑道:「那四嫂可能要失望了,今兒沒有《牡丹亭》,只有京城裡流行的小曲兒。」

金枝聽了一愣,「小曲?」

一旁的十阿哥已是很隨意地介面道:「是啊,八哥見皇阿瑪每天都聽那些戲聽煩了,特地去城東把唱小曲的喜榮升戲班請來了。」

此話一出,就見金枝面色劇變,手中端的茶碗「啪」的掉落在了地上。八阿哥瞧在眼中,故意問道:「四嫂,怎麼了?」

旁邊早有伶俐的小太監過來打掃地上的碎茶碗,金枝起身避到了一旁,聽聞八阿哥問她,忙掩飾道:「沒,沒什麼。」

八阿哥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接著說道:「今兒我讓他們唱一出《狸貓換太子》,皇阿瑪最喜歡看這些身世之謎的好戲了。一旦開唱了,就非得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是啊,可憐戲中的劉太后機關算盡,當了太后又怎麼樣?還不是落得死於非命?」九阿哥應道。

金枝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起來,此刻她才明白過來,這場戲分明就是八阿哥等人早就備好了給她瞧的。她的生母就是喜榮升戲班裡的戲子,一日里唱戲時被阿瑪瞧中了,再後來就有了她。但因為母親身份太低了,所以一直入不得佟家的門,她隨著母親在那戲班中長到了十多歲,母親臨死前才把她交給了阿瑪,然後阿瑪便把她送入了費揚古的府上,從那以後,她就成了費揚古家中的大小姐……

金枝心中又怕又急,一時間心神大亂。

那邊的李德全提前便到了這,看了這一會兒也是瞧出些不對勁來,暗中吩咐身邊的小順子道:「快去請四阿哥,就說八阿哥他們再給四福晉將狸貓換太子的戲!」

小順子聽得一頭霧水,還是忙跑著去了。

那邊康熙由德妃陪著,已是到了近前,李德全斂了斂心神,忙高聲叫道:「皇上駕到。」

這一聲可不要進,直驚得金枝膽戰心驚,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八阿哥等人只關注著金枝的一舉一動,見她如此神色,九阿哥偏偏湊近了她,低聲說道:「四嫂,有些事你自己承認了還有一條活路,若是真的被抖出來,別說是你,就連四哥也沒好日子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金枝本就心神一亂,被他這樣一說,更是嚇得全沒了主意,就真的迎著康熙跑了過去,跪倒在康熙腳下,連連請罪道:「臣妾有罪,臣妾有罪。」

她突然來了這樣一出,卻是把康熙與德妃看糊塗了,康熙盯著金枝,問道:「你何罪之有?」

一旁的李德全有心攔著金枝說話,忙介面道:「皇上,四福晉是說自己接駕晚了。」

康熙抬頭冷淡地瞥了李德全一眼,又看向金枝,說道:「你甭給朕打馬虎眼,讓她自己說,究竟犯了什麼罪?」

正說著,戲台上鑼鼓絲竹忽然響起,眾人順聲看去,就見一個嬌俏的人影從台後走了出來,在台前亮了個相,卻不是什麼戲班子裡面的人,竟是儲秀宮的僖嬪!

僖嬪見眾人都有些驚愕地看著自己,心中更是得意,隨著那調子輕啟朱唇,婉轉唱道:「人瀟洒,性溫存,似有意,若無情,倒叫我坐立難安睡不寧……」

康熙掃了一眼台上,卻是繼續問金枝道:「怎麼回事?」

金枝只怕是喜榮升班子里的人出來認她,卻沒想到出來的竟然是僖嬪,驚愕之外心中也是稍定,立刻想到此事還有變數,絕不能就這樣自己先認了,聽康熙問,她眼珠轉了轉,便答道:「回皇阿瑪的話,臣妾原本想,今兒大家過乞巧,應該穿得喜慶些才好,來了這裡之後才得知皇阿瑪正為賑災的事縮衣減食,臣妾魯莽,在聖駕面前披金戴銀,奢華萎靡,實在罪該萬死。」

