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三 詩

《經典序錄》:河間人大毛公為《詩故訓傳》,一雲魯人。失其名。《初學記》:荀卿授魯國毛亨,作《詁訓傳》以授趙國毛萇。時人謂亨為大毛公,萇為小毛公。大毛公之名,唯見於此。《正義》云:「《儒林傳》毛公,趙人。」不言其名。《後漢書》趙人毛萇《序錄》亦云「名長」,今《後漢書》作「萇」,此小毛公也。程子曰:「毛萇最得聖賢之意。」

徐整云:「子夏授高行子。」即《詩序》及《孟子》所謂高子也。以《絲衣》繹賓屍為靈星之屍,以《小弁》為小人之詩,則已失其義矣。趙歧云:「高子,齊人。」謂禹之聲尚文王之聲,亦高子也。

《序錄》:子夏傳曾申,申傳李克。《讀詩記》引陸璣《草木疏》,以曾申為申公,以克為尅,皆誤。

《詩》六義,三經三緯,鄭氏注《周禮》「六詩」及孔氏《正義》,其說尚矣,朱子《集傳》從之。而程子謂:《詩》之六體隨篇求之,有兼備者,有偏得一二者。《讀詩記》謂:風非無雅,雅非無頌。蓋因《鄭箋》「豳雅」、「豳頌」之說。然朱子疑《楚茨》至《大田》四篇為「豳雅」,《思文》、《臣工》、《噫嘻》、《豐年》、《戴芟》、《良耜》等篇為「豳頌」,亦未知是否也。呂成公云:「豳雅、頌恐逸。」

《逸詩》篇名,若《貍首》、《射義》。《驪駒》、《大戴禮》、《漢書注》。《祈招》、《左傳》。《轡之柔矣》,《左傳》、《周書》。皆有其辭,唯《采薺》、《周禮》。《河水》、《新宮》、《茅鴟》、《左傳》。《鳩飛》《國語》。無辭。或謂《河水》,《沔水》也;《新宮》,《斯干》也;《鳩飛》,《小宛》也。周子醇《樂府拾遺》曰:「孔子刪《詩》,有全篇刪者,《驪駒》是也。有刪兩句者,「月離於畢,俾滂沱矣。月離於箕,風揚沙矣」是也。有刪一句者,「素以為絢兮」是也。愚考之《周禮疏》引《春秋緯》云:「月離於箕,風揚沙」,非詩也。「素以為絢兮」,朱文公謂:《碩人》詩四章,而章皆七句,不應此章獨多一句,蓋不可知其何詩,然則非刪一句也。若全篇之刪,亦不止《驪駒》。《論語》《唐棣之華》之類。

近世說《詩》者,以《關雎》為畢公作,謂得之張超,或謂得之蔡邕。未詳所出。

鶴林吳氏《論詩》曰:「興之體足以感發人之善心。毛氏自《關雎》而下,總百十六篇,首系之興:《風》七十,《小雅》四十,《大雅》四,《頌》二。注曰:『興也。』而比、賦不稱焉,蓋謂賦直而興微,比顯而興隱也。朱氏又於其間增補十九篇,而摘其不合於興者四十八條,且曰:『《關雎》,興詩也,而兼於比;《綠衣》,比詩也,而兼於興;《頍弁》一詩,而興、比、賦兼之。』則析義愈精矣。」李仲蒙曰:「敘物以言情謂之賦,情物盡也。索物以托情謂之比,情附物也。觸物以起情謂之興,物動情也。」《文心雕龍》曰:「毛公述傳,獨標興體,以比顯而興隱。」鶴林之言,本於此。

太史公云:「周道缺而《關雎》作。」艾軒謂:三家說《詩》,各有師承。今齊、韓之《詩》,字與義多不同。毛公為趙人,未必不出於《韓詩》。太史公所引,乃一家之說。《古文尚書》與子長並出,今所引非古文,如「祖飢」、「惟刑之謐」,當有來處,非口傳之失也。晁景迂曰:「齊、魯、韓三家,以《關雎》、《葛覃》、《卷耳》、《鵲巢》、《采繁》、《采蘋》、《騶虞》、《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之類,皆

為康王詩,《王風》為魯詩。」薛士龍曰:「《關雎》作刺之說,是賦其詩者。」

艾軒謂:《詩》之萌芽,自楚人發之,故云:「江、漢之域,《詩》一變而為《楚辭》,屈原為之唱。」是文章鼓吹,多出於楚也。

《周南》之詩,曰「公侯干城」,曰「王室如燬」,當文王與紂之事,於君臣之分嚴矣。此周之所以為至德。

朱子《詩傳》云:「舊說扶風雍縣南有召亭。今雍縣析為岐山、天興兩縣,未知召亭的在何縣。」愚按:《史記正義》引《括地誌》,召亭在岐山縣西南。

橫渠《策問》云:「湖州學興,竊意遺聲寓之塤龠,因擇取二《南》、《小雅》數十篇,使學者朝夕詠歌。今其聲無傳焉。」朱子《儀禮通解》有《風雅十二詩譜》,乃趙彥肅所傳雲,即開元遺聲也。

