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定下婚約

時光如梭,轉眼又過去了十年。

徐濱二十歲了,幾個師兄弟也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這一年,徐家夫婦開始考慮徐濱的婚事。按夫人文蕙之意,徐濱二十,清芬十八,年齡相當;清芬有絕代之容,徐濱秉英俊之貌,容貌相當;再說,一個是林莊主的千金,一個是徐莊主的公子,門第相當;既是姨表兄妹,又是同門兄妹,更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真是最般配的一對兒了。

文蕙多次在丈夫跟前提及,要徐士清往林府求親,見丈夫總是不置可否,有一天她便直截了當地把話說開了:「選清芬做媳婦的事,你該上上心了。耽誤了,怕會被別人家娶了去,那時可要後悔莫及了。

前兩天我到妹妹家去,談起了這事。」

徐士清聽了有些不悅:「你怎不經我同意,就跟你妹說了這樣的大事。那你怎麼說?她又怎麼說?」

「看你急的,」文蕙笑道,「我也不過是探探口風,說濱兒大了,要考慮擇配的事了;你們清芬也年已及笄,對她的婚事可曾琢磨過?

原來我妹妹和妹夫早就相中了濱兒,因此回掉了許多求親的人家。只要我們一開口,這小兩口的事就成了!」

對於徐濱的婚事,徐士清心裡早有打算,如今聽文蕙自作主張,不由大怒,大聲道:「成什麼成!一派胡言,愚不可及!從今後,這事不准你再提一個字!」

說畢,拂袖而出。

這天晚上,徐士清便打定了一個主意。

幾天後是端午佳節。雲台山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忙開了。當地近海,年輕人賽龍舟,女孩子做香囊,僕婦們包粽子、插艾蓬、掛菖蒲,小孩子們額上用雄黃畫著個「王」字,好不熱鬧。

徐莊主對三閭大夫屈原甚為敬重,命家人掛出他的畫像。他與夫人及弟子祭拜後命人拿出早已煮好的粽子,一一賞給弟子和家人,待嘗了粽子後,又遵古俗,拿出五把扇子贈給弟子。古時端午向來有贈扇風尚,原因無非是從端午起,天氣逐漸炎熱,要用上扇子驅暑了。

徐士清給男弟子都是一柄有字有畫的摺扇,給女弟子的則是團扇。

每逢節慶之日,林清芬必被父母接回玉龍山莊團聚,所以,她的團扇便要等她回來才給。

在贈給弟子們的扇子上,徐士清總會在它的正面寫一兩個勵志的字。

徐濱恭恭敬敬接過父親的贈扇,急忙要看父親的贈言。他知道乃父從小學過儒家經典,字也寫得遒勁有力,他每年看了扇上的贈言後,便精神振奮,找到了自己做人習武的方向。這時,幾個還沒領到贈扇的師兄弟也都湊過來看。徐濱展開摺扇,正面卻是一個大大的「喜」字,並非往年的「勤」、「學」、「思」等字。這可把他弄得一頭霧水。

幾個師兄弟也都喃喃地念著這個「喜」字,摸不著頭腦,唯有謝劍雲最機靈,他叫道:「我知道了,師父的意思是指二師兄要有喜事了!」

展鴻飛、白簫聽了,都覺得頗有道理,但都猜不出是什麼「喜」事。

突然,謝劍雲的臉色陰沉下來,他輕道:「不知林師妹那把扇上寫著什麼字。」

這時,徐士清又喚弟子們來領扇。展鴻飛的扇面上寫了個「靈」字。

他立即跪下,感謝師父的教誨,徐氏夫婦含笑點頭,並嘉許他懂事。

謝劍雲的扇面上是個「沉」字,他也拜謝了師父的贈言。

最後是白簫領扇。這是把精巧的團扇,扇面上赫然也寫著個「喜」字!反面還有兩行小字: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因她得的是團扇,故不必打開,亦能看到所贈之字。她一看,一張俏臉立時騰地紅了。因為這兩行詩句,她從《詩經》上讀過。原來徐士清不光教給弟子武藝,還請西賓教授他們詩詞文章,所以他的弟子都略通文墨。白簫雖記性一般,但因喜歡詩詞,故而那些妙文佳篇早就爛熟於胸。她看到那個「喜」字後,慌忙想藏起團扇,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就聽謝劍雲喜道:「小師妹得的字與二師兄一模一樣,這可太好了!」說完便嬉皮笑臉地向徐濱眨眼睛。

這時就聽徐士清笑道:「劍雲,你總是最伶俐的了!」見白簫躲在角落裡,忙喚道:「簫兒出來,到我跟前來!」

白簫一向最聽徐士清的話,眼前雖不知所措,也很害羞,但還是連忙走到他面前,跪下道:「義父有何教誨?」

文蕙摸不著頭腦:「好端端的為什麼又叫簫兒過來叩頭?也該讓徒兒們上席坐了。」

徐士清笑道:「我自然有事喚她。濱兒,你也過來!」

徐濱聽到謝劍雲的取笑,心裡喜悅,臉上則尷尬至極,特別是叫他跟白簫一起站在父親身前,更覺無地自容,只一味地低頭不語。

文蕙見徐士清的做派,心覺不妙,忙道:「濱兒、簫兒,快去入席,你爹要教訓徒弟也不該在這時候。」

兩人如逢大赦,方要退下;只見徐士清撩起袍袖一揮,內力隨之掀得兩人「啪」的一聲跪在身前。文蕙大驚,徐士清已搶先笑道:「濱兒、簫兒,聽好了,眾人也聽好了,趁這端午佳節,我要宣布一件喜事!

