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皓月之爭

白簫經過走廊時,正好遇到展鴻飛。

「哼!又走漏風聲,來討人了。」展鴻飛道。

「給不給?」

「好不容易抓到她,自然是不給。」

白簫想到皓月剛才提到陳掌柜的眼睛時那得意惡毒的神情,就不由義憤填膺,重重點頭道:「這回決不讓她回家!大不了跟他們拼了!」

兩人又商議了一番才走到大廳。

玉龍山莊的總管趙中見到二人立即滿臉堆笑,作揖問好不算,還命從人獻上各色高檔禮品,並說明那絲綢面料是從蘇州府特地買來的,送給徐莊主制新裝,那馬鞍、馬鐙、馬褡子都是送給展莊主用的,全是簇新的麂皮縫的,還有幾壇汾酒給貴莊上下兄弟解渴,務請笑納。

展鴻飛笑著還禮道:「趙總管,如此多禮,卻為何來?」

白簫見展鴻飛應對比她老練多了,也就樂得在一邊觀瞻。

趙中低聲下氣道:「展莊主、徐莊主,敝庄的沈皓月夫人不知為何誤入寶莊,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我們林莊主為此夜不安枕,已經病倒,只得命我來登門賠話,以前種種得罪之處,萬望看在同道同鄉分上,原諒則個。想貴庄徐、展二位莊主,都是俠名四播的忠良之士,定會顧及江湖道義,高抬貴手,容我接回夫人。」

展鴻飛劍眉緊鎖,大惑不解道:「趙總管,你愈說我愈糊塗了。

深更半夜,夫人為何要離家出走,竟至於誤入敝庄?難不成是林莊主指責我們前來貴庄,劫持了夫人不成?」說罷臉色越發難看。

趙中玉再度賠笑道:「誤會!誤會!真是天大的誤會!展莊主,林莊主決無指責之意。」他假意咳了幾下,說道:「我們得到消息,今晚夫人在山莊閑步,大約身子有些欠安,想出門透透氣,不想半路暈倒,被路過的人救走,據說救她的人背著她到了貴庄。貴庄徐莊主不計前嫌,親自施救,實是義薄雲天,敝莊上下聽了都感激萬分,為略表謝意,林莊主特命我帶了些薄禮上門。夫人在貴庄養病,給貴庄添了許多麻煩,林莊主不勝愧疚,所以再三拜上徐、展二位莊主,讓在下帶她回庄。

不知二位莊主能否行個方便?」說畢又施一禮,眼睛卻定定地盯著展鴻飛。

展鴻飛臉上陰晴不明,趙中等了許久不見回覆,便又道:「還請展莊主、徐莊主高抬貴手,放回敝庄夫人。」

「趙總管,本來將夫人由你帶回是理所應當,但夫人那日與徐莊主激戰時,本縣的縣太爺姚大人不幸被殺,如今夫人乃重要嫌犯,鄭大人明日即會將她帶回縣衙問話。若我們將夫人還給貴庄,有個什麼閃失,鄭大人那邊我們可怎麼交代啊?」

這一下趙中頓時啞口無言。

他囁嚅了許久才道:「那……那我還是回去稟明莊主,讓他定奪吧……薄禮還務請收下。在下告辭了。」趙中說著便急匆匆離開。

兩人正待商議下一步該怎麼做時,徐永又來通報。

「徐莊主、展莊主,蓬萊派沈皓清求見。」

她?白簫首先皺了一下眉,還沒開口,展鴻飛已道:「快有請。」

沒多久,沈皓清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白簫想到徐濱可能在她手裡,也不敢怠慢,連忙上前行禮:「晚輩徐玉簫,拜見前輩。」

沈皓清微微一笑,突然一躬到地,口中念道:「參見掌門。」

這一下倒把白簫搞得有點不知所措,連忙上前攙扶。

沈皓清不從,口中唯唯道:「在下之前多有得罪,還請掌門恕罪。」

白簫硬是拉她,她才勉強站起,立定後,長嘆一聲道:「其實尊師士清先生我早有耳聞,也一向對他頗為敬仰,聽說他兩年前英年早逝,貧道不勝痛惜。只因天各一方,無緣到尊師靈前參拜,抱憾至今。今日機緣湊巧,正好了此夙願,頗感慰藉。待會有勞展莊主引路到靈堂,讓貧道給徐老莊主上香焚紙。」

展鴻飛聽到提及師父名諱,立即答禮。

白簫心想,這沈皓清明明是尋妹而來,卻說了這許多套近乎的話,真是個扎手人物。當下也不慌不忙地答道:「道長有心了,晚輩感激萬分。」

沈皓清又道:「掌門年紀輕輕,就得青木師弟真傳,實乃幸事。

不知掌門可知青木師弟的下落?」

她居然不是來找她妹子的!白簫心頭一震,隨即就想通了。她原來找皓月就是為了通過皓月找到青木,現在既然知道她是青木的傳人,自然也就用不著皓月了。所謂姐妹,真是情比紙薄,白簫想到此,便對沈皓清心生厭惡,態度也比之前冷淡許多。

