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禮堂陳情

後面那個人記了下來,接著,門口那護院粗魯地朝她揮揮手:「進去吧,進去吧!」

她沒想到會如此順利,心裡倒打起鼓來。他們會不會又設了什麼陷阱?但又一想,林湧泉準是以為她和沈英傑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所以才敢這麼大張旗鼓地舉辦婚禮。再說擔心這個也已經晚了,因為她已經由大門走了進來。這時,她發現不斷有衣著華麗的賓客從她身邊經過,前方還有絲竹的樂聲,又見不少賓客朝一個方向涌去。她估摸著,林湧泉和他的新娘就在那禮堂里,便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

一進禮堂,果然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氣象。林湧泉一身紅衣,正在跟一個商賈說話,白簫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抽出銀簫,向他的後背打去。

勁風刮過,林湧泉立即轉身,擋了一掌,那一掌打在她的銀簫上,白簫只覺得猶如洪流襲來,她差點被彈出去,幸虧她及時聚氣丹田,體內的真氣如山脈一般將她撐住,方才穩穩落地。

林湧泉這才看清她,喝道:「原來是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你當年在無錫殺了我爹娘,我今日是向你討債來的!」白簫喝道。

她此言一出,禮堂里的賓客立即騷動起來。白簫隨意朝賓客里掃了一眼,發現有幾個她也認識,其中一個便是喜鵲庄的掌柜,還有一個竟然是前幾天來過家裡的新任知縣鄭大人,還有幾個,她也覺得有些面熟,好像在宿城見過。

這時,就聽林湧泉冷笑一聲道:「一派胡言!誰認識你爹娘?你不是徐士清的義女嗎?今日我大婚,你不來賀喜卻來鬧事,未免也太不將我玉龍山莊放在眼裡了吧!」說罷便伸出手,身後的一個護院丟了把劍給他。

「當年就是你偷偷爬進我家,殺了我爹娘,為了栽贓蓬萊派的皓月師叔,你還冒我爹的名義寫了張信箋放在我爹的衣服裡面,暗指我爹認出了跟蹤他的人是皓月師叔,因而被皓月殺害。其實,我爹根本不認識皓月,當年他在蓬萊時,玄凈太師祖故意沒讓他們見面!那張信箋是出自你之手!你就是殺死我爹娘的兇手!」

白簫說到這裡,忽聽到旁邊有人問了一句,她爹是誰啊,她大聲道,「我爹便是當年蘇州府的仵作白志遠。他也是蓬萊弟子,大家都叫他遠樵師叔,他是玄凈太師祖的師弟。」

「白志遠?」鄭大人似不敢相信,又上下打量她,「你是白志遠的女兒?」

白簫不知他為何如此問,心想,莫非你認識我爹?便道:「白志遠就是我爹,當年因他被人殺害,義父怕兇手找到我,便為我改名徐玉簫——」說到這裡,她又用銀簫指著林湧泉道,「你,你之所以要將我推入小長白山下,意欲將我殺死,就是因為你不知從哪裡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你怕我會認出你,所以你想殺人滅口!」

「簡直信口雌黃!」林湧泉冷冷地一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跑來搗亂,就是因為我休了你姨母!你氣不過!可是男人三妻四妾平常得很,不說別人,就說你的那位少莊主,不是也有兩個女人嗎?」

眾人聽到這句都笑了起來。

這句話戳到了白簫的痛處,她再一回頭,發現林清芬就站在離她不遠處。今天她打扮得猶如洛神再世,嫦娥下凡,一襲紫衣既華麗,又典雅。她還一改往日的做派,面帶微笑地看著她。那神情令白簫又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婆婆和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徐濱,她真想一拳將林清芬這張臉打扁。但她明白,向林清芬發難是沒有用的,解藥一定在林湧泉那裡。

這時又聽鄭縣令問:「你真是白志遠的女兒?」

白簫隨口道:「大人莫非認識我爹?」

沒想到,鄭大人大聲道:「是啊,我認識他!我就是蘇州人,當年我家有個鄰居被人冤枉殺了人,就是白仵作通過一根銀針救了他!

原來你真是白仵作的女兒,真是失敬,失敬!」說罷,竟朝她作了一個揖。

白簫眼下哪有工夫跟他客套,向林賊討到解藥,報義父和爹娘的大仇才是要緊,便隨意點頭還了個禮。這時,那鄭縣令又道:「莊主,我知道雲台山莊過去跟玉龍山莊有親戚關係,如今因為夫人被休,兩家就此不再往來,貴庄為此一直怨恨林莊主,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林莊主適才說得也對,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再說今天又是他的好日子,他既休了夫人,再娶也是應該。正所謂君子有成人之美,莊主,你可否看我個薄面,今天先回去,有什麼事等過了今日再說?」

白簫聽了他的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拒絕:「不行!我婆婆的命等不了,我爹娘的仇等不了!林湧泉,今日你跑不了!」

