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蘇醒。
當朦朧的意識喚醒了沉睡的大腦,全身立刻被劇烈的疼痛包裹起來,彷彿有無數把刀子在身體上滑動,他甚至感覺,那些鋒利的刀刃正在挑開皮膚,剝掉鮮活的血肉,抽出自己的骨髓。
強忍著肉體的疼痛,他試圖睜開雙眼,但眼皮好像掛著鉛塊,異常沉重,費了好大勁兒才勉強睜開一條縫兒。
這是一個混沌的世界?
無邊無際的黑暗將他包圍起來,沒有任何發光體告訴他這個世界是光明的。
「我在哪兒?不會是地獄吧!」一個聲音從他的心底傳出,沿著神經直傳到大腦里。
大腦似乎經受不起這個沉重的提問,像是要撕裂了一樣疼痛,他的意識漸漸在痛苦中喪失。
他又昏了過去。
……
一陣「嘩嘩」的響聲刺痛了耳膜,同時,又一次喚醒了他那沉睡的大腦。
他第二次蘇醒了。
身體依然被疼痛包圍著,不過,當他睜開眼睛時,看到了光亮。
一絲血紅色的光穿過羽毛般濃密的睫毛,刺進瞳孔。他的靈魂彷彿在光明降臨的剎那,重新回歸了肉身。
他徹底蘇醒了。
「我在哪兒?」在紅光的刺激下,他的雙眼猛地張大,張大……他的眼睛從沒張大到如此誇張的程度,眼眶隱隱傳來一陣撕裂的感覺。
可就在這時,眼前的世界逐漸清晰起來。
血紅的太陽掛在遙遠的天邊,射出萬道紅光,將整個河面都染紅了。
不,這絕不是河!而是——海!
因為,一股股腥鹹的海水味兒正不斷地湧進鼻腔里。
「我究竟在哪兒?」他又向大腦提出了那個疑問。
一股涼意猛地從腳底傳到全身,他打了一個激靈,微微欠起身,他看到,一波波海浪正輕輕地拍打著自己的小腿。
他的視線向左右平移,兩側是沒有盡頭的沙灘,而自己的軀幹則陷進鬆軟的沙灘里,幾乎完全被沙子吞噬掉,只剩下胳膊和胸部以上露在外面。
驀地,他發現一隻拇指大小的黑褐色的蠍子正在胸口緩緩地爬動,尾部那根鉤狀的毒刺微微翹起,倘若它向下一紮,恐怕自己的性命難保。
動物的本能驅使他迅速作出反應,他抬起手臂打掉了蠍子,然後吃力地從沙灘上站了起來。
這時,身體某些部位又傳來一陣陣疼痛,特別是頭部,就像是剛被什麼東西重重擊打過似的。
他用手摸了摸腦袋,一陣劇烈疼痛迫使他立刻縮回了手臂。
他摸到了一道傷痕,足足有七八公分長,從右眉角一直開裂到左眉角,不過還好,這個傷口不算太深,並沒傷到頭骨,而且已經結痂了。
他又發現自己的手臂、小腿、腹部、甚至臉頰上都刻印著無數條刮痕,不時傳來一陣陣刺痛,他的衣褲和腳上的運動鞋也被刮出了幾條裂口。
「我怎麼會受傷呢?而且,我受傷後為什麼會躺在這個陌生的沙灘上?」他猛地想到了什麼,快速轉過身,然而身後百米外出現的一幕,更是令他感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