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幕下的古城 6、心靈的救贖

當恐怖的嘶叫聲和錢天誠的呼喊聲傳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小雪和可微更是恐懼得躲到了石床上。

胡凱的身體不住顫抖著:「這……這是什麼聲?」

「一定是那頭野獸。」朱駿判斷出,嘶叫聲是從太陽女貞觀傳來的,便高聲喊道:「錢天誠很危險,快,我們去救他。」說罷,他抄起一根木棍沖了出去。

陳偉國很鎮定,他讓葉凡留下來保護女人,然後和胡凱一起跑了出去。

三個男人衝到錢天誠的石屋旁,借著火把散發出的光亮,他們看到一個身形強壯的怪獸站在石床邊,它正俯下身體,張開血盆大口,伸出沾滿粘液的長舌頭,貪婪地舔吸著錢天誠的身體。

錢天誠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呻吟,似乎是在祈求怪獸放過自己。

「它……它怎麼長得跟鬼一樣?」胡凱有些害怕,他恨不得立刻跑掉。

「果然是它。」朱駿深吸了口氣,握緊木棍衝到怪獸身後,然後舉起來狠狠地砸向它腦袋。

「砰——咔嚓——」

木棍斷了。

怪獸伸出粗壯的手臂摸了一下腦袋,快速轉過身,張開血盆大口,發出「嗷嗷」的叫聲。怪獸怒了,它瞪著一雙如惡鬼般兇殘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朱駿。

朱駿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手心裡滲出了一層冷汗,雙腿也不住地顫抖著,但大腦卻在快速轉動:「我們手無寸鐵,肯定不是它的對手,要想制伏怪獸,必須智取。」

突然,怪獸猛地撲過來,兩排鋒利的獠牙快速咬向他的脖子。

朱駿只感到一股猛烈的颶風襲來,彷彿要把他的身體絞成了肉泥。就在鋼刀般的獠牙觸到脖子的剎那,他猛地降低重心,像泥鰍一樣從怪獸的腋窩間鑽了出去,躲過致命一擊。

「快,快跑!」朱駿一邊衝出狹窄的石屋,一邊招呼其他人向外逃。

三個人一字排開,陳偉國跑在最前邊,胡凱和朱駿緊隨其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巷道深處跑去。

兇猛的怪獸發出一聲攝人心魄的嚎叫,然後四肢著地,向獵豹一樣跳躍著追了上去。

二十秒後,三人一獸幾乎同時衝出了巷道。

「該死!咱們跑錯了方向。」胡凱發現他們正站在寬敞的院落里,身後是那個釘著骷髏的石屋。

巷道口站著強壯兇殘的怪獸,四周是高大的石砌圍牆,他們已無路可逃。

此時,已是黎明時分。雖然圍牆遮住了太陽,但卻遮不住它的光芒,一道道紅光穿破萬物,輻射在寬敞的院落里。

地面紅了,石屋紅了,圍牆紅了,兇猛的野獸也被染紅了,所有的一切彷彿都被塗上了一層鮮血!

在這血色的世界裡,三人都恍然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彷彿他們已被怪獸撕咬成了碎片,是他們的鮮血染紅了這一切。

怪獸又發出一聲嘶叫,隨即張開強健的前肢,閃電般向他們撲去。

「快躲!」朱駿一把推開胡凱,三個人分別向三個方向跑去。

怪獸似乎認準了朱駿,一個縱跳撲上去,將他撲倒在地,如鋼爪般的爪子按在他的胸口上。

朱駿感覺自己彷彿被一塊千斤巨石牢牢壓住,那雙鋒利的爪子扣進了肌肉里,一陣陣劇痛從胸口傳遍全身。更可怕的是,怪獸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兩排如鋼刀般的獠牙,快速咬向他的脖子。朱駿強忍著疼痛,拼盡全力抽出手臂,狠狠地砸向怪獸的頭部。

