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探訪怪住客

他忽然出現,已經令我奇怪,而他一開口,居然這樣講法,更令人愕然,難道主人已將我向他打聽鄧石的事,向鄧石說了么?

這是十分尷尬的事情,我相信主人是不致於這樣子做的,那麼,他又是怎樣知道的呢?

在經過了極短的時間的考慮之後,我心想他這句話可能是另有所指,並不是指我和主人剛才討論他的那件事而言的。所以我淡然一笑,對他點了點頭,含糊地道:「的確是如此,鄧先生。」

卻不料鄧石竟然毫不客氣,也絲毫不顧及我的難堪,又道:「而你,正是這樣不道德的人。」

這不禁令得我十分慍怒,我冷冷地道:「先生,我不明白你的話。」

鄧石更氣勢洶洶:「我是想警告你,別理會別人的事情。」

我冷笑了一下:「我應該理會甚麼我自己決定。」

鄧石「嘿嘿」地笑著,他的笑聲,聽來令人毛髮直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我站了起來,我相信我臉上也已充滿了敵意。

我們兩人對視著,過了好一會,鄧石才突然笑了起來,在他的笑容之中,有著一種極其卑夷和看不起人的味道,然後,他突然轉過身,走出書房去了。

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我對鄧石這個人,產生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興趣,他究竟是一個甚麼樣的人呢?何以早些時候,我曾見過他的兩隻手呢?

主人說他曾在印度等地方住過,難道他是印度幻術的高手?

印度的魔術本來就是很有名的,但是不論是如何驚人的魔術,都不外是轉移人的注意力而已,若說是有一種魔術可以令得一個人雙手遊離行動,那也是不可信的一件怪事。

我無法確知鄧石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決定研究他這個人。

我也走出了書房,找到了白素,用小心的動作,將鄧石指給她看。

當白素一看到那隻貓眼石戒指的時候,若不是我立即掩住了她的口,她可能會大叫!

我低聲道:「我決定在舞會散的時候跟蹤他,你不妨先回去。」

白素急促地道:「我有點不放心。」

我笑道:「別傻了,我甚麼樣的大風大浪沒經過,怕甚麼?」白素卻仍然憂形於色:「我自然知道你經過了許多風浪,可是這個人……這件事……我總覺得有說不出來的神秘離奇之感,你……我一起去怎麼樣?」

我笑了起來:「我是去跟蹤人,你以為這也是人越多越好么?」

白素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再說甚麼。

我又耐著性子安慰了她幾句,那幾句話,在我心中都是認為絕無必要的,但是又不得不說,去跟蹤一個行為有些怪誕的人,這在我來說,實在是不足道的小事,何必大驚小怪?

我又在宴會中耽擱了將近一個小時,然後先向主人告辭,說我有事,要先走一步。

主人自然不會強留,於是,我出了那幢洋房,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迎面而來的寒冷的空氣,腦子登時清醒了不少。

我並沒有走出多遠,便停了下來,我躲在一叢矮樹後面。那地方十分好,任何人或是任何車子,我都可以看得到的。而且不論是轉左或轉右,我都可以輕而易舉地跳上車尾,由我要跟蹤的人,將我帶到應去的地方去的。

天氣十分寒冷,不多久,我便要輕輕地跑步來增加體溫了。我在那個矮樹叢之後,足足等了四十分鐘,才看到鄧石走了出來。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並沒有用車子,他將雙手插在大衣袋中,昂著頭,一路還在吹著口哨,出了大鐵門之後,便向左走去。

他是步行的,我要跟蹤他,自然更方便,我等他走出了十來步,便輕輕一跳,從矮樹叢中,向外跳了出來。

那時候,鄧石已快要轉過牆角了,我急步向前趕出了兩步,也到了牆角處,鄧石仍然在前面,我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雖然已是深夜了,但因為是節日的緣故,街道上仍然十分熱鬧,這對我的跟蹤更是有利。

我跟著他一條街又一條街地走著,漸漸地來到了近郊處,我忽然感到如今在走著的這條路十分熟,那就是通往成立青所住的那幢大廈的一條路。

等我發現了這一點的時候,抬頭看去,那幢大廈,也已在前面了。前面除了這一幢大廈之外,別無其他的建築物。鄧石是住在這幢大廈中的!

