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簫和沈英傑剛回宿城,便聽到兩個消息:其一,林湧泉的婚禮正在舉行;其二,徐濱的母親得了重病。白簫一聽婆婆病了,心裡焦急,便想馬上回去探望,可一想到會遇到徐濱,怕到時候彼此尷尬,又不免躊躇不前,拿不定主意。
沈英傑也知她的心結,便道:「丫頭,你先別急,咱們先把鴻飛那小子約出來問問。」
白簫連忙點頭同意。於是,沈英傑使了客棧的小廝跑了一趟雲台山莊。沒多久,展鴻飛便快馬趕了過來,進了客房,一見兩人,他頓時喜出望外。
「小師妹,太師父!你們終於回來了!咱們趕緊回山莊吧,大家都等著你們呢。」展鴻飛說著就要開門。
沈英傑立即把門關上道:「先別忙,鴻飛,你先說說,你師娘到底是怎麼了?」
「喜鵲庄的掌柜說,我婆婆已經兩天水米不進了,她到底是得了什麼病?郎中怎麼說?」白簫也問。
展鴻飛的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早讓郎中看過了,說是得了急病,其實是中了劇毒。而且郎中說,她的毒非比尋常,估計是由多種毒物研製而成,如非獨門解藥,恐難痊癒。」
誰會對我婆婆下毒?難道是林湧泉?白簫心裡問。
「你可知是誰下的毒?」沈英傑也問。
展鴻飛眉頭一皺,恨恨道:「師娘是前日晚上突然發病的。我聽莊裡的人說,那天林清芬帶著禮物去見過師娘,也是我疏忽了,那幾天我一直在找你們,無暇照顧師娘……」
「林清芬?她為何要毒害師娘!」白簫當即叫了起來。
沈英傑道:「不用猜了,她一定有獨門解藥,她是想用這方法來要挾徐濱!這妖女果真是林湧泉的女兒!」
白簫只覺得背脊發冷,真沒想到林清芬會如此心狠手辣。婆婆從小將她視同己出,寵溺有加,何況她還是徐濱的母親!
就聽沈英傑問道:「那徐濱這小子現在準備怎麼做?」
「他自然不肯去求她,現在正在想辦法四處給師娘找葯。可是他找了兩天了,仍未找到良方,現在已經派人去南邊找解毒高手了,也不知能不能找到解藥。我只怕師娘耽擱不起……」說完這句,展鴻飛嘆了口氣。
「那我還給他的七彩鳳凰珠呢?」白簫忽道,她記得徐濱當初送給她時,曾說它能解百毒,當日她中計被俘時,也嘗試過,感覺它確有解毒功效。
「你說的是那條項鏈嗎?這幾天二師弟也一直在找。」
「找?」白簫聽不懂了。
展鴻飛看了她一眼,道:「你走後,他便一直在屋裡喝悶酒。有一次喝醉了,便將那條項鏈從窗子里扔了出去,後來就找不到了。」
白簫聽到這裡,心裡又酸楚又生氣。他傷心欲絕,借酒消愁,她能理解,也覺欣慰,至少這證明他是真的喜歡她。可是再怎麼傷心也不該將他們的定情之物扔出窗外啊!難道他真的不想和好了嗎?
「小師妹,你說的那條項鏈跟師娘的病有什麼關係?難道它能解毒?」她聽到展鴻飛在問。
「據說它能解百毒,如果能找到它,也許婆婆就有救了。」她道。
展鴻飛大喜。
「是嗎?可恨這二師弟,竟不告訴我們那條項鏈有何用處,他也不讓別人幫忙找!這下我可不管了,我一回去馬上命人去搜,我就不信找不到它!」說完又勸沈英傑和白簫,「太師父、小師妹,你們還是跟我一起回去吧。如今二師弟整日恍恍惚惚的,幹什麼都不能指望他,莊裡又接二連三地出事,你們來了也好主持大局。」
白簫本來是不想回山莊的,可是現在婆婆情況危急,徐濱又不中用,她覺得自己若仍躲在外面避而不見,就有點說不過去,於是便點頭同意。
沈英傑也說:「回去就回去!我混在外面多日,老婆子該想死我了。
也不知道她怎樣。」
展鴻飛笑道:「太師父,您放心,老婆婆很剛強,一切都好。她還對我說,膽是嚇大的,力是壓大的,讓我多擔當呢!」
白簫回雲台山莊後,先去婆婆的房間探視了一番,婆婆果然昏迷不醒。在她床邊,荷萍和百合兩人正輪流服侍,一個替她擦汗,一個替她搖扇。兩人見到白簫,都滿臉喜色,待要行禮,白簫忙攔住了。
「婆婆可好些了?白簫問。
荷萍搖頭,輕聲道:「才剛醒了,又吐了,將先前吃的葯都吐了出來。」
「怎麼流那麼多汗?」
「郎中說,那也是毒藥鬧的。」
百合還想再說什麼,白簫趕緊阻止。她把兩人拉到外屋,又小聲叮囑了幾句,才匆匆離開婆婆的屋子,來到院中。
