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離奇的失蹤

那警官回頭,吩咐他的手下,立即通知在醫院中的郭太太,郭先生在車墮海的時候,不可能在車上,我走向前去,看那輛車子。

這輛車子,就是由小郭駕著,和我一起去到那幢大廈的那一輛,車中全是水,車匙也不在車內。

我無法想像車子怎麼墮海,而且,這也不是我所關心的事,我所關心的是,小郭究竟到哪裡去了?

我所關心的這一個問題,三天之後,成了報上的頭條新聞,也成為許多人所關心的事。因為小郭自那天晚上,駕車衝下了斜路之後,一直沒有再出現。

警方傾力在找他,他本身是一個成功的偵探,主持著一個龐大的偵探事務所,手下有許多極其能幹的助手,也傾全力在找他。

在那麼多人尋找之下,不是誇張,就算走失去了一頭洋鼠,都可以找回來的,可是,小郭卻連影子都不見。

小郭的那隻名貴手錶,在那幢大廈二十二樓一個單位的浴室中被發現,他本來是為了要取回這隻手錶,才又單獨搭電梯上樓去的,這隻手錶仍然留在浴室中,說明他再上去之後,根本沒有進過那個單位,不然,手錶就不會留在那裡了!

陳毛沒有嫌疑,因為我親眼看到小郭衝出去,駕車駛走。看來,最有嫌疑的人是我,但是傷心焦急欲絕的郭太太,卻力證我和小郭之間的友誼,絕不可能是我害了小郭。

紛亂地過了五天,當我有機會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我才再次想起羅定的遭遇來。

需要補充一下的是,當時,久候小郭不下,以及看到小郭用如此倉皇的神情衝出大廈去的時候,我就想到了羅定的遭遇。

但是,在接下來幾天的調查之中,我卻始終沒有將我的想法,告訴過任何人。

因為羅定的遭遇,在撞車之後,警方也知道,不用我提起,而且,這種荒誕的事,也根本不能作為正式查案的根據。

更而且,在事情發生之後,我又在那幢大廈之中,乘搭這架電梯,上上下下好幾次,一點也沒有甚麼異樣。

但是,我終於還是想起了羅定的遭遇來,因為小郭的失蹤,實在太離奇,離奇到了使我想到,不能循正常的途徑去找他,而其中,一定有著我們做夢也想不到的古怪變化在內!

於是,我決定去拜訪羅定。

我到他服務的那家公司,那是一個很大的商業機構,職員在工作時間,不能接見私人關係的客人,好在我有一家出入口行,通過了安排,我以商量業務為名,在那個大機構的會客室中,看到了羅定。

在表面上看來,他很正常,約莫四十多歲,大機構中的高級職員,受過一定的教育,有一定的生活方式,他是這一類人中的典型,除了他臉頰上的那兩道初愈的疤痕──那是他和小郭撞車之後留下來的。

羅定也不知道我的真正來意,我和他先討論了一下業務上的問題,他很爽快地告訴我,他們不可能給我任何幫助,於是我話鋒一轉:「羅先生,聽說你有一次,在一幢大廈的電梯中,有過很可怕的經驗?」

羅定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站了起來,若不是他的教養,止著他發脾氣,我相信他一定暴跳如雷。

他臉色煞白地站著,過了好一會,才道:「衛先生,再見了!」

我立時又道:「羅先生,還記得你撞了他車子的那位郭先生嗎?」

羅定又陡地震動了一下:「是的,他失蹤了!」

郭大偵探失蹤的新聞,十分轟動,他自然知道。

我又道:「他失蹤的經過,你自然也知道了?當時,我和他在一起,有一件事我沒對人提過,提了也不會有人相信,那就是,郭先生從進電梯到出來,至少有十五分鐘之久!」

羅定的神色變得更加慘白,他喃喃地道:「不止十五分鐘,真的不止!」

我趁機問道:「情形怎麼樣?在這十五分鐘,或者更長的時間內,電梯一直在上升?」

羅定的神情,是如此之恐懼,他的面肉在抽慉著,眼睜得老大,甚至瞳孔也擴張著,上下唇在一起發著顫,他那種神情,使我有不忍心再問下去之感,但是我卻必須明白真相。

他過了好久,才道:「是的,電梯一直在上升,一直在上升。」

我站了起來,來到他的面前,直視著他,我希望他表現得鎮定一點,因為我確確實實有許多問題想和他好好談一談。

我道:「羅先生,我們全是成年人,而且,全是神經正常,而又受過教育的人,你認為有這個可能嗎?近二十分鐘,電梯可以上升幾千呎了!」

羅定失神地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又問道:「那麼,羅先生,在電梯終於停下來之後,又發生了一些甚麼事呢?」