《詩正義》曰:「《儀禮》歌《召南》三篇,越《草蟲》而取《采蘋》,蓋《采蘋》舊在《草蟲》之前。」曹氏《詩說》謂:齊詩先《采蘋》而後《草蟲》。

馬永卿問劉元城曰:「《王·黍離》在《邶》、《鄘》、《衛》之後,且天子可在諸侯後乎?」曰:「非諸侯也。周既滅商,分畿內為三國,邶、鄘、衛是也。序《詩》者,以其地本商之畿內,故在《王·黍離》上。」

《新序》云:「衛宣公子壽,閔其兄伋之見害,作憂思之詩,《黍離》是也。」《魯詩》出於浮丘伯,以授楚元王交。劉向乃交之孫,其說蓋本《魯詩》。然《黍離》,《王風》之首,恐不可以為衛詩也。《韓詩》云:「《黍離》,伯封作。」陳思王植《令禽惡鳥論》曰:「昔尹吉甫信後妻之讒而殺孝子伯奇,其弟伯封求而不得,作《黍離》之詩。」其《韓詩》之說歟。伯封事,唯見於此。

南豐謂:《列女傳》稱《詩》、《芣苡》、《柏舟》、《大車》之類,與令序《詩》者之說尤乖異。《式微》一篇,又謂二人之作。

韓文公為《施士丐銘》曰:「先生明毛、鄭《詩》,通《春秋左氏傳》,善講說,朝之賢士大夫從而執經、考疑者繼於門。」《唐語林》云:「劉禹錫與韓、柳詣士丐聽說《詩》,曰:『《甘棠》勿拜,如人身之拜,小低屈也。勿拜則不止勿翦,言召伯漸遠,人思不可及。』」《讀詩記》董氏引士丐說。

周有《房中》之樂,《燕禮注》謂:弦歌《周南》、《召南》之詩。漢《安世房中樂》,唐山夫人所作。魏繆襲謂《安世歌》「神來燕享,永受厥福」,無有二《南》后妃風化天下之言。謂《房中》為后妃之歌,恐失其意。《通典》:平調、清調、瑟調,皆周《房中》之遺聲。

《白虎通·諫諍篇》:妻得諫夫者,夫婦榮恥共之。《詩》云:「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此妻諫夫之詩也。亦齊、魯、韓之說歟。

《韓詩外傳》:高子問於孟子曰:「夫嫁娶者,非己所自親也,衛女何以得編於《詩》也?」孟子曰:「有衛女之志則可,無衛女之志則怠。若伊尹於太甲,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篡。」

晁景迂《詩序論》云:「序《騶虞》:『王道成也』,風其為雅歟!序《魚麗》:『可以告神明』,雅其為頌歟!」《解頤新語》云:「文王之風終於《騶虞》,《序》以為王道成則近於雅矣。文、武之雅終於《魚麗》,《序》以為可告神明則近於頌矣。」潏水李氏曰:「《小雅》雖言政,猶有風之體。《大雅》之正,幾於頌矣。」

歐陽公曰:「霸者興,變風息焉。」然《詩》止於陳靈,在桓、文之後。

八能之士,見《易緯通卦驗》:或調黃鐘,或調六律,或調五音,或調五聲,或調五行,或調律歷,或調陰陽,或調正德所行。大夫九能,見《毛詩·定之方中傳》:建邦能命龜,田能施命,作器能銘,使能造命,升高能賦,師旅能誓,山川能說,喪紀能誄,祭祀能語。君子能此九者,可謂有德音,可以為大夫。

《定之方中傳》引仲梁子曰:「初立楚宮也。」《鄭志》張逸問:「仲梁子何時人?」答曰:「仲梁子,先師魯人,當六國時,在毛公前。」《正義》:春秋時,魯有仲梁懷,故言魯人。《韓非子》八儒,有仲良氏之儒。陶淵明《群輔錄》云:「仲梁氏傳樂為道,以和陰陽,為移風易俗之儒。」史失其名。

劉孝孫為《毛詩正論》,演毛之簡,破鄭之怪。李邦直亦謂毛之說簡而深,此河間獻王所以高其學也。鄭之釋繁塞而多失。鄭學長於《禮》,以《禮》訓《詩》,是案跡而議性情也。「綠衣」,以為褖;「不諫亦入」,以為入宗廟;「庭燎」,以為不設雞人之官。此類不可悉舉。

艾軒云:「讀《風詩》不解《芣苡》,讀《雅詩》不解《鶴鳴》,此為無得於《詩》者。傳至樂讀《詩》至《鴛鴦》之二章,因悟比興之體。

「江漢之女,不可犯以非禮」,可以見周俗之美;「范滂之母,勉其子以名節」,可以見漢俗之美。

《大雅》之變,作於大臣,召穆公、衛武公之類是也。《小雅》之變,作於群臣,家父、孟子之類是也。《風》之變也,匹夫匹婦皆得以風刺。清議在下,而世道益降矣。

騶虞、騶吾、騶牙,一物也,聲相近而字異。《解頤新語》既以「虞」為「虞人」,又謂「文王以騶牙名囿」,蓋惑於異說。《魯詩傳》曰:「梁鄒,天子之田。」見《後漢注》與《賈誼書》同,不必以「騶牙」為證。

《射義》天子以《騶虞》為節,樂官備也。鄭康成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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