這一拳剛好擊中了怪獸的眼睛,它發出一聲嚎叫,腦袋向後一縮,但緊接著,它又張開血腥的嘴巴,瘋狂地咬向他的脖子。

朱駿再次用拳頭打向怪獸的腦袋,但卻被一隻毛茸茸的大手一把抓住,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他的手腕幾乎被捏斷了。朱駿絕望了,他看到兩排森白的獠牙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似乎已經刺入了皮膚里……

就在這當口,怪獸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掙扎了幾下,「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一根鐵錐刺進了怪獸的身體,它當場死亡,同時也將朱駿從地獄之門拉了回來。

血光下,胡凱緊盯著怪獸,雙臂僵在半空中,還保持著用力向下插的動作。

胡凱!是胡凱用鐵錐殺死了怪獸。

朱駿抹掉濺在臉上的血水,重重吐出一口氣,然後從地上爬起來,走到胡凱身邊:「好樣的,乾的很棒!」

胡凱放下手臂,漸漸從那令人窒息的瞬間回過神來,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道:「好……好險,如果再晚一步……」

朱駿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激道:「剛才多虧了你,謝謝。」

「你沒被怪獸咬傷吧?」陳偉國跑了過來。

朱駿摸了摸脖子,皮膚上划出了幾條裂口,但不算太深,只是皮外傷而已。他又檢查了胸口的傷勢,有幾處傷口較深,但沒傷到骨頭,並無大礙。「還好,都是皮外傷,不用為我擔心。」

胡凱走到怪獸的屍體旁,用力踢了幾腳,「這是啥怪物?咋長的跟惡鬼似的?」

陳偉國皺著眉想了半天,「我也沒見過這種動物,但可以肯定,它屬於靈長類的一種。」

胡凱驚訝道:「是猴子,不能吧,猴子咋長這麼大個兒?」

陳偉國走到屍體旁,更正道:「不,應該屬於猿類。」

這時,葉凡從巷道里跑了出來,看到怪獸已死,他如釋重負地吁出一口氣,但臉色依然很沉重,「錢天誠,好像快要斷氣了。」

「活該!」胡凱罵了一句,狠狠道:「他是自作自受,死有餘辜!」

「嗯。」葉凡臉色變了一下,緊張道:「他渾身爬滿了白色的小蟲,不,好像是蛆!特別噁心。」

「什麼?他渾身爬滿了蛆?」朱駿也吃了一驚。

葉凡點點頭,「而且,他始終嘟囔著一句話,聽起來挺瘮人的。」

「他嘟囔什麼了?」朱駿急問道。

葉凡模仿著錢天誠的聲音:「老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朱駿使勁兒跺了一下腳,招呼道:「走,我們回去看看。」

一分鐘後,四人來到錢天誠的石屋裡,可微和小雪也壯著膽子跟了進來。

當他們走進石屋,立刻被濃烈的惡臭味兒和蒼蠅的嗡嗡聲包圍起來,若不是錢天誠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他們還真以為石床上躺著的是一具腐爛的屍體!

朱駿捂著鼻子,第一個走到石床邊。

雖然已是黎明,但石屋內的光線依然很暗。於是,朱駿點亮了一根火把,在火光的照射下,他看到了錢天誠坑臟不堪的身體。

一層黃色的膿水包裹著浮腫的身體,幾乎全身都出現不同程度的潰爛。軀幹較為嚴重,傷口裡不斷向外蠕動著白色的——蛆!那些蛆沿著他的軀幹,爬到了胳膊上、大腿上、臉上,甚至還鑽進了眼睛裡。

這真是令人慘不忍睹的一幕!

但最可怕的是,他還活著。

可微和小雪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開始嘔吐起來。

胡凱也不忍再去看了,他甚至開始同情這個可憐的男人。

忽然,錢天誠的身體猛烈地抽動起來,眼睛也睜得大大的,爬滿蛆的臉上寫滿了恐懼:「老……老婆……不……不要殺我……我……我知道錯了……」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緊張地向後退了一步。

錢天誠幾近絕望的聲音還在繼續:「老……老……老婆……不……不要殺我……」

這是他臨終前最後的懺悔?他要完成最後的自我救贖?

他的身體又顫了幾下,最終安靜地躺在了石床上。

錢天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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