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兮若坐在門對面的座椅上，靜靜的出神。不知道龍少跟吳憂說了什麼，她也不想去猜測。也許是從小學會了忍耐，所以對於吳憂的現況她並不覺得絕望。
牆壁上的三維電視很像領主中的魔法雜誌，正循環滾動著今天剛出版的報紙。所有的頭條都與吳憂有關。
『病危』兩個著火的大字不停在她的眼前閃爍。女人望著已微微發亮的天空絞緊了手指。
病房的燈亮了，龍少正一臉平靜的走出來。
沒有人說話，秋兮若甚至問都沒問。
「他會醒過來。」擦身而過的時候龍少低聲道。
「嗯。」秋兮若關上了房門。
龍少並沒有返回病房而是徑直向電梯走去。
「少爺？」
「問題還沒有解決。」一頭銀髮的龍少漸漸直起身體。
深志公司，女媧正將所發生的一切道出。
「……因為她們是這個虛擬世界公認的至高神，所以在對待亞莎和鄂加斯上我們沒有區別。我們分配給她們各自次級處理晶元的額度都是10％。」
「我知道，這是我們共同做出的決定。」吳筱嫻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南斗全部資源的10％是亞莎，北斗全部資源的10％是鄂加斯。但是，隨著測試的進行，我們發現10％的額度沒有變，但是似乎它們的能力卻在不斷提升。」女媧將一些分析畫面拆解到大屏幕上。
「這是……」
「這是亞莎的龍之眠，裡面的繭都是亞山歷史上最著名的英雄。」
「難道她……」
「是的，我們發現這些龍繭每個都有1％左右的運算能力。而這個數值還在納米數量級上飛快提升。」
「也就是說，雖然都是1％，但在很小的位數上卻在不斷增加？」
「是的。」女媧接著又列出一些數據，「而且我們還發現，我們創造的世界在自行繁衍中，堆積了大量的能量。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在創世之初，亞山的總人口是139675365人。而現在的人口幾乎是它的10倍。」
「也就是說，系統原先分配給她們的資源被稀釋了10倍？」吳筱嫻道。
「是的，但是他們的生活卻並未產生影響，人工智慧也沒有顯著降低。」
「換句話說……」吳筱嫻冷汗直冒。
「是的。換句話說她們將系統總資源提升了10倍。」女媧道，「對於個體來說，能力並沒有提升。但關鍵是，這是個有信仰的世界。所以通過信仰，亞莎和鄂加斯的能量分別提升了3.02倍和4.68倍。」
「等等，為什麼亞莎的要低於鄂加斯的？」
「因為亞莎還有六條元素龍與她分享。」
「也就是說鄂加斯實際上分享了北橋56.8％的資源。」吳筱嫻沉聲道。
「是的。而且這個比例還在不斷上升中，所以從數學的角度上說，北橋已經淪陷了。」
「但其實我們還有40％多能夠控制！」吳筱嫻想到了什麼。
「是的，不過我要提醒您，在執行模糊邏輯程序時，北橋會執行佔據多數的判斷。」
「我明白了，那麼南斗，我是叫你南斗還是亞莎？」
「亞莎，我喜歡這個名字。」南斗柔聲道。
「女媧，給出你的最終判斷。」
「我發現在不接入玩家的情況下，這個比例會下降。」這是當然，人少了一大截么。
「所以……」
「毀滅，殺死多出的10億條人工智慧。按照遊戲中的說法，信仰之力與信仰人數成正比，人少了，信仰之力自然也就少了。」
「這……」
「其實還有個方法。」亞莎開口了。
「什麼？」吳筱嫻潛意識裡有一種深深的罪惡感，雖然只是人工智慧，但她還是不想輕易毀滅掉。
「總能量提升了10倍，而我和鄂加斯卻都沒有五五平分。」
「是啊！」吳筱嫻眼睛一亮。
「尤其是鄂加斯的4.68，很接近5，卻沒有達到5。這麼看來魔鬼中也有極少數不信仰她的人。」
「所以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令他們沒有信仰。」