康熙眉頭微皺,問道:「就是這事?」

金枝忙點了點頭。

一旁的德妃看了看康熙,伸手去扶金枝,笑道:「後宮女眷向來不參與政事,不知者不罪,皇上不會怪你的。」

那邊的九阿哥看得心中著急,正想挺身而出說出實情,卻見小順子一臉慌張地從外面跑了進來,邊跑邊叫道:「皇上,娘娘,不好了,四阿哥為了救十九阿哥摔傷了。」

眾人聽的一驚,康熙素來寵愛十九阿哥,聽了更是著急,急聲問道:「怎麼回事?」

小順子答道:「十九阿哥爬上屋頂去夠風箏,恰好被四阿哥瞧見了,四阿哥上去救他的時候腳下給滑了下,為了護著十九阿哥,他自己把腿給摔傷了。」

德妃忙問道:「這會子在哪呢?可是傳了太醫?」

小順子答道:「抬到永和宮去了,已經傳了太醫了。」

康熙便與德妃說道:「你與朕一同過去看看老四去吧。」

德妃忙點了點頭,給金枝做了一個眼色,陪著康熙去了永和宮。

永和宮的暖閣里,太醫剛給四阿哥上了葯,見康熙等人進去,忙都跪到了一旁。四阿哥掙扎著要站起身來給康熙行禮,被康熙摁下去了,康熙關切地說道:「你腳都這樣了,還拜什麼拜?怎麼樣?有沒有傷到筋骨?」

四阿哥答道:「沒有大礙,有些骨裂,太醫說休息一段時日就好了,只是說這傷需要靜養,兒臣最近就不能幫皇阿瑪處理政事了。」

康熙不以為意,說道:「身體要緊,其他的事都以後再說。」

跟在後面的八阿哥與九阿哥等人卻是對視一眼,暗道老四這招倒是高明,他自己先提出了不管政事,自己這方若是再告他勾結大臣,怕是康熙也不會相信了。他幾個心中雖然這樣想著,卻也都上前看了看四阿哥的傷勢,好言安慰了幾句。

德妃瞥了一眼他們幾個兄友弟恭的樣子,卻是對康熙說道:「皇上,乞巧節快開始了,大家都等著您呢,老四這裡交給臣妾吧。」

康熙聞言又看了看四阿哥,見他的確無事,這才點頭道:「你的腿這樣暫時就別出宮了,留在你額娘這裡好好養一養,朕回頭再來看你。」

說完便帶著眾人走了,屋中除了床上的四阿哥,就只剩下了德妃與金枝兩個。金枝此時才敢撲到四阿哥身前,眼中含淚地問他道:「四爺,痛不痛?」

德妃看看金枝,又看向四阿哥,突然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四阿哥一愣,低下了頭。

德妃嘆了口氣,說道:「你是本宮生的,這事唬得了皇上唬不了本宮。金枝忽然自請有罪,你又正好在這時候摔倒了,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再說以你的武功不會連爬個屋頂都不小心吧?」

「額娘……」金枝欲向德妃解釋,四阿哥卻伸手止住了她的話,坦然說道:「其實告訴額娘也沒什麼。金枝是隆科多大人跟一個戲子的私生女,本來沒什麼干係,不知怎的傳到了老八的耳朵里,他找來了戲班子要挾金枝,企圖給兒子安一個勾結外臣,圖謀不軌的罪名……」

德妃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串,頓時醒悟過來,說道:「你很聰明,借著摔跤的事辭去一切職務,一來向皇上表明你愛護兄弟,二來也等於告訴皇上你沒有圖謀不軌之心。就算這件事捅出來,也不會有什麼傷害。」

四阿哥知道母親一向不喜自己玩弄權術,便出言解釋道:「額娘,兒子知道你一向不喜歡兒子玩陰謀權術,可是這一次……」

「這一次你做得好。」德妃卻是打斷了他的話,溫和地笑了笑,繼續說道:「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額娘不希望你參與到政治鬥爭中去,但並不意味著要你逆來順受,如今皇上專寵八阿哥本來也沒什麼,可如果他這麼容不下自己的兄弟,將來必定不是一個好君主。你也要為太子和你自己多做打算才是。」

此言一出,四阿哥卻是不覺有些愣怔,見母親不像是在做假,不由得心中一暖,輕輕地點了點頭,「兒子知道了。」

八阿哥那邊,三人回了阿哥所的院中還在說著今日之事,九阿哥笑道:「剛才我還懊惱呢,好好的機會就讓僖嬪娘娘一手給破壞了,沒想到峰迴路轉,老四居然借著腳傷辭去了一切職務,他這樣一退,再想上來就不那麼容易了!」

十阿哥卻是問道:「那我們還要不要揭穿四嫂和隆科多的關係?」

九阿哥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笨啊,他都已經退出了,我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要是再糾纏這件事,除了說明隆科多私德有虧之外,什麼作用都起不了,甚至還會讓皇阿瑪覺得我們小心眼,專門揭人隱私。」

八阿哥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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