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武氏夜奔

當武士逃離洛陽回歸太原郡的時候,他非常清楚楊素是一個眥睚必報的人。所以他沒有一絲猶豫,帶著妻兒衝破重重圍堵,才從楊素的追殺中撿回了一條命。當他回到家鄉的時候,已經傷痕纍纍,但他沒有放棄希望,尋找著東山再起的機會。

隋煬帝大業年間,一個安靜的夜晚,洛陽城內的一座大宅子里並不安靜。看男主人武士面容焦急的樣子,就知道這一家出事了。

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他們不得不連夜離開洛陽,回到自己的老家太原文水縣。

武士的夫人相里氏焦急地從內院走出來說:「老公,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現在出發嗎?」

「走吧!」聽到相里氏說的話,武士心裡湧出一股難以割捨的情緒,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件事情,他是不會離開這裡的,他在洛陽已經經營了很長時間,事業也達到了頂點。

就這樣,武士帶著全家人趁著黑夜離開了洛陽,他和妻子相里氏坐在一輛車內,四個兒子坐在另一輛比較寬大的車內。

相里氏有些擔心地看了看武士,見他緊鎖眉頭,也不敢再多說什麼。現在,他們夫妻二人只想能夠安全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哪怕以後過著清苦的生活也無所謂。不過事與願違,也許上天根本就不想幫助他們,她坐在車內就已經聽到震耳的馬蹄聲了。

「老公?」相里氏有些恐懼地看了看武士。

武士並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他在外面打拚了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現在他的性情早已經非常沉穩了。看到妻子眼中充滿了恐懼,武士安慰她說:「沒事,有我在呢。」

說完之後,武士拿起寶劍就下了馬車,他吩咐下人繼續趕路。

「一定要小心啊!」相里氏擔心地囑咐武士,但是聲音傳到武士那裡的時候已經非常微小了。

武士親自帶著十幾個護衛躍進了路邊的亂石堆中,還好是深夜,無論在哪裡都可以很好地隱藏自己。他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來的方向,他知道楊素已經盯上他了,不過為了家人的安全,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在這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時候,只能硬著頭皮等下去了。

等待是最熬人的事情,尤其是在自己不能控制事態發展的時候,他是一個控制欲非常強的人,幾乎在做每件事情之前都會做好萬全的準備,以便控制局勢。武士不知不覺地想起了楊素,這個掌握著隋朝幾十萬大軍,權傾朝野的人,已經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抓到他。

想到這些,武士苦笑了一下,心想:「當時也是,我得罪誰不行,幹嘛要得罪一個得罪不起的人呢?」就為了達到最完美的結果,他搶了原本屬於楊素的生意,這令楊素大發雷霆,發誓要抓住他。不過武士並不後悔,沒必要為已經發生了的事情感到懊悔,必須去面對現實了。

聽著馬蹄聲迅速地靠近,武士和周圍幾個人的心跳得非常厲害。

聽這動靜,少說也有百十來號人。武士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寶劍,因為太緊張額頭上已經有細微的汗水滲透出來了。

馬隊距離他們已經非常近了,眨眼之間就已經來到了武士眼前。

武士毫不猶豫地跳了出去,他的速度非常快,到了馬隊跟前,手中的寶劍翻轉,就有四五個人從馬上掉了下來。緊跟著其他人也跳了出來,這些人都是武士這些年來招來的義士,功夫非常好,眨眼之間馬隊中就有幾十個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隊人馬根本就沒想到武士會在這裡停下來,不過即便這樣,馬隊中的人也沒有驚慌。他們都受過非常嚴格的訓練,很多人跟著楊素經歷了多場大戰,面對這樣的情況,帶頭的人依舊保持冷靜,立刻下令將武士等人圍住了。

「武士,識相的快快放下武器投降,我還可以在楊大人面前為你的家人求情,否則不止是你的人頭不保,你的妻小一個也活不了。」帶頭的人威脅武士說。

武士是什麼人?他可不是剛剛進入社會的愣頭青,他最擅長的就是掌握其他人的命運,怎麼會有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其他人的時候。他冷笑著說:「少廢話,你們這些人如果想活命的話儘早滾,否則一個也別想離開。」

「抓起來。」

武士的話將這些人激怒了,他們可是大隋的支柱,為大隋征戰沙場,哪裡受得了這樣的侮辱。既然不識時務,那就把命交出來吧!

