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吳宓 學道

在美國留學十年間,吳宓對19世紀英國文學,尤其是浪漫詩人作品,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下過相當的功夫,寫下了不少此方面的著述。

1921年,吳宓獲得哈佛大學文學碩士學位,他是白壁德(Irving Babbitt)「新人文主義」的堅實擁躉。

1922年,時在東南大學任教的吳宓與梅光迪、柳詒徵一起創辦《學衡》雜誌,吳宓任總編輯。《學衡》的宗旨是:「論究學術,闡求真理,昌明國粹,融化新知。」1928年,《學衡》改為雙月刊,到1933年停刊,共出七十九期。《學衡》後期,基本上由吳宓一人負責。吳宓曾自稱:「謂『《學衡》雜誌竟成為宓個人之事業』者,亦非誣也。」《學衡》於新舊文化中取徑獨異,自成一派。

吳宓撰寫有《中國的新與舊》、《論新文化運動》等論文,采古典主義,抨擊新詩,主張維持中國文化遺產的應有價值。吳宓也以中國的白璧德自任。

吳宓回憶同梅光迪的談話:「梅君慷慨流涕,極言我中國文化之可寶貴,歷代聖賢、儒者思想之高深,中國舊禮俗、舊制度之優點,今彼胡適等所言所行之可痛恨。昔伍員自詡『我能覆楚』,申包胥曰:『我必復之』。我輩今者但當勉為中國文化之申包胥而已,云云。」這次談話,吳宓極受感動,引諸葛亮《出師表》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之句,表示其誓死捍衛傳統文化之決心。

吳宓反對白話文,他與胡適在一次宴會上相遇,胡適調侃道:「你們學衡派,有何新陰謀?」吳宓立即用文言文回敬:「欲殺胡適耳!」

一次吳宓上課時,談及文言文,一邊揮舞教鞭,一邊怒氣沖沖地說:「As long as Wu Mi lives,wenyanwen will never die!」(只要吳宓尚活一天,文言文決不會死亡!)

吳宓對新文化運動、五四運動很不以為然,他的日記中但凡提到新文化運動,便只有罵語,說新文學是「亂國文學」、「土匪文學」(1919年12月30日),說白話文學是「倒行逆施,貽毒召亂」(1920年2月12日),說「白話文學」、「易卜生」、「解放」是「牛鬼蛇神」、「糞穢瘡痂」。

1926年,吳宓回國後,到東南大學擔任外文系教授,講授西方文學和世界文學史等課程,並且常以希臘羅馬文化、基督教文化、印度佛學整理及中國儒家學說這四大傳統作比較印證。

吳宓是第一個向國內介紹「比較文學」概念的人,首開比較文學研究之先河,因此吳宓被視為研究中西比較文學的先驅者。

吳宓喜愛的中國詩人是杜甫、李商隱和吳梅村,西方詩人是拜倫、安諾德、羅塞蒂。

1936年,外語系學生紀雲秀的畢業論文翻譯了外國小說《痴情的愛》,吳宓為該文批語如下:「此劇中Christine以一貧女而戀愛一登徒子,自無幸果。劇中主角Christine痴於情,Mizi富虛榮心,Theodore與Fritz雖同為紈絝子弟,但Theodore較Fritz富於理智,態度冷靜。此劇場面緊張,趣味生動。譯筆甚能表達劇中之情態,對話流利。」吳宓的批語用毛筆小楷書寫,雋秀工整,鈐有朱文「吳宓」方印。這年外文系學生石淑宜的論文,翻譯了外國小說《但尼斯哈加蒂之妻》,吳宓亦用硃筆認真批閱,有眉批,也有夾批,字跡細密清秀,多就所感而批。

吳宓治學態度嚴謹認真,書寫多為正楷蠅頭小字,雋秀工整,上面常用硃筆密密圈點、修改。

吳宓記憶力驚人,許多文學史大事,甚至作家生卒年代他都脫口而出,毫無差錯。據說,吳宓不僅能用多種語言背誦許多西方文學名作,甚至整篇的莎士比亞的劇本都能全篇背誦。

吳宓常聽其他教授講課,態度認真。劉文典上課,吳宓坐在後排認真聽講。劉文典講到得意處便問吳宓:「雨僧兄以為何如?」吳宓恭敬起立而答:「高見甚是,高見甚是。」

1942年8月,國民政府教育部聘吳宓為英國文學部聘教授,同時獲得「部聘教授」殊榮的還有與吳宓一起並稱「哈佛三傑」的陳寅恪(歷史)、湯用彤(哲學)。後吳宓又被聘為教育部學術審議委員會審議委員。

在西南聯大外文系,吳宓主要講授世界文學史、歐洲文學史、古代希臘、羅馬文學史、新人文主義、文學與人生、翻譯課、中西詩之比較等課程。吳宓給研究生上課的課程有:雪萊研究、西方文學批評、比較文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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