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茉莉花香

徐士清命令眾護院們嚴加守護山莊的兩個出口,一旦發現夏幽蓮姐弟的蹤跡,立刻將其抓回。側院在山莊的中心位置,離山莊的兩個出口均路途遙遠,夏幽蓮的弟弟夏目又有病在身,那夏幽蓮雖得她父親的傳授,能耍幾下子,但她畢竟沒真正練過功夫,憑她那單薄的身子,想背著弟弟飛檐走壁,在短時間內逃出莊園,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徐士清相信,儘管他下命令的時候,是有點晚了,但這對姐弟應該尚未離開山莊。

過了半個時辰,徐慶來報,兩處門口的護衛都已安排妥當。

徐士清琢磨,夏幽蓮走出側院後,一定是繞過側院前面的一小片林子,朝後門去了。那裡離後門相對近一些,其間還隔著一座小山和一片湖。那座山有三十多米高,山上有個極小的山洞。那洞雖又窄又潮濕,下雨天還容易積水,但它倒是個不錯的藏身之處,因為這洞隱藏在幾棵樹後面,洞口又被樹枝掩蓋,一旦躲進去,旁人便極難發現。

若不是小時候徐士清曾在這洞中跟師父玩過捉迷藏,他也不知道這山上還有這麼一個小山洞。他估摸著,那夏幽蓮極有可能躲在這洞中,挨到天黑,隨後游過那片湖,經湖邊的一堵頹牆翻出山莊。那堵頹牆是上個月雷雨之後坍塌的,目前仍在修繕,平日那裡都是幹活的民工,但今天,早晨還陽光普照,下午竟下起大雨來,這時候,那些民工想必都已經回各自的工棚休息了……

徐士清想來想去,這是夏幽蓮最有可能逃出山莊的路線。

「帶幾個人去湖邊守著,再找幾個人去搜搜那座山。」他對徐慶說,「我記得山上有個山洞,正好可以藏人。」

「對啊,還是莊主記性好!那山洞我也記得……不過……」徐慶似乎欲言又止。

徐士清道:「你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那我就說了,莊主,您可別怪我多嘴。我看夏幽蓮也未必就是下毒的人。她若知道那飯糰有毒,她怎會拿給徐永?這鳥一死,不就一下都泄露了嗎?您說,有那麼傻的人嗎?」

徐慶說的不是沒道理,徐士清也不是沒想過,可他實在忘不了歡哥最後說過的那句話。況且,夏幽蓮在出事後便帶著弟弟逃跑了,這不等於不打自招?既是清白的,何不出來當面對質?

「你可記得,下午那鳥在這院子里飛的時候,說過什麼?」徐士清道。

徐慶抓抓頭道:「這鳥好像是嘀嘀咕咕說了幾句人話,可我沒聽清,就記得它好像叫了一聲爹,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

「你沒聽錯。它說的是——爹,我來了。」

徐慶一愣。

「那您的意思是……」

「鸚鵡學舌。」

「莊主,您是說,它是跟夏幽蓮學的?」徐慶驚道。

「你也知道夫人,到哪兒都喜歡帶著這隻鳥,也不知這鳥在什麼時候聽見了這句話,就記住了。」

「可是,可是……」徐慶煩惱地猛抓腦袋,「莊主,這裡人人都有爹啊,誰都可能說這話啊。您咋那麼肯定這鳥就是跟夏幽蓮學的呢?」

「所以要把她抓回來,問個清楚——你說她是清白的,她為什麼要跑?」徐士清板著臉問道。

徐慶不說話了。

「你快去辦事,先把她找到再說。」徐士清道。

徐慶領命離去。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他又回來了。

「莊主,莊主!」這回他敲門敲得又急又重。

徐士清想,莫非是已經找到夏幽蓮了?他連忙上前打開了門,卻見徐慶氣喘吁吁站在門口,滿頭大汗,身上的衣服都濕了,也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

「你可是找到了夏幽蓮?」徐士清劈頭就問。

徐慶連連搖頭,卻不說話。

「到底何事?」徐士清急問。

「莊主,夏壽雲回來了!這會兒就在外堂等著。」

什麼?徐士清大驚。這夏壽雲早不來,晚不來,怎會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來?之前十年他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的?不用問,他定是已經知道女兒乾的事敗露了,整個山莊都在搜索她,所以特來相救。