這時,雲台山莊的各個屋裡已經點起了燈,幾十個壯丁、護院各人手裡提了個燈籠,開始在山莊的各個角落翻查尋找,白簫也不甘落後,立即加入了搜尋者的行列。她跟展鴻飛兩人著力尋找的是項鏈最有可能掉落的地方——新房外圍的那片樹叢。
「當時二師弟就是從那扇窗把項鏈扔出來的,我覺得,它最有可能掉在這裡。」展鴻飛道。
白簫朝那扇窗望去,裡面黑漆漆的,也不知他在不在裡面,要是在,也不知他現在在幹什麼,會不會還在喝酒?這麼一想,心裡又是一恍惚,她忙把持住自己,對展鴻飛說:「那我們趕緊找找。不過我想他應該早到這裡來找過了吧?」
「我是見他在這裡翻來翻去,可是他整天喝得醉醺醺的,也不知眼神管不管用……別管了,我們先找了再說。」展鴻飛遞給她一隻燈籠。
白簫默默無語,心裡暗暗埋怨徐濱在這時如此消沉實在不應該。
她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拿著一根樹枝,一邊走,一邊用樹枝撥開半人高的雜草。忽然,她覺得自己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心頭一興奮,低頭一看,卻原來是只癩蛤蟆。她失望之餘,趕緊將腳挪開,那隻蛤蟆「呼」的一下跳開了。
這時,就聽展鴻飛在前面叫:「小師妹,你過來看看。」
她連忙奔了過去。
「看,那是什麼?」
她低頭一看,那的確是一顆珠子,可她一看便知不是她要找的,那是一顆損壞的算盤珠。她不得不再次向展鴻飛描述七彩鳳凰珠的外形,「它是白色的,每顆珠子都是圓圓的,但都不一樣,有的大,有的小,看上去像雞蛋,又有點像珍珠……」
她說了半天,展鴻飛也想像不出那是個什麼樣,笑道:「好吧,我還是再找找吧。不過,小師妹,這裡雖冷僻,也不是沒人走,我擔心的是,有人不小心踩在那上面把它踩壞了。」
還會有這種情況?
「誰會從這裡走?」白簫奇道。
「你別看這裡荒煙蔓草,可是你別忘記,新房後面就是雲台山,當初師父把你們的新房安排在這裡,許是為了你們練功方便,可這也給賊人有了可乘之機。當初二師弟隨那假徐慶離開新房後,之所以可以轉眼消失,賊人當初走的應該就是後面的山路。還有,若是有人在山莊里幹了什麼事,想逃出去的話,也會走這條路。如果他慌不擇路,就有可能會踩到那串珠子……」
他說到這裡,白簫暗叫不好,要是那珠子被賊人撿走怎麼辦?
那就怪不得徐濱找了兩天也沒找到了。醉眼又不是瞎眼,他又不是七八十歲的老頭,那珠子還是白色的,掉在泥地里應該再明顯不過。
他怎麼會看不見?
展鴻飛看出了她的擔心,說道:「你先別急,咱們先找了再說。」
「哦。」可她已經有點灰心了。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她跟展鴻飛和三個壯丁將新房對面的這片樹叢里里外外翻了三遍,結果,正如她所料,一無所獲。
當她和展鴻飛回到大廳時,兩人都已經精疲力竭。
「怎麼辦,大師兄?」她問展鴻飛。
展鴻飛也是面色凝重。
「看來,如今要救師娘,只有……」他皺著眉朝白簫看過來,沒有說下去。
白簫知道他要說什麼,她垂下了頭,半晌才道:「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去求林清芬吧……婆婆的命要緊。」
展鴻飛看看她,想說句安慰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白簫也不想聽什麼安慰話,她知道那沒用。想到這裡,她又覺得一片茫然。她該怎麼辦?如果林清芬進門,她是一定不會留在雲台山莊的,可是她能去哪兒?
忽聽展鴻飛在身後叫她:「小師妹,你腳底下是什麼?」
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大廳外面。
「你說什麼?」她困惑地回頭看著展鴻飛。
「你的鞋底!看看你的鞋底!」
她抬起自己的腳,卻見腳底粘著一小塊白色的東西。
展鴻飛大失所望:「我還以為是七彩鳳凰珠被你自己踩碎了呢。」
這的確不是七彩鳳凰珠,而是鳥屎。
驀然,她想起一件事。
「大師兄,那樹叢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