我既然肯定了這一點,自然不必再急急去跟蹤他而暴露自己了。我放慢了腳步,直到看到鄧石進了那幢大廈,我才以極快的速度,向前奔去。

等我奔進了那幢大廈的大堂中時,我看到有一架升降機正在上升,一直到「二十三」樓,才停止不動,在升降機停止不動之後的半分鐘,升降機又開始下落。

鄧石住在二十三樓!

這次的跟蹤極有收穫,鄧石就住在成立青的下一層,那麼至少可以肯定,成立青家中出現的怪事,可能和他有關。

確定了這一點之後,以後事情要進行起來,當然就簡單得多了。

我的心情十分輕鬆,我上了另一架升降機,等到到了二十三樓之後,我跨了出來,二十三樓一共有兩個居住單位,都關著門。

我無法肯定哪一個單位是鄧石居住的,而更主要的是,我還未曾想到,就算確定了鄧石的住所之後,我應該怎麼辦。

我是應該直接去看他,揭穿他裝神弄鬼的把戲呢,還是再多搜集一些證據?我想了片刻,決定從後者做起,因為在楊教授的家中,鄧石對我的態度已是十分之糟,如果我登門造訪,那簡直是自討沒趣。

我決定了進行的步驟之後,便再上了一層樓,我有鑰匙,打開了門,走了進去,第一件事,便是和遠在楊教授家中的白素,通了一個電話,我要她趕回家去,帶一點應用的東西,再一齊來到成立青的家中,我還告訴她,就在今晚,就可以有一連串怪事的謎底了。

白素來得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快,十五分鐘之後,她就來到了,帶著我囑她帶的一些東西,這包括了一具微波擴大偷聽儀,一具利用折光原理製成的偷窺鏡等等。

我在她未到之前,已經知道鄧石居住的那個單位,是在平台的下面,因為我在各個窗口探頭觀察過,只有平台的下面窗子中有燈光透出來。

所以,在白素一到之後,我們便出了平台,我將偷聽儀的管子接長,使微波震蕩器垂下去,然後,才將耳機塞入耳中。

我又將潛望鏡的鏡頭,對準了下面的窗口。

但是我看不到甚麼,因為窗子被厚厚的窗帘遮著,將偷聽器的吸盤,吸住了玻璃窗,那樣,室內只要有聲音,我就可以聽得到。

白素等我做完了這些,才道:「你聽到了甚麼?」

我搖了搖頭:「沒有甚麼聲音,但我想我們只要等一下,一定──」

我才講到這裡,便停了下來。

我在那時,我聽到了聲響。那是一種十分難以形容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不斷地有節奏地敲著一面十分沉啞的大鼓一樣。

那種聲音持續了三四分鐘,我又聽到了鄧石的聲音。

鄧石果然是在那間房間之中,這使我十分歡喜。鄧石像是在自言自語,我聽不到他究竟在說些甚麼,結果,又是那種「達達」聲。

鄧石也不再講話了,那種「達達」聲一直在持續著,我聽了很久,換了白素來聽,也是聽不到有別的聲音。半小時之後,我們都有點不耐煩了。

白素道:「那隻貓眼石戒指,我們是一定不會認錯,我們既然知道他就住在下面,何不逕自去拜訪他,向他提出責問。」

我搖頭:「這不怎麼好,他對我十分不友好,我們可能會自討沒趣。」

白素道:「那麼,我們難道就再聽下去么?」

我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我蹲在地上太久了,腿有點發酸。

我道:「我們不妨到屋中去休息一回,等半小時之後再來聽,那時,我們或者可以聽到別的聲音,從而推斷他是在作甚麼了。」

白素不再說甚麼,我們一齊向屋子走去。

可是,我們才走出了一步,便呆住了,我們看到那扇玻璃門,正在被打了開來。

這時候,平台上的寒風相當勁,但是如果說這時的勁風,竟可以吹得開沉重的玻璃門的話,那也是絕沒有人相信的事情。

事實上,我們兩個人,立即否定了是被風吹開玻璃門的想法,因為我們看到了推開門來的東西──那是一雙手,一雙不屬於任何身體的手!

那隻右手,握住了門把,將玻璃門推了開來,右手的指上,戴著一隻貓眼石的戒指。那左手,握著一件東西,那是一隻瓷質的煙灰碟,是放在成立青屋中的一件十分普通的東西。

兩隻手的距離,恰如它們生在人身上的時候一樣!

我和白素兩人緊緊地靠在一起,在那一剎間,我們因為過度的驚愕,根本說不出任何話來,也做不出任何動作來!

我們眼看著那雙手推開門,突然之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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