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胡適 婚戀

不知道何時朱毅農何時愛上了胡適,只知道結局:單戀胡適多年而發瘋,最後染病身亡。這真是一個令人悲傷和絕望的結局。這個秘密只限於跟胡適最要好的朋友知道,胡適的日記和家書中半遮半掩地記錄了幾筆,我們藉以管窺這位薄命的紅顏。

1961年5月,台灣一份報紙刊登一篇《胡適之偽裝懼內》的文章,其中有這樣的話:「留著冬秀(胡適的太太)作女皇,這是虛君,實權自在首相手中」。據說,胡適讀罷不禁哈哈大笑:「這個人好像知道我過去的事情,大體都不錯,但有些地方是胡鬧了。」

1949年,胡適不聽曹佩聲的勸阻流亡到美國,從此兩人鴻雁斷絕,留下的是無盡的懷念。1958年,她退休後於1969年落戶績溪山城,原想找一處房前屋後能夠耕作的住所,自籌資金建一個養豬場、氣象台,但這些設想都一一落空。生活上十分清苦孑寂,她寫有一首《臨江仙》:

對於這段婚外戀,胡適有詩記之:

胡適一生中有好幾段戀情,其中最有名的是韋蓮司。韋蓮司是1914年胡適在美國時所識,但是隨著1917年胡適回國,兩個人被迫分離。二人再度見面是十餘年後的1927年,當再相見時,他們已經分別10年,都已人到中年,頭上長出了白髮。在這十年里,胡適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結了婚,有了孩子,事業上達到巔峰,成為中國新文化運動的領導人,中國現代自由主義的先驅,還有了曹佩聲。曹是胡適在杭州養病時,結下的情緣,當時兩人愛得死去活來,胡適稱那段日子為「煙霞山月的神仙生活」。據說,胡適的《嘗試集》中後面的情詩大多為曹佩聲所作。

陳衡哲是庚子賠款的第一批女留學生,現代文學史上的第一個女作家,北京大學的第一個女教授。陳衡哲是一位歷史學家,文學不是她的本行,但胡適讚譽她「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充滿著文藝氣息」,她是新文學史上頗有貢獻的女作家。

胡適曾愛慕陳衡哲,他雖至死不承認,卻給自己的女兒取名叫「素斐」。素斐即Sophia,也即「莎菲」,正是陳衡哲的英文名和筆名。

徐志摩看出好友在杭州有了情人,便鼓勵胡適要「革命」,但是與曹珮聲相愛的胡適想要衝破禮教的束縛,卻又缺乏勇氣。因此胡適曾自我安慰:「情願不自由,也是自由了」。

胡適雖然是中國現代較早接觸西方文化的人,但他又深受中國傳統道德的影響,在面對自由的愛情和舊式的婚姻這個問題上,他始終表現出一種矛盾。

在煙霞洞與曹珮聲一起生活的時光讓胡適銘刻一生。胡適曾在1923年10月3日的日記中寫到:我這三個月中在月光之下過了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胡適日記》。

兩人同居時剛好是曹珮聲放暑假,但很快就到了開學的時候,曹珮聲又請了一個月的假,繼續陪伴胡適,此後胡適一直在南方逗留到1923年的12月中旬才回北京。

胡適從美國回安徽老家探親時,曾提出要見江冬秀一面。江家拗不過他,總算勉強答應了。那天胡適來江家,由江冬秀的哥哥江耘圃陪同前往閨房。胡適跨進繡閣,只見江冬秀已掩進床帳內,張目望去,隱隱約約,只有隔簾花影之感。舅母一步搶上,伸手要去撩床帳,胡適這時已開始感到歉疚,忙攔住,然後就退了出來。胡適未見到未婚妻,但是江冬秀卻見到了未來郎君,心中很是歡喜。回到家裡,大家問他見了新人沒有,胡適笑著說:「見了,很好。」

在胡適的朋友圈子裡,最有資格說「我的朋友胡適之」的要數朱經農和任鴻雋。借著哥哥和胡適的親密關係,朱毅農很自然地走到胡適的個人和家庭生活。1923年,從江冬秀給胡適寫家書中得知,有一段時間,朱毅農主動承擔家庭教師職責,教導胡適長子胡祖望,每天教他兩個小時的功課。

杭州西湖南山,有三處名洞,為水樂、石屋和煙霞,其中煙霞洞風景最佳,以朦朧中的煙霞為美,清修寺在煙霞洞的南邊,十分安靜,寺里的僧人仰慕胡適大名,便把大殿東邊的兩間小齋房出租給了胡適。在這裡胡適與曹珮聲開始了他們的同居生活。

隱外西樓已半春,綢繆未許有情人。

非關木石無恩意,為恐東廂潑醋瓶。

曹珮聲(曹誠英)是胡適三嫂同父異母的妹妹,以後是我國農學界第一位女教授。曹珮聲比胡適大約小10歲。二人第一次見面是在胡適與江冬秀的婚禮上。當時婚禮上的「小伴娘」曹珮聲就已經吸引了胡適的目光。曹佩聲喜歡種花草,胡適夫婦到北京後,常寫信給胡適,要他寄花籽給她,也不時作些小詩請胡適評閱,兩人通信往返,互有好感。

老病孤身難寄,

南遷北駐遲疑,

安排誰為決難題?