我代我兒徐濱向我的義女玉簫求親。簫兒,你可願做我的兒媳?」

此話一出,眾人無不吃驚。接著,陳南城父子為首的管家、執事、武師們忙向徐氏夫婦賀喜。陳南城笑道:「恭喜莊主和夫人,恭喜少莊主和玉簫姑娘。我們就等著喝喜酒了!」

陳南城正在湊趣,忽覺文蕙不僅臉色難看,連手也發起抖來,只聽她粗聲對徐士清道:「你……你怎麼不跟我商議一下?這門親事我……我……」說到這裡卻說不下去了,只是氣惱地瞪著丈夫。

徐士清卻裝作沒聽見,兀自笑道:「這親事就這麼定了!今兒是端午,我定於八月十五中秋團圓夜與你們完婚!」說罷,哈哈一笑,袍袖又一揮,兩人這才站起來。白簫一站定,便紅著臉飛跑出大廳,徐濱不好意思退出,只得叩頭低聲道:「多謝爹娘。」

當晚席間,徐士清滿面春風,文蕙則怒氣沖沖。待席散回到房中後,她再也忍不住了,大聲責問道:「你怎不經我同意,就聘玉簫為媳,難道兒子是你一個人的嗎?」

徐士清笑道:「兒子自然是咱們兩個人的。」

「那好。明日就當眾收回剛才的話,說是你喝多了,然後聘清芬為媳。」

徐士清肅容道:「誰都知道我昨晚清醒得很。我們是俠義道中人,最講誠信,難道在眾人面前許婚這種事也可失信嗎?」

「反正我只認清芬是兒媳,無論是相貌、才智還是家世,玉簫怎比得上清芬?你若一意孤行,我就不參加婚禮!」說罷,她站起身來,滿屋子遊走。

徐士清跟上她,雙手按著她坐下,誠懇地道:「夫人,我知你心中有氣。今晚之事,我事先沒跟你商量,的確是我不好。但我這樣做,是有苦衷的。你認定了一個林清芬,我若說要娶玉簫,你一定不允,所以我只好先斬後奏了。」他看到夫人要插嘴,忙又道:「你先聽我仔細說。我們只有一個兒子,你視若至寶,我也一樣珍愛,難道我會把兒子的終身大事當成兒戲嗎?夫人啊,你只知親上加親,只知清芬是你外甥女,卻不看她整天塗脂抹粉、披金戴銀,練功是毫不上心;咱們是習武人家,我師父創立的雷震派要壯大,怎能娶個這般嬌氣的媳婦?她哪比得上玉簫刻苦勤勉、安貧樂道?」

文蕙想要分辯,被丈夫的眼色阻止了。

「而且,據我觀察,我們濱兒並不喜歡她,對簫兒倒很愛護,這點我決不會看錯。我看你的外甥女跟謝劍雲倒挺投緣,不信你自己睜大眼看看。」看夫人似有所悟,徐士清繼續說,「夫人,還有一點,也是我要告訴你的,近日你妹夫的口碑不太好,我今兒聽說北街的張伯的當鋪倒了,盤給了林湧泉。你想想,他從一間店鋪沒有,到現在將北街的大部分店鋪盡收在自己名下,用了多長時間?也不過兩三年的工夫,北街那些人都在傳他錢財來路不明。你看他近年來家業發得那麼快,不是大有可疑嗎?你經常到他家去,難道看不出端倪?所以,濱兒不結這個親,反倒叫人放心。你說呢?」

文蕙聽了這一篇道理,雖說心有不服,但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況且她一向是依從丈夫的,現下又見他如此和顏悅色地解勸,焉能不聽?再說婚事已當眾宣布,確實是覆水難收了,莫非兒子跟外甥女真的沒有緣分?想到此,她也只得慢慢地點了點頭。

徐士清道:「我們要辦得風光些,廣發禮帖,邀請各大門派頭面人物來我雲台山莊觀禮。我這樣大張旗鼓,到時候,說不定我師父知道了,也會駕臨山莊,這樣便可慰我日夜思念之苦。」說到這裡,他不由面帶微笑。

「你恩師來了,自然極好,我卻有一事很為難。你說這事我怎麼向妹妹、妹夫去講呢?你可知道,他們夫婦其實早已把濱兒視做女婿了。」文蕙道。

徐士清埋怨道:「都是你多嘴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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