「沒有信仰……」吳筱嫻皺緊了眉頭，「要如何讓一個至誠者摒棄信仰？」
亞莎沒有說話，不過吳筱嫻知道她一定知道方法。
「告訴他們真相。」女媧忽然開口。
「真相？！」吳筱嫻愣住了。
「對，這個世界的真相。」亞莎也開口道。
「要麼毀滅，要麼告訴真相。」吳筱嫻靜靜的思考著。
許久，吳筱嫻一字一句的道，「我要怎麼做？」
「給我一個人。」地下大廳內旋即響起亞莎堅定的聲音。
秋兮若正細心的為吳憂擦去溢出嘴角的口水，門卻忽然打開了。一身防護服的眾人出出入入的搬來許多設備。饒是一向溫柔的秋兮若也不禁生氣了。
「誰能告訴我，這是做什麼？」美女滿臉寒霜的站起來。
一群帶著龜鏡的人抬頭看了看她，又接著忙碌起來。
「真是……」
「姐姐，姐姐！」吳筱嫻抱著一個銀色的合金頭盔沖了進來。
「筱嫻？」
「姐姐您聽我說……」吳筱嫻將秋兮若拉到床邊，一陣耳語。
「不行！」秋兮若斷然拒絕。「他都已經這樣了，你們還要他做什麼？」
「亞莎，不是，是南斗指名要他。」吳筱嫻頓時流淚了，「我也不想的，但是實在是太危險了。」
「姐姐，你看看這些就明白了。」
工作員迅速將儀器圍滿吳憂病床。「都停下！」秋兮若一聲怒喝。
「停下，停下。」吳筱嫻急忙讓手下都出去。
「程序變異？」
「是的，姐姐不知道當時有多麼兇險，如果不是大哥哥阻止了它們，接入遊戲的數億玩家都會被感染。」
「既然遊戲這麼危險，關閉就是了。」秋兮若將DV還給她。
「不行啊！如果遊戲關閉，數以億計的資產將全部化為泡影，無數人會因此破產！就是國家也會經歷類似金融危機一樣的巨大災難，那後果……」
「……」秋兮若也是氣昏了頭，等她冷靜下來，自然知道關閉遊戲絕對是個災難。
見秋兮若沉默不語，吳筱嫻怯生生的道，「而且，姐姐也知道，大哥哥在遊戲中有許多……許多牽掛，所以如果關閉了……」
「……」秋兮若的眼淚又無聲的流了下來，「他現在的樣子又能有什麼作為呢？」
「亞莎說她能喚醒他。」吳筱嫻道。
「那好吧，不過這裡不行，地方我來選。」秋兮若臉上的神情不容質疑。
「好！好！」吳筱嫻連忙點頭。
整個金玉盟迅速運轉起來，集合了全球最頂尖的專家的意見後，為吳憂專門打造的超級遊戲艙正在迅速建設。
龍少甚至為此專門騰出一個造船廠。
一星期後，一切就緒。吳憂的地下豪宅，在秋兮若關切的目光中，機械臂輕輕的將吳憂提起，緩緩的送入遊戲艙。
「身體數據一切正常。溫度36.5，空氣質量優；保護設備開通，宙斯盾開啟，邏輯炸彈布置完畢，程式誘餌放出……可以接入網路。」
「接通網路。」吳筱嫻堅定的按下Enter鍵。
「小傢伙……小傢伙……」吳憂腦海中忽然傳來亞莎熟悉的聲音。
「姐……姐？」
「是我，感覺怎麼樣？」
「我死了么？」一片烏黑中，吳憂的記憶碎片正在緩緩聚集。
屏幕外的小技術員忽然叫了起來，「大腦皮層正在放電！」
「繼續監視。」吳筱嫻沉聲道。
秋兮若緊張的心都揪成一團，就是病發時也沒有如此難受過。絞緊了十指的女孩在心裡一遍遍的祈禱著。
「沒有，差一點點。」黑暗中出現一點點的光亮，吳憂拼勁力氣向光點游過去。
整個世界忽然全亮了，這是吳憂熟悉的感覺！無限純白的世界中只有一棵樹，吳憂向那棵參天大樹狂奔過去。
樹榦很奇特，晶瑩的碧綠中有無數長長的光條不停的移動，沿著它們運動的方向吳憂抬起頭來，沒有樹葉的翡翠樹上掛滿了巨大的果子。
「蘋果樹？」吳憂頓時興奮起來，「這就是他們說的蘋果樹？」
「嗯。」彷彿被人輕輕托舉，吳憂向最近的一顆果子飛去。
近了才發現，貌似這不是蘋果，而是一個晶瑩的繭。裡面沒有人而是燦爛的星河。
「這是姐姐的蘋果？」
「是的。」
「這是龍眠么？」
「是的。」亞莎道，「也有人叫它翡翠夢境。」
「為什麼我看不見他們？」