「青木掌門乃閑雲野鶴,我怎知道他在哪裡?」白簫道。

「那你是在何地得他親傳的?」沈皓清又問。

「乃路上偶遇。前輩,青木掌門若想一敘同門之誼,他自會來見你,如果他不想,別人想找也找不到他。晚輩實在不知道他在哪裡。夜深了,前輩還是請回吧!」

沈皓清聽到這句,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展鴻飛本想打個圓場,這時,荷萍奔了進來:「莊主,莊主。請快去看看文夫人,她好像病了!」

白簫早就不想再跟這老道姑說話了,想來她今日到此無非就是想要打聽青木掌門的下落,找到青木也無非是想弄到碗上的功夫罷了!

如此追名逐利之徒,怨不得他們的師父當年要在碗上刻下害人的功夫,讓他們去搶了。青木掌門宅心仁厚,不忍他們上當,故而將木碗藏匿,想不到卻遭多番追殺。如今二十年過去了,糾纏仍未停歇。早知如此,還不如趁早把那碗給了他們,讓他們自作自受去得了!

再看荷萍驚慌失措的樣子,也不知文蘭姨媽出了什麼事。

於是她朝沈皓清作了一個揖,說了一句「前輩恕罪,莊子里有事,我要先告退了」。不等沈皓清回過神來,便跟著荷萍疾步而去。

沈皓清受了冷遇,心裡尋思,徐玉簫不肯說,也不能用強,那小妮子得青木真傳,武功了得。再說,她身邊還有個幫手,一旦動手,恐難自保;即使取勝,她也未必肯說出青木的下落。

這時,展鴻飛笑著奉上一杯茶,賠笑道:「敝莊主說話衝撞師太,晚輩代她賠個不是,請前輩大人不計小人過。」

沈皓清心想,這個展鴻飛說話較有輕重,人也隨和,不如試著跟他談談斤兩,於是放緩語氣道:「展莊主,你評個理。我跟青木師弟乃同門師姐弟,往日一向交情甚好,掌門故意向我隱瞞青木師弟的行蹤,可說得過去?」

展鴻飛笑道:「其實莊主倒是想說,只不過,青木師父當日交代不可泄露行藏,所以,這事實是頗為難辦,除非……」

沈皓清聽出他話裡有話,忙問:「除非什麼?」

「道長可知去年雲台山莊發生的事?」

沈皓清心裡咯噔一下,暫且不語,等他說下去。

「我二師弟,也就是莊主的夫君,本庄的少莊主,於新婚之夜被人劫走,莊主為此一直鬱鬱不樂,數月來多方尋找一直不得其蹤。前輩在江湖上威名素著,根基深厚,交往頗廣,若能費心打探一下消息,那於我們雲台山莊便是天高地厚之恩了。到時候,莊主也必然會投桃報李,知無不言。」說罷,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她。

沈皓清原本就有此意,當下假裝猶豫片刻後,說道:「展莊主的意思我明白了,說起那位徐公子,在下確實知道他的下落,只盼莊主到時候不要食言。」

展鴻飛聽得這兩句,心中一顫,急忙問道:「道長果真知道我二師弟的下落?」

沈皓清沉吟片刻,正欲回答,卻聽後堂傳來一陣女人的哭聲。

「你!一定是你害死我妹妹的!」一個罵道。

「哼!是她自己毒死了自己!咎由自取!」另一個回敬道。

沈皓清和展鴻飛聽到這一來一去,兩人同時一呆。

「我妹子在你們這兒?」她驚道。

展鴻飛還未回答,沈皓清已經飛身衝進了內堂。

內堂里果真一片混亂。

展鴻飛看見皓月坐在床上,一臉得意外加頤指氣使的神情,文蕙離她不遠,正一邊抹眼淚,一邊指著她怒罵,荷萍和百合則立在文蕙的兩邊,拚命勸慰著她。在皓月床旁邊的地上圍著兩個人,一個是白簫,另一個則是沈英傑。他們的腳邊躺著一人,再一看,竟是臉如死灰的文蘭夫人。展鴻飛一看便知,她已經死了,當下驚疑萬分。

眾人正在吵鬧,沈皓清卻上前一把抓住了妹妹的胳膊。

「死丫頭,你在這兒正好!跟我回去!」說罷,就要拉她走。

皓月已經被點了穴,不能抵抗,但她死活不肯走,一邊朝後躲,一邊尖叫:「滾開!誰要跟你走!你滾開!」

文蕙上前拉住了皓月的另一條胳膊,「想走?做夢!你害死我妹妹,還她的命來!你這蛇蠍女人!你搶走了她的老公不算,還要奪她的命!」一邊還回頭朝荷萍和百合兩人嚷,「你們傻站著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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