林湧泉聽見這句,臉色一變厲聲道:「徐玉簫!你少在這裡血口噴人,我幾時殺過你爹娘?你當時只有六歲,如何知道是我殺的你爹娘?」

「你若不是兇手,何以知道,我爹娘死的時候,我只有六歲?我幾時說過,我爹娘是什麼時候死的?」

林湧泉一時語塞。

白簫又道:「林湧泉,我爹娘的大仇,我可先擱一擱,你叫你女兒下毒害我婆婆,你先把解藥拿來!」

「胡扯!我幾時下毒害過她?你有何憑證?」林清芬忽而從一旁躥了出來,她的肚子已經很大,看上去好似快臨盆了,但她的神情卻一如往常。

白簫不甘示弱,大聲道:「你還想抵賴!那天你特意帶了禮品去看婆婆,你一走,她便病倒了!你是故意要下毒害她,好以此要挾徐濱!你當初誘捕我們,將我們推入陷阱,扔進雪山山谷,我不怪你,可婆婆從小將你當親生女兒看待,你怎麼下得了手?你就不怕遭報應嗎?你以為這樣你就能得逞了嗎?」

林清芬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她不由分說從身邊的一個護院腰間拔了一把刀便向白簫砍來。白簫避了兩下,輕輕一推,將她推到一邊。林清芬不甘心,仍想上前撕打,卻被林湧泉喝住:「你一個孕婦逞什麼能?快下去!」一句話提醒了她,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終於收起了刀,但她仍不忘咬牙切齒地對白簫說道:「她受罪全怪你!

要沒你這個掃把星,她早就名正言順地當奶奶了!」

此話一出,禮堂里再次議論紛紛,林湧泉更是惱羞成怒,朝女兒瞪了一眼。林清芬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正好有兩個丫頭來攙扶她,她只能低著頭,快步跟著丫環離開了禮堂。

此時,禮堂里已經一片混亂,連鄭縣令也有些疑惑了,他問林湧泉:

「林莊主,令愛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鄭大人,她可能是得了失心瘋,因她丈夫在新婚之夜突然暴斃,所以最近常犯病。」林湧泉對鄭縣令倒是很恭敬。然而,鄭大人對他的回答並不滿意,回頭問白簫:「莊主,你口口聲聲說林莊主殺了你爹娘,我倒想多問一句,他為什麼要殺你爹娘?」

「因為他知道我爹查出了真相!二十年前,林湧泉殺了臨沂的文鏢師。文鏢師是我義父的岳丈,為了查出兇手是誰,我義父特地從無錫將我爹請來,檢驗文鏢師的屍體。我爹驗屍之後,終於在十年前獲得指證兇手的重要證據。他寫信給義父,約他商談。想不到,這林賊早就覬覦我義父家的財產,在義父家埋伏了姦細,那姦細偷看了我爹給義父的信後,便立即通知了林賊。於是,這林賊趕在我義父之前來到我家,殺了我爹娘。現下,這姦細被我關在一個安全的地方,若要上公堂,我隨時可以將他帶來,林湧泉,你可敢跟他當面對質?」白簫義正詞嚴,本以為林湧泉會被他問住,誰知林湧泉卻是一笑。

「一個貪財下人的話豈可相信?只要給他些錢,還不是你要他說什麼,他就說什麼?誰不知道你們雲台山莊是宿城首富,要收買個下人,還不是易如反掌?別以為我不知道,自我休了文蘭之後,你們便懷恨在心,意欲置我於死地!」

眾人連連點頭,都覺得他說得頗有道理,白簫更是被他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倒是那鄭縣令出面打了圓場:「雲台山莊在宿城一向口碑甚好,當年的徐老莊主是有名的大善人,徐莊主的為人,我也素有耳聞。我相信不管是徐老莊主,還是現在的徐莊主都不會做這種栽贓誣陷的事。」他一言既出,眾人又紛紛點頭,覺得有理,白簫也禁不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這時,又聽他問道:「徐莊主,你說林莊主二十年前殺了臨沂的文鏢師,可有證據?再則,文鏢師既是你義父的岳丈,那應該也是林莊主的岳丈,他為何要殺自己的岳丈?」

白簫朝林湧泉望去,兩人對視著,隔了一會兒,白簫才道:「我聽我義父說過,當年他們玉龍山莊很窮,老莊主好賭,家產幾乎全被他輸光了,玉龍山莊是靠我義父的資助,才重新立起來的……而我又聽我婆婆說,她爹文鏢師為人頗為吝嗇,所以總希望將女兒嫁給富貴人家,以他當時的境況,文鏢師不會將女兒嫁給他的。我想……」白簫猶豫了一下,接下去說的一切,她自己也是猜測的,「我想,他就是因為當不了文鏢師的女婿才殺了他的。他早與文蘭姨媽有了私情,文蘭姨媽一定也告訴過他,文鏢師想將她嫁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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