激烈的戰鬥讓雙方的情緒都非常激昂,彼此都有死傷,不過那些官兵的損失更大一些。他們來了八十個人,一會兒的功夫就只剩下十來個了。現在所有人都已經殺紅了眼,超負荷的戰鬥讓每個人都疲憊不堪,但依舊堅持到最後一刻。

武士等人殺死所有追兵的時候,只有兩個人被殺,而他自己被一匹馬踢傷了左腿,感覺在走路的時候一點也用不上力氣。當時並沒有及時診治,留下了一個病根。他們不敢在這裡多停留,因為這裡距離洛陽非常近,楊素隨時都可以派人來,他們必須儘快趕到太原,到了太原境內就比較安全了。

追上家人之後,武士吩咐下人連夜趕路,必須在兩天內趕到太原境內,否則他們就真的危險了。這一段時期大隋幾大家族之間有一個不成文的協議,絕對不可以隨便進入其他家族的勢力範圍,也正因如此武士才放心回太原老家文水。

到了太原境內,武士已經不再擔心楊素的追兵了,眼下最緊要的事情就是找醫生療傷。傷痛這兩天一直折磨著他,如果不是心智堅定,恐怕早就堅持不住了。

武士在太原先找了一個地方休息,好讓家人有一個喘息的機會。

三天之後,武士帶著家人重新上路,因為他身上有傷,一家人用了半個月才回到老家文水。

武士的三位哥哥都不在家,武家的宅子已經荒廢了很久,即便有人負責打掃,看起來還是非常蕭條。

下人們很快將武宅收拾整潔。回到家後,武士並不願意就這樣平庸地度過自己的下半生,將家人安排好之後,他便開始為自己的未來鋪路。現在的大隋雖然有很多大家族支撐,但整個政局並不穩定。武士派出去很多人,到各地收集有關時局的消息。

很快他便了解到,這個大隋已經亂了,長白山地區有鄒平的起義軍,河南有李密帶領的瓦崗軍,江淮地區有杜伏威帶領的起義軍。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小股的農民起義軍。朝廷開始還會出兵鎮壓這些起義軍,但是現在恐怕已經是有心無力了。

不過武士並不看好這些農民起義軍,在他看來,農民畢竟是農民,他們的眼界不可能與那些朝中大員、飽讀詩書的知識分子、將領等相比。起義的農民為的是能夠吃上一頓飽飯,根本沒有想過要推翻大隋,即便有這樣的想法,恐怕也沒那個自信。所以武士根本就沒考慮這些人,既然這些人都已經被排除在外了,那就只能考慮進入朝廷這一條路了。

可是這條路他走起來也是很困難的,其他地方他不太熟悉,洛陽雖然熟悉,但他已經絕了這個念頭。現在只有去太原城,那裡正在招兵抵抗突厥,他必須到那裡參軍,這是他唯一的出路。想清楚這些之後,武士並沒有急著宣布這件事情,而是先在家裡繼續休養了一段時間。

腿傷雖然好了,但總感覺還是有點不舒服,不過武士也不能等了,他已經在家裡休息了半年的時間。半年之後,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武士再次離開了家鄉,向太原城趕去。

雖然與自己的妻子相里氏戀戀不捨,但武士更想給她一個安定又有保障的家,也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夠和楊素抗衡。他不可能在家裡躲一輩子,而且誰也不知道這個社會將來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所以他必須為自己和家人爭取更多的保障。

文水距離太原有一千多里,武士用了半個月的時間趕到了太原。

太原雖然地處邊境,但卻是一座大城市,並不比洛陽遜色。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到處都是做生意的小商販,叫賣的聲音不絕於耳,繁華熱鬧,行人如織。

見到這些,武士感覺自己沒有選錯地方,他原本想立刻去軍營報名,但突然想起自己做木材生意時結識的一位朋友,據說他現在在太原驃騎將軍府擔任文書的職位,能夠和驃騎將軍說上話,如果得到他的舉薦,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於是,他決定先在太原城休息一個晚上,第二天去驃騎將軍府拜訪那位朋友。

疲憊的武士找到住處後倒頭便睡。第二天起身時已經不早了,他趕緊收拾好行囊,匆匆出門了。趕到驃騎將軍府的時候還不到正午,向門口的侍衛說明要找的人之後,武士便留在門口等待。雖然他感覺這麼做有點唐突,但也沒有其他辦法,只有這樣才能夠更快地給自己找到一個位置,再一步步向上爬。

俗話說,朝中有人好辦事,經過那位朋友的介紹,武士很快就做了驃騎將軍府的隊正。雖然武士沒有得到理想中的職位,但做將軍府的隊正已經很不錯。如果由一個小士卒做起,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坐到這個位置呢。不過武士並不滿足於這一點,他還有更大的目標需要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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