我以為,我這一問,勾起羅定回憶起他的遭遇來,他一定會更驚惶恐懼,甚至會支持不住的了。可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反倒立時鎮定了下來,他道:「沒有發生甚麼!」

他在講了這一句之後,好像覺得自己那樣講,有一點不妥當,所以又道:「那以後發生的事,我在醫院對很多人講過,郭先生也知道,我不想再說了!」

他在電梯終於停下來之後,我是聽小郭講起過的,那便是:他進了一個居住單位,到了陽台上,望出去,上不著天,下不接地,只是灰濛濛的一片。

本來,我是絕沒有理由不相信小郭的轉述的。而這時,我也不是不相信小郭的轉述,我只是對羅定的原述,起了懷疑。

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感到羅定一定隱瞞了甚麼,而且,我可以推測得到,他所隱瞞的事,是電梯終於停下,他出了電梯之後發生的!

這一點,從我一問起他以後發生了一些甚麼事,他忽然變得鎮定,以及他先說「沒有甚麼」,後來又作了補充,但仍然言詞閃爍,說不出所以然這一點上,可以看得出來。

這時,我自然不便直接指出這一點,我只好問道:「羅先生,你能不能對我再講一遍呢?」

可是,羅定卻已然下了逐客令,他道:「對不起,我很忙,你的公事已經談完了!」

我仍然道:「那麼,在私人的時間之中,是不是可以和我談談這件事!因為小郭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知道在他身上發生了甚麼事!」

羅定很不自然地笑了起來:「我的事,醫生已經對我解釋過,那是因為繁忙緊張的都市生活,使我神經過度緊張而產生的一種精神恍惚現象,我同意這個說法,郭先生失蹤的事,不會有甚麼關連,請你以後別再來麻煩我了!」

他是在推搪,而他推搪的目的,顯然是為了掩飾他所隱瞞的一些真相。

那些真相,對小郭的失蹤,一定是有著很大的關連,我自然不肯就此停止。

不過這時候,我已無法再和他交談下去,因為他已經大踏步向門外,走了出去。

我看著他走了出去,也只好走出去,可是我有耐心,我在那商業機構的樓下,停車場中,我的車中等著,等到了下班的時間。

很多高級職員下班之後,到停車場來取車子,我看到了羅定,他看來和別人,並沒有甚麼不同,而且,看他的樣子,決沒有注意我。

我看著他上了車子,駕著車子離去,然後,我便跟著他也駛出了停車場。

老實說,這時我跟蹤他,可以說沒有甚麼目的。我想找尋小郭,那和羅定可能完全沒有關係。

但是我覺得,如果我對羅定的確實遭遇,有進一步了解的話,可能在毫無頭緒之中,會找到一絲線索。

車輛很擁擠,我有時離羅定的車子較遠,有時離得他很近。

車向東駛,不多久,路上較疏了一些,我仍然跟著他,我看到他在一家麵包店前,停了停車,麵包店中人,拿著一個紙盒給他,他接過紙盒,又繼續駕車向前。

這自然不值懷疑,紙盒中不是蛋糕,就是麵包,可能是他自己吃,也可能是他每天順道買回去,給孩子當早點,這是一個正常家庭父親的正常行動。

羅定的車,停在一條橫街上,他下車,有幾個人和他打招呼,他一定住在這條街上。

我也停下車,看著他,他走進一幢三層高的房子,這種房子,是沒有電梯的。

他走進屋子的時候,看來絕對正常,一點也沒有可疑之處,這使我不想下車繼續跟蹤他,因為他說過,叫我別再找他的麻煩。

可是,除了在他身上,可以找到一點小郭失蹤的線索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

在車中,我想了很久,才決定下車,也走進了那房子,我知道他住在三樓,我一直走上去,到了三樓,那裡一共有兩個居住單位,其中有一個,門口釘著一塊銅牌,銅牌上刻著「羅宅」兩個字。

我按鈴,來應門的,正是羅定。

羅定一看到了我,立時沉下了臉:「衛先生,你這算是甚麼意思?」

我自然知道自己的行動很不對頭,是以我只好低聲下氣:「羅先生,我是來求你幫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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