哥哥長病廢,

質仰死無知。

徒誇平生多友好,

算來終日痴迷。

於今除卻黨支持,

親朋休望靠,

音信且疏稀。

十三年沒有見面的相思,

於今完結,把一樁樁的傷心舊事,

從頭細說,

你莫說你對不住我,

我也不說對不住你——

且牢牢記取這十二月三十夜的中天明月!

美籍學者夏志清說:「任氏夫婦一直是胡適的至交,也是他事業上最親信的左右手,他對任太太是不存一絲羅曼蒂克的幻想的。但任、陳婚姻如此美滿,胡適自己家裡有個病中不准他看書、寫詩的老婆——相形之下,他免不了艷羨他們的幸福。他騙過江冬秀,給自己的女兒取名素斐(SOPHIA),雖不能說紀念他同陳衡哲那段舊情,至少也希望女兒長得像瓦莎學院優秀生莎菲一樣聰明好學,而一點也不像她生母那樣的庸俗。德剛道破胡適為愛女取名用心良苦這一點,實在令人心折。」

秋去冬來,離別的日子快到了,相見時難別亦難啊,天氣也漸漸轉涼,帶著一片凄涼之意,胡適在日記中寫到:睡醒時,殘月在天,正照著我頭上,時已三點了。這是在煙霞洞看月的末一次了……今當離別,月又來照我,自此一別,不知何日再繼續這三個月的煙霞洞山月的「神仙生活」了!枕上看月徐徐移過屋角去,不禁黯然神傷(《胡適日記》)

留美期間,胡適、陳衡哲、任鴻雋是三個好朋友。任鴻雋1919年與陳衡哲訂婚,1920年陳衡哲獲芝加哥大學碩士學位,受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邀請,回國擔任教授,和任鴻雋同在北大任教。1920年9月16日陳、任舉行結婚典禮,胡適做贊禮,蔡元培為證婚人。胡適戲贈他倆的賀聯是:「無後為大,著書最佳。」

胡適一直不喜母親為他選擇的髮妻江冬秀,他十八歲在上海求學時,母親讓他回家完婚,他以求學要緊為由回絕了。1916年1月,在美國的胡適偶患小恙,躺在床上,倍受著清冷的凄苦,忽然郵差送來了江冬秀的信,儘管全部「不滿八行字,全無要緊話」,卻也感動了胡適。

在胡適身邊,還有一位單戀胡適的女性,她就是胡適的好友朱經農的胞妹朱毅農。民國時期,朱經農曾任上海市教育局長、湖南省教育廳廳長。曾任中華民國國務總理的熊希齡夫人朱其慧,是朱經農和朱毅農的姑姑。

天氣不好的時候,兩人則在檐下同讀一卷書,胡適在日記中又曾這樣寫到:早晨與娟同看《續俠隱記》第二十二回《阿托士夜遇麗人》一段故事,我說這個故事可演一首記事詩……(《胡適日記》)

韋蓮司愛的炙熱,周質平的《胡適的情緣與晚境》中,有韋蓮司寫給胡適的情書,情書寫得讓人看了心驚肉跳:「沒想到,我會如此愛你……胡適……我崇拜你超過所有的男人……」「我整好了我們那個小得可憐的床……我想念你的身體,更想念你在此的點點滴滴。我中有你,這個我,渴望你中有我……」但事實上他們只有精神之戀,沒有肌膚之親。

再見時,曹珮聲已不是胡適印象中當年的小伴娘,而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學生,雖然離婚後獨居,卻依舊開朗,且又帶幾分傷感。汪靜之曾這樣形容過曹珮聲:「她不算漂亮,但很迷人。先是令我著迷,後又使胡適著迷,她就是屬於那不很漂亮,但有迷人魅力的女人!」

夏志清在《小論陳衡哲》一文中推測焚稿的自傳作者是陳女士陳衡哲。有人認為,這個焚燒自傳稿件的「女朋友」不是陳衡哲,陳衡哲沒有出現過「精神病態」,顯然是朱毅農。

韋蓮司甚至在知道胡適和曹佩聲的戀情的情況下,還答應胡適照顧去康乃爾大學深造的曹佩聲。1962年胡適去世後,韋蓮司竟和江冬秀成了朋友,整理胡適給她的書信,忙著為他成立出版基金。9年之後,空候一生的韋蓮司在一個小島上孤獨地死去,遺物里竟然完好無缺地保存了胡適的書信和稿件。

朱毅農寫好了自傳只給胡適一人看,也很符合她單戀胡適的心理特點和行為動機。還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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