徐士清披了外衣,順手將佩劍別在腰上,隨徐慶一起走出了書齋。

「他可是一個人?」路上,徐士清問徐慶。

「是一個人。」

「他看上去如何?」徐士清想,若他真是來尋仇滋事,以徐慶這察言觀色的功夫,應該能看出幾分來。

哪料徐慶答道:「他看上去只是老了許多。」

「還有呢?」

「別的,倒看不出來。」

徐士清驟然停住腳步,「他身上可有帶傢伙?」

「他是帶了把刀,不過……」

「他可說過什麼?」

「他只說想見莊主,其他什麼都沒說。」

徐士清本想問問徐慶,以他看來,此番夏壽雲來庄是否為了夏幽蓮,又一想,既然對方來了,自會告訴他此行的目的,何必多問。

說話間,外堂已近在眼前。還沒進屋,徐士清就聽見裡面響起一聲打雷般的大吼:「放屁!我女兒豈會下毒?」接著,一個又沉又大的布袋由裡面扔了出來,差點砸在徐士清身上。徐士清往邊上一讓,那布袋骨碌碌滾到一邊,他定睛一看,竟是他房裡的一個家僕。

這夏壽雲果真是來撒野的!徐士清想到此處,已經火起,當即飛身躍入外堂。只見偌大的廳堂里,站著一個六尺高的魁梧漢子,黑色布衫,頭戴蓑笠,腰間綁了根草繩,腳下赤腳踩了雙草鞋,腰間還掛了把黑檀紫銅斬馬刀,仔細一看,果真是夏壽雲。十年不見,外形樣貌是老了許多,但看他步伐移動雖輕,下力處卻又重似泰山壓頂,看來十年不見,他的武功又進步了不少。徐士清當下提醒自己,這廝武功高強,要小心提防。

「夏兄,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徐士清先上前向夏壽雲作了個揖。

夏壽雲朝他一揮手,口氣蠻橫地說:「你少跟我來這套!姓徐的!

我夏壽云為追查殺總鏢頭的兇手,十年未曾回家,今日本想回來團聚,誰知老婆病死,你還誣賴我女兒下毒!真是豈有此理!當年我將老婆孩子託付於你,也是看你徐士清是個大善人,想不到卻是個是非不分的偽君子!」

徐士清聽他說話難聽,當下也板起了面孔。他不疾不徐地問道:「夏兄,此事說來話長。還是先請夏兄告訴在下,你是何時回來的?今日到此,所為何事?」

「哼!所為何來?還不是為了文總鏢頭的案子!我千辛萬苦趕回來,本是想告訴徐大莊主你,那兇手我已找到,此人現正借宿在洛河鎮的方圓客棧內。」

徐士清聽到此處已是大驚,剛想開口問,又聽夏壽雲道,「我本想請莊主與我同去殲滅此賊,可現如今莊主既有負我所託,我看此事也就罷了!」說完便大步跨出堂外。徐士清聽他這麼說,也不知是真是假,現在見他想走,連忙追上。

「且慢,夏兄有話慢說。」徐士清飛身躍到夏壽雲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夏壽雲怒道:「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徐士清既背信棄義,我夏壽雲也不是省油的燈!」言罷,既身子一斜,轉眼間,斬馬刀已經一手在握。

徐士清見他拔刀,也不示弱,當即抽出長劍,往空中一划,直指夏壽雲的胸口:「你既說已經找到兇手,那可否報上他的名兒來?」

「姓徐的!你先誣我女兒投毒,後又派人當她是個賊般到處抓她,你如此待我女兒,還想讓我報上兇手的名號?做夢!」夏壽雲話音未落,刀已向徐士清砍來。徐士清輕輕朝左邊一讓,只聽窸窸窣窣一陣響,回頭一看,原來是門框被夏壽雲砍掉了一大塊。徐士清心道,好利的刀!只不過,他的長劍也不差!他輕巧地躲過夏壽雲的第二刀後,身子往側面一歪,一劍「醉戲蛟龍」斜斜地朝夏壽雲的胸口刺去,一邊喝道:「夏壽雲!你休得胡言!哪來什麼兇手!你這許多年藏身何處你自己心裡明白!你定是知道你女兒事情敗露,特來相救!」

「放屁!」夏壽雲大吼。

「既如此,何不帶我去會會那個兇手?」徐士清道,眼看他的劍就要刺中夏壽雲的檀中穴,就見那夏壽雲身體向後一倒,斬馬刀向上一擋,避開了這一劍。徐士清又揮劍朝他雙眉之間刺去,只聽「當」的一聲,刀劍相拼,激起一串火花。

「那兇手到底是誰?」徐士清逼到夏壽雲跟前問道。

「姓徐的,你要問我,我偏不說!」

徐士清冷笑:「只怕你是心裡有鬼吧!」

「姓徐的,你少激我,你越激我,我越不說!看你能把老子怎樣!」

徐士清想,如此糾纏下去還不知要磨到什麼時候,倒不如儘快將這夏壽雲制伏,到時候,他跟夏幽蓮干過什麼,他嘴裡說的兇手是誰,還不都清清楚楚?

徐士清剛才觀察過夏壽雲的身手,輕功的確是提高不少,招式也更繁複花哨,看不出是哪門哪派,且有些招式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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